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只有一件衬衫，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不机灵不闪躲，你又不是穷的只剩下一件衬衫。”
哪知他突然眸色晦涩的回道：“这件衬衫跟你买给我的领带很般配。”
猛然心尖一颤，顾可强行撑着神采奕奕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些。
想起那些不好的事，现在忆起还真有些模糊，至于那条领带，她好似一直攥在手心里，然而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不是遗弃在哪里了。
那时候自己也想着算了，即使送出去了，人家未必也稀罕，没准还是会被遗弃在角落里，蒙了灰尘，褪了光泽，无人问津。
现在猛然被他提起，心里还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许易昂看向垂头沉默的顾可，周围都是一种低沉的气息。
他将椅子上的衬衫攥在手里，随后朝顾可抛过去，瞬间又盖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
蓦然一阵油腻的鱼味又闯进她的味觉内，顾可慌乱的扯下来，什么伤春悲秋都转变成抬头恶狠狠的瞪着站在离她不远，好整以暇的许易昂。
“交给你洗干净。”他很大爷的摆手。
“我又不是你的保姆，凭什么要帮你洗！”顾可非常的不悦且不愿意。
“哦，那你洗碗，还有厨房里的锅。”
他非常和善的给出选择，顾可瞬间气的咬咬牙，盯着油腻腻的碗筷，还有手里只沾了鱼汤污渍的衬衫。
自然她非常机智的选择了后者。
将衬衫扔在盛满水的盆里，手指蘸了洗衣服用力的搓啊搓。
想她顾可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帮人洗衣服，心里还真是说不出的感慨。
冰凉的水瞬间冻红了她娇嫩的手指，伸出来在嘴边哈气，盯着满是洗衣液的水泡，到底没勇气再伸手下去。
索性将脚上的鞋子踹掉，用脚在伸进去在里面踩着洗。
冷水将她冻的直打啰嗦。
心里真是将万恶的许易昂给骂了个底朝天。
正将衬衫当成是他踩的正在兴头上，人猛然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顾可惊慌挥舞着手脚，见是冰寒着脸庞的许易昂，有些不明所以。
许易昂将她抱在床上，随后用被子她严严实实的包围住。
冷冽的峻眸盛含着怒意，朝眨着无辜眼睛的顾可呵斥道，
“谁让你用冷水洗的，你是不是笨，大冬天还用脚踩，你若是入了寒气生病了怎么办！”
顾可还没生病，反而被他莫名来的怒气给吓的生病。
蠕动着嘴唇抱怨，“还不是你非要让我洗衬衫。”
“我是让你用热水！”
“我哪里知道！”
顾可犟脾气也跟着上来，浑身冷的打颤也逼红了眼眶，许易昂蓦地冷静下来，盯着顾可对上他的目光后，将脑袋撇开。
有些无奈，更有些心疼。
他的本意只不过想穿一件她亲手洗的衣服，却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当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见她身躯被冷水冻的发抖，还没退缩的继续踩着衬衫，圆滚滚饱满的脚趾头冻的通红还乐此不彼。
心里瞬间涌起一种他想控制都控制不了的情绪，让他没来得及思考，人已经被他抱进床上，接踵而来的是朝她怒吼。
凝视着她发抖的厉害跟苍白的嘴唇，心潭一软，坐在床上将她揽进怀中，顾可挣扎也挣不开他的铁臂。
许易昂亲了亲她的发顶，温润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住。
“可可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怀中的人儿停止了挣扎，也同样沉静了怒火。
揽着她腰的手逐渐收紧，男人用压抑的声音说着这世界上最迷人心智的话。
他说，“我很怕你难受。”
可他何尝不是一直在让她难受着，煎熬着？
顾可阖了阖眼帘，迷茫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电光。
很刺眼，却也足够耀眼的让人飞蛾扑火。
她扭过头看向他压抑住的难受，峰眉紧蹙着，像是很苦恼，顾可手指覆上他的峰眉，将它扶平。
手指沿着他的眼睛，鼻子一路望下，最后停在他的唇瓣。
她想，也许她这一刻疯了，也许是不忍他压抑的痛苦，像是个谜，想将他撕扯开来，探个究竟。
嘴唇抵着他的，细细描绘。
无意间瞥到他由震惊而转变成的狂喜，她想，如果这个男人是装的，那么他该有多深的城府？
如果是真的，那她……
这一刻她想放纵自己选择后者，只因为每个午夜梦回，她如放大镜般清楚的知道，她想要这个男人，想将他占为己有，她……很爱他，这个叫许易昂的男人。
嘴唇蓦然吃痛，他已经反客为主的将她的呼吸全部吞没。
当他将她许久没被人碰到的地方全数填满时，顾可睁开眼睛看着俯在她身上的许易昂。
压抑好久的眼泪，冒出眼眶流了出来。
盈满了眼眶模糊了视线，再滴落下来，清晰了那人的轮廓，再模糊。
反反复复，终于那人发现了，低头将她的眼泪含进嘴里，吞入腹中。
“可可，别哭。”
平息后，许易昂将她拥进怀中，炙热的温度在这严酷的寒冬里却很暖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点，再靠近。
