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醒来时,凌云正站在桌子前与站在桌上的林宝宝大眼瞪小眼。一晃神,林月猛的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跑到林宝宝跟前,推开凌云,用力的抱住了林宝宝,哭着道:“宝宝!宝宝!娘的宝贝!你没事了,没事了!太好了!”
“娘亲,我怎么了?”林宝宝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勾着林月的脖颈,奶声奶气的问道。
“没事,只是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娘亲很担心。”抹着泪,林月想要将宝宝抱起,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身上很多地方都包扎了,散发着浓浓的药草味。
环视四周,却见自己是在一座木屋中,包括水杯水壶都是木头做的,这让林月觉得十分新奇,回过头却见凌云正看着自己,林月有些尴尬的着面若冰霜的凌云问道:“是你救了宝宝吗?”
“不是。”凌云淡然开口。
林月眼神一暗,有些自嘲道:“我怎么还抱着幻想。既然宝宝没事了,那我们也不便再打扰,可以麻烦你带我去见一见宝宝的救命恩人吗?”
“不必,它不是人。”
言罢,紫云貂欢快的跃上了林宝宝小小的肩膀,“吱吱!”
“貂儿!你回来了!”林宝宝十分喜欢这只小小的貂儿。
“吱!”
“嗯嗯!娘亲醒了,我也好了!不过我们要回家了。”
“吱吱…”
林宝宝突然沉默了,而后又十分期待的看向凌云,问道:“叔叔,貂儿可以跟我回家吗?”
“嘶嘶!”青魅突然窜上林宝宝另一边的肩膀。
“青青也要跟我一起走吗?”林宝宝斜着头看着青魅,伸手摸了摸它冰凉的蛇身道,“可是如果我把你们都带走了,叔叔怎么办?”
青魅和紫云貂同时看向凌云,见他面无表情,都缩了缩身子靠近林宝宝一些,还是小主人好!
凌云看着恢复健康后的林宝宝,毫无疑问的,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即便青魅不说,他也能确定这孩子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剑眉微微蹙起,凌云心中已经十分确定,关于那段空白的记忆,谷中的人对自己的解释全是假的。如果眼前这两人真的是自己的妻儿,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抛妻弃子的负心人了?
凌云身上浓的散不开的阴郁让紫云貂和青魅又往林宝宝身上靠近了一些。
看着一脸冰霜的凌云,林宝宝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裳,道:“叔叔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青青和貂儿要跟宝儿一起走吗?没事的,青青和貂儿还是留在叔叔身边,这样叔叔就不会孤单了。”
“那宝儿呢?”凌云突然开口问道。
林宝宝大眼完成月牙,搂着林月的脖颈道:“宝儿有娘亲就够了,青青和貂儿是好朋友,可以去看宝儿,宝儿不能离开娘亲,娘亲会伤心的。宝儿还有外婆还有二姨夫二姨母还有小舅舅还有……”
听着林宝宝如数家珍般的将身边的人尽数告诉了凌云,林月有些无奈,果真是父子天性,宝宝从来不会对陌生人这样亲近,见他依旧站在桌子上,林月低声道:“宝宝快下来,站在桌子上是不礼貌的,况且,我们该回去了。”
“谷中有规定,凡进谷求医者,非痊愈不得出谷。”凌云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林月讶异道,“那我要多久才能痊愈?”
“还要半月。”
凌云生平第一次说了谎,只是太过理直气壮也太过淡然,林月并无半丝怀疑。只是苦恼道:“我已经没事了,就不能破例一次吗?娘亲他们会担心的。”
“谷中从无特例,你若牵挂家人,写封家书托谷中弟子带出去便是。”
“可是……”
见林月又要推辞,凌云心中莫名的生出不悦,道:“你便这般不愿留在这儿?”
被他一问,林月抬起头正视他,声音有些冷然,问道:“你我素昧平生,我又该以何种身份留在你家中?”
“素昧平生?”凌云看向林宝宝,见他一脸天真的在自己和林月之间望来望去,破天荒版的扬起嘴角,笑得邪气十足,“若真素昧平生,宝儿又是如何得来?你我之间,怕非但不是素昧平生,实际是亲密十足吧。”
林月倒抽了口气,这人就算是失去了与自己有关的记忆,可还是与以前一般无赖!“厚颜无耻!”
凌云笑了,“若是我与自己的妻子亲密也是厚颜无耻,那天底下就没有不无耻的男人了。”
听见他提到‘妻子’二字,林月笑得有些苦涩,“我丈夫已经死了,宝宝与你长得像只是巧合。”
“嘶嘶!”
“吱!”
