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两个人的情绪都太过激动，这样谈下去只会越来越僵。
这不是冯昭昭此次来找边江雪的本意。
“我冷静不冷静，有什么关系吗？”边江雪自嘲地笑了，“反正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难道还不许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昭昭，你太偏心了，你太偏心了，你太偏心了……”
一连说了好几个偏心，说得冯昭昭的心里又难过起来。
“江雪，你知不知道，那个模特和宁远是什么关系？”
边江雪的话，冯昭昭实在接不下去，她索性转移了话头。
“还能有什么关系？”边江雪嘴边露出一抹带着恶意的笑容：“买家与卖家，需求与供应，钱货两讫的关系！”
“那个模特，曾经答应过宁远，要在她妈妈去世后，捐献她妈妈的心脏。”
听到“心脏”二字，边江雪的瞳孔猛然一缩：“你说什么？”
“而那个会得到这颗心脏的人，就是陆真真。假如陆真真没有死的话，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她就可以等到这颗和她匹配度近乎完美的心脏。”
静静地说完这句话，冯昭昭便不再言语。
她知道边江雪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边江雪的脸色从铁青慢慢变得惨白，他盯着冯昭昭很久很久之后，才哑着声音说：“你在骗我，对吗？”
虽然这样问，然而他自己心里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冯昭昭根本没有骗他的必要。
因为，只要他想查，他总能查出真相的。
冯昭昭摇摇头，没有说话。
边江雪伸手捂住脸，靠在沙发上半天没有反应。
所以，宁远喜欢的，根本就是他的陆真真！
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真真的？可是以前他分明从来没有和宁远打过交道，真真也是。
“你们……你们以前就认识？”边江雪有些犹豫地问道。
冯昭昭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好气地回道：“当然没见过。边江雪，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承认我现在爱着的人不是你，可是我向你保证，陆真真自始至终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从身到心，她都没有背叛过你！”
边江雪却在心中苦笑。陆真真就是你，你就是陆真真，你承认不承认这都是事实，还说没有背叛？
当然，此时边江雪的心中更多的是在想宁远。
宁远不动声色地为真真找到了一颗合适的心脏，又在真真离奇地重生后第一时间凑了上去，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还是说，连老天都和他边江雪做对。当真真活着的时候，他没有遇到适合真真的心脏不说，反而被人设计得气死了真真。等到真真重生之后，他也落后宁远一步，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真真的新身份……
难道说，他和真真的缘分，真的已经尽了吗？
好多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边江雪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又似乎抓住了什么。
冯昭昭说：“江雪，不管是之前给那个模特钱和房子，还是之后对她的照顾，都是因为我，而不是像外界揣测的那种关系。所以，他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江雪，我希望你可以抛开偏见，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就算宁远和死者没有男女关系，只能排除情杀的可能。杀人的动机有千千万种，这和他是不是凶手没有必然的联系。”
边江雪的语气依旧淡漠，似乎并没有因为宁远的行为而改变主意和看法。
“我知道。”冯昭昭抿抿唇，觉得自己没用至极，此次来见边江雪，除了解释清楚宁远和死者的关系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的用处了。
“实在很抱歉，打扰你了。”冯昭昭站起身，准备告辞：“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对边江雪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想不到，我们之间也会有如此客气的一天。”边江雪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冯昭昭没有回头看他。
“江雪，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到，说了跟你各自安好，却还是厚着脸皮仗着那点交情来找你。这算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吧？也不算是客气，就只是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点卑劣。就像你说的那句话，我算是恃宠而骄吧。”
说完，她没有等边江雪再回答，轻轻地离开了陆氏律所。
边江雪独自坐在办公室良久，Alice在抖音看完好几个小姐姐和小哥哥的表演后，惊讶地发现边大律师竟然好久没有传唤她了。
