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恩刚想转身进厨房倒杯水喝,突然听他清冷的声音道:“不去,可恩不舒服。”
她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犹豫了会朝他走近,拉了拉他的衣服,见他目光落下来。
“我好多了,你去可以。”
顾盛白还没回答,手机那边谭鸣的大嗓门声音就传了出来,“顾盛白,人家都说没事了,你不会现在还想着抛弃你哥们吧!”
徐可恩抿了下唇,干涩的喉咙让她还想着倒杯水喝,索性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却突然拉住她的胳膊,柔和的目光停在徐可恩扭头过来的脸上。
“渴了吗?我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倒水。”
见他难得态度温和,徐可恩却觉得她有些感冒的不轻。
刚想摆手不用,他就已经朝厨房方向走。
谭鸣在那边贼笑,“顾盛白,听你那温柔的语气,看来徐可恩已经将你这颗万年冰心给捂融化了。”
“你难得猜对。”
坐在沙发上的徐可恩听他好心情的回话,接着是谭鸣激动的声音,然而隔太远,她有些听不清楚,只能目光呆滞的盯着窗外瞧。
顾盛白端着温水递给她,随后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卷起她落下来的碎发,徐可恩被他突然温柔缠绵的动作给弄的不知所措。
下意识的移开头将头发从他手指间滑落。
却没想到他突然将她揽进怀中,手心贴着她的额头,沉思了会才豁然微笑道:“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随后低下头亲吻了她的额头,“别在生病了,我不喜欢。”
徐可恩浑身一颤,迷惘的抬起眸子盯着他。
他却伸手轻捏了她的脸颊,像对待宠在手心的珍宝,指腹冰凉的一捏就松开,不敢用力,就像怕伤害她一样。
“恩恩,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吐出她的名字,像藏在心尖恋人的名字,说出来缠绵绕在他嘴边。
徐可恩被他突然的大转变弄迷糊的脑袋更是转不过来,只剩下仰着迷雾缠绕的瞳仁盯着他不解。
顾盛白牵着嘴角勾出一个满意的笑,食指点了她的鼻尖。
然而嘴边复习很久的告白话语却说不出,顾盛白有些烦躁,在她目光几度注视下,完全吐不出,最后脸色沉闷的抽身站起,“我出去一下,回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徐可恩被他反复的动作弄的越发云里雾里。
然而他烦躁的动作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缠在她心头,闷的慌。
起身朝他跌跌撞撞的追去,他的刚好要将门关上,见到她的身影,才堪堪停下了动作,盯着她。
“怎么了?”
“白白,你说的事是什么?”徐可恩假装镇定的看着他,藏在背后的手却攥的死紧。
顾盛白显然没料到她会跑出来问,有些毫无防备,掀了掀薄唇却没出息的说不出口,几次过后,他郁闷的脸色越发沉重。
盯着他完全不好看的脸色,徐可恩的心止不住往下沉。
刚想装成若无其事将这件事揭过,突然听他冷漠道:“是关于我们俩的事情。”
不等徐可恩有什么反应,他迅速的将门关上。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徐可恩突然觉得周围都好冷清,明明空调很足,她却觉得很孤单,很无助。
整个人无力的坐在地下。
他们俩的事情?
他想提出分开吗?
顾盛白嫌弃她了吗?
她觉得嘴里想说不是的,然而心里却叫嚣的厉害,完全将她无力的否认给覆盖。
感觉到一滴滴温热的液体从她眼眶脱落,最后落在地板上。
徐可恩慌慌张张的伸手抹去,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都没说就开始胡思乱想,也许结果是好的。
可她都觉得这个猜想都苍白无力。
他沉着的脸就像预告他所说的那件事,未必是好事。
她站起身,却觉得整个屋里都闷的慌,她现在只想出去走一走,冷静一下,无论最后他说出的是什么事,现在的她如果再待在封闭的屋里会活活窒息而死!