这两小只虽不合,但在某些问题上总能有十分的默契。
林月听不懂青魅和紫云貂的话,自然不知道他们在反驳自己,又道:“充其量,你不过是与他拥有同一个身躯而已。”
凌云不知林月这些年对林大山的思念有多深,亦不知林月背着克夫的骂名一个人带着孩子在村中的日子有多难,更不会知道当年他冰冷的手掐上她纤细的脖颈欲取走她的性命时,她心中有多痛。因此,即便他是失忆了的林大山,在她心中,亦不是林大山。
林月的不待见让一向高高在上的凌云多少有些恼怒,看了林月一眼,凌云不再开口,转身便出了木屋。
看着凌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月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悲伤。若是大山,定然不会这般甩袖就走,他从不会生自己的气,哪怕生气了,也不会丢下自己一人离开。
老天爷真爱与自己开玩笑,明明逼着自己与他恩断义绝,可偏偏在她快要放下的时候又让他出现在她生命中。
“娘亲,叔叔生气了吗?”林宝宝看着凌云离开,稚气的问道,“为什么青青说叔叔是我爹呢?娘亲不是说爹爹在天上保护着宝儿吗?”
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娘亲就是一切,但看着别人有爹爹可以骑大马,他也很想要有一个爹。况且他好几次深夜睡醒,见娘亲一边睡觉一边流泪,口中还叫着爹爹的名字,小小的他虽不知道爹爹为什么会在天上看着娘亲这样思念他,他却不下来。
“他不是你爹爹。”林月牙一咬,认真的对着林宝宝说道:“宝宝,等我们回了家,娘亲给你找一个爹爹吧。”
“可以骑大马的爹爹吗?”林宝宝的眼睛突然亮了。
“嗯!可以骑大马,会保护宝宝的爹爹!”
“好呀!宝儿也要有爹爹了!青青你听到了吗?宝儿也要有爹爹了。”林宝宝高兴的与青魅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青魅却支起蛇身焦急的嘶叫几声。
“可娘亲不喜欢叔叔,所以叔叔不能当爹爹。”
“嘶嘶!”
“为什么爹爹只能是叔叔?”
“嘶嘶!”
“为什么?”
“嘶!”
“为什么?”林宝宝接二连三的为什么问得青魅焦急得直吐信子,蛇身一缩,飞快的窜了出去。
“青青你去哪儿?”
林宝宝刚欲追出去便让林月给拉住了,失血过多的她醒了这么久又没有进食,疲惫道:“宝宝,你要不要陪娘亲睡一会儿?娘亲有些累。”
闻言,林宝宝立刻借着凳子从桌上爬了下来,迈开小腿跑到床边,小小的脚丫蹬掉了鞋子,钻进被窝道:“娘亲快来,宝儿给娘亲暖被窝!”
林月笑了,没想到她只说了一次的话会让这个小家伙给记住了。看着小家伙圆圆的小脸,林月心中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好。”
十分疲惫的林月一沾床便睡得十分沉,林宝宝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头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凌云的脸,大大的眼睛又高兴的弯成月牙,对着凌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吵到自己的娘亲。
看着宝宝童真的动作,凌云扬起嘴角,伸手将凌月搂着林宝宝的手移开,轻轻的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林宝宝兴奋的看着凌云,悄声道:“叔叔要跟宝宝玩举高高吗?”
凌云并不知道举高高是什么,便道:“我们出去玩。”
走出木屋,林宝宝惊讶的看着外面的景色,刚想出声,又怕吵醒自己的娘亲,便捂住了小嘴,任凌云将自己带离原地。
直到站在地面上,林宝宝抬头看着隐藏在大树上的屋子,兴奋道:“叔叔会飞!好厉害!叔叔果然是宝儿的爹爹对吗?”
“你娘跟你说你爹会飞吗?”凌云抱着林宝宝坐在自己肩膀上,从不愿别人近身的他却从不会排斥这对母子。
“娘亲说爹爹在天上保护宝儿!”林宝宝自豪道,“叔叔会飞,像鸟儿一样,所以叔叔就是爹爹对吗?”
不知该怎样回答林宝宝的问题,凌云却是反问道:“宝宝想要爹吗?”
“想啊。”坐在凌云肩膀上的林宝宝从来没有从这样的高度看过景色,雀跃道:“有了爹爹,娘亲晚上睡着了梦见爹爹就不会哭了,村里的大娘们也不会再偷偷地骂娘亲了,宝宝也有爹爹可以骑大马了!”
闻言,凌云眼神一暗,一个死了丈夫的女子单独带着孩子确实不好过,也不知他们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宝儿,若我是你爹爹,你…会开心吗?”问出这个问题时,凌云心中莫名的有些紧张。
“会呀!但是爹爹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呢?”
凌云眼中闪过不安,道:“爹爹有难处。”
“那我原谅你!”宝宝笑了,“娘亲说爹爹很爱宝儿,宝儿也很爱爹爹的!娘亲也是!”
不知为何,凌云沉寂了多年的心,暖了。“宝儿,跟爹爹说说话吧。”
“好啊!”
“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