正想着，突然她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Alice，把24号卷宗相关的资料拿进来。”
“好的好的。”
24号卷宗，就是宁远的案子。
冯昭昭想错了，她来这一趟并不是毫无收获。
边江雪皱着眉，开始认真地检查起卷宗内的所有内容。
他生冯昭昭的气，他不喜欢宁远，这是事实，然而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就像他同样不会为了冯昭昭而毫无原则地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一样。
这是他作为一个律师的底线，也是坚持。
人生在世，总要有些或许在别人眼里可能会被认为是“傻”或者“蠢”的坚持啊！
冯昭昭没能再见到宁远。随着检方的证据越来越充分，宁远已经不被允许探监了。
除了高律师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办法探视宁远。
宋舒砚急得一夜之间眼底红血丝都冒了出来，冯昭昭更是嗓子肿得说不出话来。
宁远的案子依旧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冯昭昭几乎在媒体的镜头前消失，很多坚信冯昭昭人品没有污点的粉丝疯狂地在社交媒体上呼唤她，因而虽然她没再露面，她本身的话题度却没有丝毫减少。
正所谓姐虽然不在江湖，江湖却依然流传着属于姐的传说……
当然这些冯昭昭根本无暇关注，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宁远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解决这个困境。”
冯昭昭对着神情疲倦的宋舒砚说：“我们之前总是想找出宁远的不在场证明，来为宁远翻案，可是那时他虽然和我在一起，我们却没有更加有力的证据。因为我和宁远的关系特殊，所以我的证词在法庭上会被打个折扣。这条路行不通的话，那我们就来找一找，真正做出这件事的凶手，或者说那个长得和宁远一模一样的知情人！”
宋舒砚仔细思索了一阵，忽然发现冯昭昭说得很有道理。
找到了真正的嫌疑人，不就等于证实了宁远的清白了吗？
“可是我们要从哪里入手呢？”
说着容易，真正做起来，哪里有那么简单的，否则，人们还要警察做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在冯昭昭的脑子里盘旋很久了，因此，她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从死者入手。”
张学玲死后，警察包括他们的关注点都落在了宁远和她的关系，以及案发当天宁远被监控拍到“在作案现场出现”的画面。
事情既然不是宁远做的，并且存在那么多的疑点，那么他们就应该从源头开始查起。
“好，我马上组织人手过来。”
宋舒砚迅速地拿起手机，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不多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外表干练的人来到办公室来见他们。
“冯小姐，”宋舒砚此时已经对冯昭昭百分之百的信任。因为宁远之前托高律师带过话来，告诉宋舒砚要尽全力支持冯昭昭的所有决定，冯昭昭的话，就是他的话，冯昭昭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
这一点宋舒砚早就预料到了。毫不夸张的说，冯昭昭就是宁远的命，宁远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性命和身家都捧着献给了冯昭昭，区区关于信任的问题，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冯小姐，宁远既然让我听你的吩咐，那这件事就劳烦你来操持了。有任何需要人手或者资金的地方，全部交给我来办。”
冯昭昭心中不无感动：“好的。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宁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也是我们整个锦瑟的事情，一天不把宁总救出来，我这心就一天不安稳。”
话是这样说，宋舒砚是宁远的特助，宁远吃肉没少让他喝汤。可是，人心这种东西，最是禁不住考验。
能在宁远落难时还能忠心耿耿地跟在宁远身边，并且为宁远尽力奔走帮忙，这样的下属实在是太难得了。
冯昭昭在心中暗自庆幸宁远的好运气，脑中也将自己的思路重新又梳理了一遍，这才吩咐身前的几个人道：“我需要知道张学玲的人际关系，她生前联系过的人，她的经济状况、身体状况，越详细越好。”
她仔细地嘱咐又嘱咐，直到大家都明白她想要什么之后才让人出门去办事。
“宋助理，”冯昭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问宋舒砚：“宁远是独生子没错，但是宁家再没其他男人了吗？我的意思是说，宁远有没有什么堂弟或者远房的亲属，可能和他长相相似的男性亲属？”
这个问题宋舒砚早就想过了，早在第一次发现宁远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时，他就已经和宁远排除过了。
“没有，宁家在宁总父亲那一辈就只有两个兄弟，宁总的父亲和宁二先生。再往上，宁总的祖父从小父母双亡，更没有兄弟姐妹，是从南方的一个小镇逃荒到北方来的，根本没有什么直系的亲属健在了。到了宁总这一辈，宁家就只有宁总和茹小姐两个人。”宋舒砚回道。
“难道是宁远的爸爸在外面偷偷生的私生子？”冯昭昭忍不住猜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