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钟梦蝶宁愿死,都不愿意相信,苏若渊死了的真相!
十几岁的苏若渊,骑着汗血宝马,持箭狩猎,百步穿杨!
二十岁的苏若渊,御驾亲征,临阵杀敌,以一敌百!
他是陈国的一国之君,是不死的战神!
这样的他,怎么会死!
想着想着,她猛然从床上扑下来,扑向橱子旁边。
她大力拉开木橱大门,将里面盛放的物件一股脑掀翻,从一堆凌乱的杂物中翻箱倒柜的寻找。
“郡主,你要找什么?”
小黎见她奇迹败坏的模样,慌忙上前扶住钟梦蝶,“太医说,您还不能下床,郡主要什么,小黎来找好不好?”
“有了!”
看见杂物中的一柄镶蓝晶石的短刀,钟梦蝶眼前一亮。
这柄短刀,是当年一名使臣所赠。据说此刀有寒钢所炼,削铁如泥!
她一把将短刀握在手中,起身便要夺门而去。
小黎见她持刀,心中大惊,慌忙扑过去拉住钟梦蝶,“郡主,你拿刀做什么,你可别吓奴婢……”
钟梦蝶凝视着小黎扑簌簌落下的眼泪,眸底一寒,“我去给他报仇,你的帐咱们回头再算!”
不等小黎再拦,她已经夺门而出。
钟梦蝶冲入御花园的时候,苏承风正向御医询问了钟梦蝶的情况。
太医恭敬道,“永安郡主因为前段时间伤了身子,如果不进行悉心调养,继续拖下去,恐怕会拖成顽疾。”
苏承风拧眉,“可有良方?”
太医回答:“郡主是心病,珍惜药草不过是辅助。可心病还需心药医,最忌讳的便是忧思慎重。”
太医退下后,苏承风站在栏杆旁,眺望着远处白云浮动,眉宇紧锁。
心病还须心药医。
钟梦蝶的心病,一直都是苏若渊。可现在苏若渊已经离开,让他如何医好她的病呢!
“梦蝶,你让朕如何是好?”
他喃喃自语,却突然看见重重花影外,钟梦蝶穿着单薄的白衬裙,由远及近而来。
她的脸,苍白柔弱,却依旧衬的满园花色失了颜色。
苏承风一愣,等他反应出来人正是钟梦蝶时,紧蹙的眉,缓缓舒展,“梦蝶你终于……”
“醒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苏承风恍然看见钟梦蝶手中刀光闪烁,呼啸而来!
一路走来,只觉得心中仿若是蓄势待发的火山,在喷发之前,有灼热的火焰熔浆不断涌起、再涌起。
可看见苏承风身披龙袍的瞬间,钟梦蝶内心的火山,再也无法压抑。
滚烫的熔岩,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怒焰,恨不得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她双眉紧蹙,狠狠将手中的刀,猛地刺向苏承风的胸膛。
所有的理智都褪去,她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杀了他,替苏若渊报仇!
苏承风久经沙场,可他眼睁睁的看着刀锋刺来,去一动都没有动。
短刀深深钉入他的胸口,鲜红的血,汩汩涌出。
苏承风闷哼了一声,抬眸看向她,将刚才未能开口的话说完整,“梦蝶,你终于醒了。”
钟梦蝶眼底满是血丝,蓄满眼眶的泪水,迟迟不肯落下。
苏承风宁凝视着她悲愤的脸,踉跄两步,抬手握紧她握住刀柄的手,“梦蝶,你恨我?”
钟梦蝶极缓极缓的抬起眼眸,大颗的泪水划过眼角,破碎了脸庞,“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你杀了他吗?”
曾经,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除却苏若渊外,只有一个人真心待她,那边是翼王苏承风。
在她的心底,苏承风是朋友,是知己,是她生命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
何况,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直很深厚。
她宁愿相信是别的什么乱党杀了苏若渊,也不便相信那个人,是苏承风。
苏承风没有回答。
“是你吗?”她又问。
她的脸,苍白如雪,好像一碰就会碎裂。
她的眼中,除了悲伤,还溢满了孤独的、冰冷的绝望。
苏承风垂眸,避开她那令人刺痛的目光。
良久,苏承风抬眼看了看头顶上湛蓝的天空,点点头,“是朕。可朕都是为了你……”
朕?!
这个字,如同一把冰碴塞在心里,不断揉搓。
钟梦蝶握住刀柄的手,猛然发力,将那短刀,钉向苏承风更深的皮肉里。
苏承风的脸,瞬间阴云密布。
他不可置信的凝视着钟梦蝶倔强睁大的眼眸,沉声道,“梦蝶,你要杀朕!”
鲜红的血,顺着刀锋溢出,滴滴答答落在脚下。
他好似没察觉般,怅然道,“从前,你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今天你竟然要杀朕吗?你就那么恨朕,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郡主,你在干什么!陛下……”
身后,小黎从远处追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恐喊道。
“郡主,你冷静,先放开陛下吧……”
“冷静?”
钟梦蝶冷冷一笑,仿若不认识小蝶一般,“为什么他死了,你们却还活着?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还想在说什么,胸口却猛地一阵撕扯。
终于,她的喉咙一甜,鲜红的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猩红的血,顷刻间便染红了她的白裙,亦染红了那金光闪烁的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