疲倦感让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进入梦乡前只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鬓厮磨。
“可可，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变疯，我害怕失去你，这种感觉我承受了一个多月，很痛苦，也很难熬……”
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是她所熟悉的，却也觉得空落落。
没了他在时的窄小，与拥挤。
无意间瞥到茶几上放着的小锅盖着严严实实的，好似怕它冷却。
顾可赤_裸着脚丫踩着地板，想起他每次都因为她不穿鞋子而激怒的神情，心里犹豫过后还是将鞋子穿上，才走了过去，打开盖子。
是煮好的虾肉粥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很香，勾的顾可肚子也饿了，将盖子重新盖上，进了卫生间洗漱好了，才将虾肉粥吃的干干净净。
起身走到阳台，准备呼吸一下清新空气。
然而拉开阳台门时，望着挂在栏线上的白色衬衫，在好不容易出现的暖阳里，泛着耀眼的白光，顾可愣怔过后改为轻轻一笑。
暖和的日光落在她身上，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真实活着的，她能感觉到，很暖很暖。
下午还有课，她收拾了一方，时间也跟着差不多了，自然不敢耽搁，关好门窗就前往学校。
走到半路，遇到了一个人。
程煜这次没开车，不然顾可肯定不上他的车，能避免尴尬，可现在他步行而来，怎么做也不能太过，索性尽量做一个很乖巧的学生。
“昨天的事让你不自在，我很抱歉。”
他突然吐出这么一句带着满是歉意的话，顾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各不能太小气，落他面子，反而影响不好。
扯出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象征她根本没多在意。
“那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下午的课上完了，我请你喝咖啡？”
哪知他接下来会引出这句话，顾可有些傻眼。
现在是想拒绝都有些刻意的了。
脑海中浮现那个男人的霸道，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随后将这思绪一甩，看向旁边还在等她答案的程煜。
友好的浅笑，“程教授，我可以跟你喝咖啡，因为我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
程煜怔了下，随后轻笑出声，弯成月牙儿的眼睛，跟平时疏离难以近人的程教授一点都不像，反而带着亲切感。
咖啡厅悠扬的单音乐，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小声的交谈，简单平淡的场景，却也存在难得的惬意。
顾可眯着眼，看向玻璃倒映着外街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在暖阳下的翱翔的几只飞鸟。
她在看风景，却也忘了，她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程煜搅拌着咖啡，眼睛落在顾可扬笑恬静的脸上，嘴角也跟着不由的一扬。
他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没有缘由。
而是他注意她的时候，她的眼里只有另一个男孩。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跑过走廊，将她手里攥着的糖果送给他，也可以毫无防备的对他干净的笑着。
那是她肉嘟嘟的小脸笑起来很暖人。
她的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尽是小迷妹的语气，她说，“哥哥，你真好看，皱眉也不影响好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笑着，不要跟我家小易昂一样，冷冰冰着一张脸，像我跟他抢肉吃一样，每次我在吃肉，他坐在我身旁，我第一个就将筷子里夹着的肉先递给他吃，来安抚我不安的小心灵。”
她说，“我家小易昂不爱笑，对着我总皱眉，却喜欢将好吃的都先给我。”
她说，“哥哥，我该走了，不然等一下小易昂找不到我，又该生气了。”
他一直认为小易昂应该是她弟弟或者是表弟之类的，直到那个男孩站在走廊拐角处，脸色难看的凝视他们俩，朝她语气很不好的叫唤。
“顾小可，你还不过来。”
她小短腿快速的跑过去，他才知道所谓小易昂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只是他对她的态度很不好。
然而看过来的警惕，与看向她的深深占有欲，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走远的背影，与那个男孩提高的分贝传来。
“不要轻易跟不认识的说话，你这么笨，被骗了还不知道怎么被骗的，下次见到陌生人不准搭话，听到了没。”
“好啦，小易昂，我听你的话，你别又皱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