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场病，瘦了很正常。”冯昭昭淡淡地回答，面色也是淡淡的，一点亲昵的样子都没有
宁远的心猛地又疼了一下。
他知道冯昭昭一直不是一个热情的女孩，有时候甚至还有点冷漠。但是，在和他交往的那段日子里，冯昭昭对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冷淡过。
“我知道。”宁远轻声说，“我知道你生病了，我也知道你住院几天之后才退烧的，这些，我都知道。”
天知道那时候他多想日日夜夜守候在冯昭昭的床前，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她并不孤单。
“那束花是你送的吗？”冯昭昭突然问道。
“嗯。”宁远承认道，“不光是花，你在住院期间吃的食物，都是我吩咐家里的厨师做的。”
冯昭昭回忆起自己住院的那几天。刚开始，她一直没有什么胃口，每天小陈都是按时给她送饭，她几乎没有动过。后来那两天她的烧退了，也开始有了饿的感觉。那时她以为小陈送来的都是医院食堂里的饭菜，她还对小陈夸赞道，说这家医院的伙食不错……
原来，这一切都是宁远在背后打点的。
“所以，我现在需要结账吗？”冯昭昭抬起下巴看向宁远，一双美眸似笑非笑，眼中光华流转，艳色逼人，愣是让宁远看得直了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有没有。我并不是想向腻要邀功……我就是想说，我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你……”
声音由高到低，慢慢地又消失了。
“哦？你对每个前任都这么好吗？”
这话问得可真有技巧，更像个坑，。
宁远连忙回答：“我没有什么前任，昭昭，你不相信我吗？我只交过你这一个女朋友！昭昭，你别故意说什么‘前任’的话，我听了心里难受。”
“那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第一个前任咯。”
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宁远终于支撑不住，讨饶道：“昭昭，你这么聪明，你应该能猜到，我那时和你说分手，是，是有苦衷的。”
宁远心中就是有这样的笃定。
没错，分手是他提出的，可是，当他说出这个字眼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喜欢了她那么多年，他有能力也有信心带给她幸福和快乐，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在一起呢？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他心中有愧，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冯昭昭的爱。
然而，当他真正离开冯昭昭的生活之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白日里时时刻刻想着的人是她，睡着后梦到的人是她，他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极度的思念和悔恨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冯昭昭。于是，他忍不住开始在暗处关注她，就像个偷窥狂和跟踪狂，恨不得将冯昭昭全天二十四小时的行踪都了如指掌，将她的喜怒哀乐和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收在眼中。
宁远知道，或许，从自己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对冯昭昭说爱她了。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总有一种毫无缘由的直觉，他觉得冯昭昭一定能原谅他，而且，她也一定不会那么快地忘掉自己。
“昭昭，我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宁远这次郑重地将他的心意说了出来。
“哦。”冯昭昭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大概是我读得书少的缘故吧，我有些不太懂宁总谈恋爱的套路。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一个女人的方式，就是在跟她表白后，把她高高地捧起来，然后再突如其来地跟她分手，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宁远欲言又止地看着冯昭昭：“你知道我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看似冷静的冯昭昭，突然提高声音说：“我该死的应该知道什么？嗯？我只知道，我前一天还在满心欢喜自己找到了一个暖心的男朋友，正想着该如何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结果呢？第二天我就被分手了！而且对方还给我玩消失！宁远，既然你现在就在这里，还在说对我的心意没有变，那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
这是压在冯昭昭心中已经很久了的疑惑。
就像宁远总是弱弱强调的那样，冯昭昭的心中也隐隐觉得，她和宁远好像不太可能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
她能感觉得到，宁远对她的那种近乎狂热的爱意。即使爱情是有保质期的，她也不相信宁远的爱情来得如此快，去得也如此快。
尤其直到现在为止，自己事业一直发展得顺风顺水，要说这后面没有宁远的关照，连冯昭昭都无法自欺欺人。
这就是最令她生气，也是最令她不解的问题。
既然宁远一如既往地喜欢自己，那他为什么要跟她提出分手？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吗？
她会不会和宁远复合暂且不说，关于突然分手的事情，宁远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我……”宁远的眼神黯淡下来，“我……”
他一个“我”字重复了半天，让满心等待他答案的冯昭昭，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她就知道，她还是心太软了。
“既然你不想说，”冯昭昭冷冷地站了起来，“那就不要说了。我现在突然觉得，答案到底是什么，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分手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感觉不对，分了就分了。是我太过执着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冯昭昭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急的她身后的宁远一下子从病床上跳了起来，连针都顾不得拔，三两步上前拦住了冯昭昭：“昭昭，你不要走！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宁远，”冯昭昭停下脚步，缓缓地看着他道：“我一直在等你说，我等了你三个多月。你有什么苦衷不能当面告诉我呢？有困难我们大家可以一起商量解决。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你的托词，你对我们之前的感情根本就不是认真的……”
“昭昭！”宁远的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睛也愈发深邃：“你可以怨我，也可以骂我，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宁远发誓，如果我对你的心意有任何虚假，就让我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冯昭昭厉声打断他：“好，你要让我相信你，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宁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目定定地看着冯昭昭，声音压低，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清晰：“昭昭，我欠你一条命。”
冯昭昭一下子就愣住了。
“什么意思？”她完全听不懂宁远在说什么。
宁远苦笑，叹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说：“昭昭，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冯昭昭的眼睛瞪大，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最为荒诞的猜测。
“我从小就在国外养病，但凡是别的孩子能玩的，我都不能玩。我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打球，甚至连太开心的情绪都不能拥有。”
冯昭昭简直不能更了解这种感受。
她上辈子也是这样过来的。
“后来，我幸运地得到了一颗合适的心脏。”
他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我原本并不知道有一个人和我一样，也在等待这颗心脏，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我是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在我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刻，老天听到了我的祈祷和愿望，派了天使来拯救我。”
他的声音又哑又涩：“但是，如果当时我知道那颗心脏是用来救你的命的话，我宁可死也不会和你抢的。”
冯昭昭的脑子猛地乱成一片。
什么心脏，什么是她的，宁远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原来就是陆真真！
宁远小心翼翼地看着冯昭昭的表情，斟酌着用词：“昭昭，有些事情，我不敢说得太清楚，也不敢向你求证……我怕，我怕这件事会有什么禁忌，一旦我说出口，或者你承认了什么，你就会从我的生命中再次消失……”
冯昭昭还处在深深的震撼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就像宁远想得那样，假如有人识破了她的身份的话，她会不会就此真正地魂飞魄散呢？
“我知道就是你，不会错的。我对你有一千个一万个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应该活得好好的，你有你的事业，你的朋友，你的亲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身边连一个关心你的人都没有。”
这次轮到冯昭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问他：“你以前，认识我？那个生病的我？”
这句话，等于变相承认了她就是宁远认为的那个人。
宁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昭昭，我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认错人的！”
他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曾经无数次向上天祈祷，希望你的离去只是我经历的一场噩梦，我甚至都不知道在那段知道你……你离开的消息之后，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答非所问，也算是承认了他以前确实认识陆真真。
可是，冯昭昭分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经见过宁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