“杨兰，其实我想去找何光宇。几天就回来。”
看张梦洁神情认真，杨兰转头抿嘴寡淡一笑。“想去就去吧。你的人生，由你自己作主。和我说干什么。”
“生气了？”
见张梦洁歪头凑近，杨兰瞥眼摇摇头。“你怎么开心怎么来，我为什么要生气。只是，你好像没请假吧？”
张梦洁抬头坐直身往后靠，开心微笑。“说了不批有什么办法？大不了不干了呗，反正何光宇说会养我。”
难怪李部长会那么说，那么生气。想到自己也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就跑了出来，杨兰觉得自己没资格数落张梦洁的不是。虽然不知道刘子华现在的状况，可是能找到张梦洁，也是不幸中的一幸。
见杨兰许久未回话，张梦洁又歪头凑近，看她皱眉发呆，不禁好奇问。“你不会是旷工出来找我的吧？你怎么这么傻，我又不会走丢。”
“当然不是，我只是…”话到一半，杨兰又止住，转头。“只是有点担心你，顺便来看看。”
和张漫妮吵翻的事，刘子华吐血的事，酒吧打架的事，杨兰都选择没说。当看到张梦洁孤单落寂瘦小的身影时，杨兰才知道，她并没有自己想得那般坚强。也是那刻起，她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和小小改变。只是，刚才那一番说辞，无法让人信服。
这不，张梦洁听完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顺哪的便？这里可是车站。”
“车站怎么了？仁何也就这么大，找你是分分钟的事。”杨兰说完撇过脸，皱眉又闭眼的，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这不前后矛盾吗？
张梦洁又靠回椅背，不以为意欣慰笑着。“杨兰，你知道吗？其实你比我坚强多了。我只是像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装作看不见而已。我没有你直面一切的勇气。你人漂亮，善良，刘子华能有你，他真的该感到高兴。对了，你们什么时候也该见一面了吧？”
刚还被夸得不好意思，听到张梦洁突然提起刘子华，杨兰的心止不住往下沉。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看了眼空荡的候车室，转头。“我的事等你回来再说。现在该回去了吧？”
张梦洁蹦跳起身，拉住杨兰的手便迈步。“走吧。不过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是你的手太热。松开。”
“你怎么这么别扭呀。来，老婆亲一个。”
“少来，叫姐。以后不打招呼乱跑，看我找到怎么收拾你。”
“姐，你好男人啊！我都迷上你了！”
“那你别去找何光宇啊。”
……
“姐，我很快回来。”
“你真不请假就走？”杨兰躺在床上，侧身眯眼看着背个简单行囊的张梦洁。
“年轻总得疯狂一点。走啦！”
张梦洁说完像阵风一样卷出了房间。杨兰翻转个身，一会又爬坐起来，睡意全无。举着双手掰着十个指头算了半天，放下手疑惑起来。我怎么还是16岁？
年轻。16岁，算不算年轻？转头看窗外，清晨柔和的光线透进，耳边仿佛响起晨读的声音。朦胧间看见黑板，课桌椅，一张张模糊的脸。
美好单纯的笑意浮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杨兰从枕边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看了看，失落地放下手机，坐床上呆了会，起身去漱口。
正想着今天学完计算机下课后该去干些什么，手机响起。杨兰不顾满嘴泡沫兴奋跑过去接起，脸色一沉，“知道了，帮我放在楼下保安室吧。”
不是他。杨兰挂掉电话把手机甩床上，情绪低落转回洗手间继续刷牙。刷着刷着，眼泪就下来了。想起被杨义成带来见余曼婷时，也是在这座城市，一个小旅馆里，余曼婷曾对她说过。“像你这样，以后很难幸福的。”
是呀，我这样的人，是很难幸福。连他都舍弃我了。可是…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杨兰呢喃自语，泪眼迷茫跌坐在浴缸边，拿着牙刷回想，发呆。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打破一片死寂，杨兰才匆忙用清水漱漱口，跑去接电话。这手机一连几天都没响动，今天倒是响得勤。
“兰兰啊，是我。在做什么？”
杨兰擦擦泪，抿嘴笑了笑。“没做什么，刚起床。有什么事吗？”
“问下给你补办的身份证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一会下楼去拿。”
“哦，那行。别再弄丢了啊。没什么事了，就先这样吧。”
“妈！”杨兰犹豫会开口，“我今年，可以回家吗？”
她想家了。刚问出口，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可她没敢哭出声，安静等待余曼婷的回答。
“不行，这两年你都别回了，家里也没人在。你爸去帮你姑公管茶园，宇星也转学出来读了…”
“知道了。”
没等余曼婷说完，杨兰就挂了电话，把手机甩床上，不再哭，只觉得好笑。看来家里一切都好，唯一多余的麻烦，就是我。是我给你们丢人了。无家可归，没人在乎，不被需要，挺好！真的挺好！我的路，从来都是自己走，以后也是。
这天以后，杨兰彻底变了。她把头发接了两根红和蓝的头发，画另类夸装的妆容，涂黑色甲油，穿破洞牛仔裤，叼烟走路，呼朋引伴，一大帮人喝酒作乐蹦迪。富田酒吧成了她每天下班后必去的场所。她笑得没心没肺，直到喝醉才自己歪歪扭扭晃回家。
张梦洁没请假离开第四天，陆永浩带着罗云天出现在咖啡屋门口，叫杨兰出来。
也算是许久未见，杨兰歪头打量了下陆永浩，又瞟眼罗云天，回转头不禁好奇，问。“陆永浩，你是来让我看，你长胖的脸吗？”
漆黑浓密假睫毛下的眼睛，锐利冒着冷光。见他们傻楞不说话，杨兰干脆掏出条绿箭口香糖，去纸丢进口中嚼了两口，一脸玩世不恭开口。“没事还叫我出来，走了。”
“等等。”见杨兰转身要走，罗云天一把拽住杨兰的手。见她回转身后，又自觉松开，递给她一圆盒。
杨兰拿手上看了看，又递回去。“又打包粥？我不喝。”
“杨兰，漫妮都和我说了。和男朋友分手，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这样，今天也算正式介绍你和罗云天认识，他是我老乡…”
杨兰转头把口香糖随口一吐，歪头凑近。“你没病吧？分不分手关你什么事！你人胖口水也跟着多了？”
毫不留情面的这一顿怼，让陆永浩“你你你你你”半天，发作不出来。罗云天倒是忍不住笑了。
“有些人就是好心没好报。陆永浩，你回去。”张漫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杨兰后面不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