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恩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毯子。
随着她起来,毯子也随着她起身而落在地下。
她弯腰拾起,却突然一阵晕眩,整个人从沙发上摔倒在地。
“碰”的一声,辛亏地毯很厚,除了有些酸痛外,倒也没什么擦伤。
全身无力,索性整个人平躺在地毯上,走神着。
门口传来窸窣一声,徐可恩扭头看去,见顾盛白穿着休闲服,手里拎着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蔬菜。
徐可恩觉得好笑,也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盛白眼神瞥过,就见她躺在地面上,微蹙眉道:“怎么躺地下?”
“摔下来了。”她实话实说。
“笨。”他薄唇轻启吐出这么一个字,走近扶起她的胳膊,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
徐可恩靠在沙发上,平静的反问道:“今天不出去了?”
“嗯。”他扫了四周,最后目光在那碗粥上停顿了几秒,又看向她道:“没吃?”
她摇头,“吃不下,想吐。”
他闻言,端着那碗粥往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手里重新端着一碗热腾腾,应该是新盛的。
“吃一点,浑身才不会无力。”
顾盛白温声引诱道,手里的勺子搅拌了碗里的粥,使它散开热气。
“好。”她不反抗,也不任性,乖乖点头。
当勺子里盛满的粥喂入口内,徐可恩忍着难受,吞了下去,喝了好几口,胃里就开始接着一阵阵翻滚,强忍着难受,最后还是跑到厕所里,全数吐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顾盛白平静的端着一杯温水给她,她捂在手心,慢慢喝着。
“白白,上次我喝你买给我的粥,也全数吐了,这次也一样,看来我是吃不到你给我的粥了。”
她本是开玩笑的语气,顾盛白却皱起了眉头,有些呵斥道:“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生病好了,我煮给你喝。”
徐可恩缄默。
顾盛白又道:“先吃药,等一下再吃吃看,还吐的话,只好去医院吊点滴。”
他话音落就想走开,徐可恩在他背后开口道:“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无动于衷?”
最终,她还是问了出来,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瓣,低着眉等他回答,或者沉默。
“我觉得没必要,现在这样很好。”
他淡漠的声音由远而近,传进她的耳朵,徐可恩却宁愿他选择的是沉默。
徐可恩闭眼,轻声道:“可我不想要这样,顾盛白,你喜欢我吗?”
她声音颤动的厉害,就像在风中被要断了线的风筝,不停被风肆意刮伤。
“喜欢你。”他忠于自己的内心回答。
“那为什么……”徐可恩眸子终于有丝明亮,急切问道。
却被他打断了,镇静冷漠道:“我不会给出承诺,我不想要枷锁。”
徐可恩睁着眼睛,苦涩反问,“我不好吗?”
“这与好不好没有关系。”他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间,“现在这样就很好。”
“好。”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一个字,只觉得很累,索性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是他在忙碌的声音,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身上一暖,毛毯被他重新拾起盖在她的身上。
徐可恩一直阖着眼,他的目光在她身边停留了几分钟,随后走了。
一场大病初愈,徐可恩站在阳台,感受阳光的美好。K市是繁华之都,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空气也没有想象中的纯净。
她站了一会,感受微风拂面而来。
顾盛白眼眸晦暗不明的看着她仰望阳光,所勾出来的甜美的笑容。
胸口有些闷,让他烦躁的紧蹙眉头。
徐可恩感觉到他,扭头朝他笑的肆意无忧,“白白,阳光正好,你也正好。”
瞧着她大病初愈后的第一个笑,顾盛白被她所感染,眉头也松了开,淡笑道:“烧刚退,进来吧。”
“遵命!”