然而当她站在街道上,却有些漫无目的,走着走着却走到了跟徐莹生活十几年的小区。
踩着陈年的楼梯,脱落的墙壁上有她小时候拿水彩笔画的涂鸦,一样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发生过。
当她走到家门口时,匆匆跑进去屋里有些不敢置信。
全没了,她与徐莹生后十几年的生活家具全都不见了,那些她们之间的合照全部被摔碎在地下,只剩下玻璃与相框,她生活十几年的东西全部被砸烂扔在四周。
狼藉一片。
徐可恩无力的蹲在地下。
突然想到李悦喜来那天,不愿她回来时,急切将她塞给顾盛白,两人对视着眼神,明明就可以发现出不对劲,然而那时候她却疲惫的不愿再去多想。
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她生活十几年的家没了。
但却没有人告诉她,她的家没了。
她被闷在鼓里,她还以为她没有徐莹,没有了顾盛白,但她还有自己的家。
然而这一切,都被没了。
她将自己紧紧的抱着一团,咬着嘴唇,心里揪成一团,所有的情绪都冒出来,她剩下的只能放声哭出。
徐莹听到晏灵来破坏时已经隔一天,在知道事情后她除了扇晏灵一巴掌,却无力再做什么。
站在这里,徐可恩小时从一个小不点慢慢变成一个女孩,这里装的满满都是回忆,美好的回忆。
当她走近那一片狼藉的小屋时,更多的是对徐可恩的愧疚。
她终究不是一个好妈妈。
细细的抽咽声传来,徐莹疑惑的走了进去,才在角落看着蹲在地下抱成一团哭的一颤一颤的人儿,心里一揪。
疾步的走近,蹲下身将她揽进怀中。
“恩恩,不要难过,不要哭,是妈妈不好。”
她明明交代李悦喜不要让恩恩走近这里,为什么还是让恩恩看见了,她的恩恩该多难过?
徐可恩感觉有人抱她,将那人推开,情绪失控的吼道:“不要碰我!”
然而她吼后,睁着猩红的眼看着一脸无措坐在地下的徐莹,心里觉得愧疚,却也难受的紧。
徐莹看她重新将脑袋藏进手臂中,紧紧抱着一团,将外面断绝,心里害怕,急忙扑过去拉她起身。
她毫无防备被拉起来,徐莹抱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再次蹲下。
“恩恩,妈妈在这,你看看妈妈,你是不是很难受,你告诉我,你可以骂我,都是我的错。”
抱着她瘦若无骨的身躯,徐莹更是内疚,眼泪也脱眶而出。
“是我无能,是没法将你保护好,将我们的家保护好,是妈妈的错啊,恩恩……”
徐莹哭着死抱着她的腰,低低的抽噎着,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敢爆发。
徐可恩愣愣的,感觉到手背上滴下来的温热液体,以为是她的,然而看到徐莹接二连三的眼泪都滴在她手背上。
心里也跟着难受。
回抱着她哭嚷道:“妈妈,妈妈,恩恩什么也没有了,恩恩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我想要的,都要剥夺,难道我什么都没有吗?注定什么都没有吗?”
面对她哭诉的诘问,徐莹只能无声的摇头。
“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该依靠什么活着?妈妈你告诉我,我该依靠什么活着?”
然而回答她的还是徐莹哭泣的摇头,手臂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像是突然怕她疯了,所以禁锢着。
徐可恩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掉的越快。
她靠在徐莹的肩膀上,疲倦问道:“妈妈,我记得你说,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什么都会变好,对吧?”
徐莹缄默,却突然发现她靠在她肩膀上的额头滚烫,而她抱着她的腰也感觉到不对劲。
她伸出手摸着徐可恩的额头,却烫的她缩回手。
急急的唤着她,“恩恩,你发烧了,千万别睡,千万别睡,你别吓我,你别吓妈妈。”
徐可恩扶着她疾步到走廊,朝楼下喊道:“老刘,你快上来,恩恩发烧了你帮我一下,快点。”
站在车外吸烟的老刘,抬头见徐莹一脸着急,而身上还靠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
见事态严重,他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将徐可恩扶进车子里,见母女两坐进去,他才坐在驾驶座上。
“快开车去医院。”徐莹急忙道。
老刘开车的手却一顿,徐可恩抬头也没见他发动车子,失态吼道:“你愣着干嘛,快开车!”
听出她话里的着急,老刘也深知人命关天,但是,
“抱歉夫人,先生只规定送你到这,跟回去这一条路线,我也没法子。”
“好,很好,晏家养的好司机!”
面对她恨的咬牙,老刘只能沉默。
“回去,回晏家,我带我女儿进去,我看看谁敢伤她一根头发,我让他后悔莫及!”
老刘被她狠厉的语气吓的一颤,任他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夫人会为了怎么个养女变的强悍。
不敢再有所停留,很快将车子快往晏家。
车停好后,徐莹扶着徐可恩急急的往屋里走,回头朝老刘吩咐道:“快打给郑医生。”
老刘咬牙,最后看着靠在她脸色苍白如纸的小女孩,最后于心不忍的点头去照做。
将徐可恩扶进客房里,郑医生很快就来了,看完吊了点滴,盯着徐可恩安然无恙,她才松了口气。
然而突然的闯门,让她不悦的皱眉。
“为什么她来我家,小贱人凭什么睡我家的床,你为什么要带她进来,赶出去,王妈,刘伯,将她赶出去,消毒,房间里她用过的东西都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