她古灵精怪的模样,让顾盛白无奈,不过这几天烦躁的心情也转而晴朗。
见他转身,徐可恩低头,眉间那股缠绕着的忧愁又浮现了出来。
然这场表明的平静,不是尽力保持平和就能一直始终如一的。
顾盛白又逐渐忙碌了起来,又变成早出晚归。
她醒时,他不在,她睡后,他回来。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等待主人的偶尔眷恋,可悲又可笑。
索性等他出门,徐可恩也起床准备去K市的名景看看,消散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烦躁。
不然她觉得自己会得抑郁症的。
日头正烈,徐可恩带着帽子。凉亭上站满了好多来玩的男男女女,都是年轻的面孔,更多的是情侣手牵着手,徐可恩站在亭子角落,到是有些孤单可怜了。
然而凉风阵阵,吹在身上很是舒服,徐可恩的心都被这风撩的放下了全部思绪,感受大自然的善意。
可就在这时,松动的帽子被一阵劲风吹过,给带走了。
她想伸手阻挡,却慢一步,急急忙忙沿着它落下的方向追去。
下楼梯时手慌脚乱,踩空了阶梯扭伤了脚,泪水瞬间在眼角冒出。
她,还是很怕疼。
就在这时,她的帽子被一双干净的手递在她眼前。
徐可恩抬头沿着这只手的主人望去。
见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嘴角挂着友善干净的笑。
“谢谢。”她立马接过,道了一声谢。
将帽子带在头上,扭到的脚腕,只能一瘸一拐的望路旁石椅走去。
那人却在她转身时,询问道:“徐可恩,需不需要我帮忙?”
徐可恩被他能唤出自己名字,有些诧异的扭头看他。
“嘿!还真不认识我了。”
他有些失落的模样让徐可恩越发摸不着头脑。
“我是高羚,亏咱们初中的时候,还是同班同学三年。”
被他怀疑的声音弄的徐可恩有些尴尬,撩开被风吹到嘴角的发,不好意思道:“抱歉。”
“道什么歉,我这小人物被你忘记也是正常的。”他无所谓的摊手,指着她的脚腕道:“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打车去就行。”
“我初中那会可暗恋你两年,不过现在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算是为我辛苦暗恋的那两年画上个完美句号了,以后想起也不留遗憾。”
他恳求的声音,徐可恩扭不过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脚腕被医生敷上药绑了绷带,吩咐别多走动,也尽量别做剧烈运动,就可以出来了。
站在医院门口,高羚扶着她的胳膊,徐可恩不喜欢别人碰她,挣扎着缩回被他馋着的胳膊。
“今天谢谢你,我自己打计程车回去就好。”
徐可恩委婉的跟他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反正已经送到医院了,索性也送佛送到西,你别担心,我是正人君子!”他说完前一句,见徐可恩还是不松口,才强调后一句。
“我没说你……”
“那不就成了,走吧,免费送你回家。”
高羚语毕,伸手就打算再搀扶着徐可恩,却被她再次避开。
“我可以自己走。”
“犟吧你。”
到了公寓门口,他很殷勤的跑下车给她打开车门。
徐可恩被他弄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下车,对他道:“谢谢。”
“不用谢,如果你想谢的话,改天请我吃饭。”他晒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徐可恩嘴角一僵,缄默不答。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
他独自乐呵完,见徐可恩盯着他,也顿觉没趣了,咳了一声道:“用不用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
再次跟他道了声谢,徐可恩才往公寓门口一瘸一拐走了进去,按了电梯楼层,靠在电梯上,才吐了口气。
电梯抵达后,扶着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一切都那么顺利。
将房门反关上,徐可恩才重重松了口气。
当看到鞋柜上的鞋子时,愣了愣。
目光扫向四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站在阳台时,心里有些不安。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当她问完这句话时,却觉得有些不适当,暗自咬了下嘴唇。
“什么时候?”他转过身来,将投入进来的阳光挡在身后,使他的轮廓有些阴暗不清。
“什么?”徐可恩抬眸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时候认识?”他再次开口,声音却有些冷如敷冰。
徐可恩被他质问的语气,弄的有些好笑,本来有想笑,却先熏红了眼,“你什么意思?”
“徐可恩!”
以前听他叫出这三个字,觉得异常好听,现在却听他怒急咬出这三个字,却心里难受。
“你觉得我跟他有什么?”她嘲笑的问道。
他不答,眼睛却证明了猜想。
她低低的出声,眼泪却一滴滴顺着轮廓,抵达下巴,落在地下,“顾盛白,原来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什么时候,你也终于体会我的不安,我每天就是在这种不自信里苦苦煎熬着,你现在体会了吧,心里好受吗?”
她无视脚腕上的疼痛,笑着朝他走近,穿过他走到阳台护栏那里,伸手任由阳光照在上面。
“你知道吗?你就像我手中所触碰的阳光,太过虚无缥缈,难以抓牢,而我就是死心眼的那一个,想将你紧紧握在手心,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