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格并无性命之忧,然而失血较多,甚是虚弱。她出事后的第二天,金门城主查日泰派人来探望时,她尚不能自己起身。来人是敖登,她父亲的心腹,如今依旧辅佐她的哥哥。
宁楚格见了敖登,顿时百感交集,哭泣着呼唤他:“叔叔,叔叔……”
敖登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说:“公主,您受苦了。老身来迟了。”
“叔叔,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您放心好了,老身正是来接您回去的。”
宁楚格挣扎着起身,钻进敖登怀中,呜咽着,“哥哥,我要哥哥。他们害死了姑父……”
“唔,宾塔将军不幸战死,少主已经知晓,他自会处理,公主尽请节哀。你先休息吧,等身上舒服些,老身便带您动身。”
宁楚格惊恐地摇头,“不,我没事儿了。敖登叔叔,您快带我走吧。”
“那好吧。”敖登说着将宁楚格放回床上,站起身来,“丫鬟这就来帮您收拾行装,老身要去向大王和太后辞行。您先安心休息吧。”
“我不用带什么东西。您快些回来呀。”
敖登于是离开。
“老先生,难道非这样不可吗?”大堂里,索龙修问敖登。
“我家少主确是此意。”
“查日泰这样匆忙地召回宁楚格,莫不是要为宾塔之事与我开战吗?”
“宾塔之事,不必再提。只是公主现在身体虚弱,一心只想回家,少主当然要接她回去。日后之事,且容商议。”
索龙修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许。
宁楚格离开后,王后被“废”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同时,由于牧仁按兵不动致使宾塔阵亡的事也是路人皆知。一时间,蛮族大小城中议论纷纷,或曰宁楚格殴打王爷,不蓄子嗣,不称其位,因而被废;或曰索龙修纵容牧仁谋害宾塔,以致查日泰重提旧怨,召回胞妹以便开战。
在这些日子里,索龙修时常去探望阿狮兰。宁楚格带给阿狮兰的伤害仿佛是不可逆的,索龙修再没能看出弟弟有些许好转的迹象。
索龙修的做法令朝中大臣忧虑不已。这天傍晚索龙修归来时,久久等候着他的费扬古对他说:“大王,您如此频繁地探望七王爷,微臣以为不妥。”
“我探望弟弟,有何不妥?”
“如今市井中谣传我军将于查日泰开战。”
“哎,谣言而已。”
“大王,宾塔之事,查日泰的态度并不明晰。他匆匆召回宁楚格,倒是个不善的征兆,我们绝不可再度寻衅。您屡屡探望七王爷,正示人以您对七王爷受伤之事心存芥蒂,无形中坐实了王后是被废黜的谣言。查日泰家反对汉礼,‘休妻’之举无疑是对他们的羞辱。”
“好了,是你多心了。查日泰未必会想那么多。况且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他也不会单为了一个宾塔大动干戈。你就专心谋划北伐的事吧。”
费扬古还欲争辩,但索龙修无心再听。
这天,索龙修再次来探望阿狮兰。海兰珠在宫外迎接他,带他来到阿狮兰的卧房。卧房的门紧闭着,海兰珠问门旁的婢女:“王爷醒了吗?”
“还没。”
“快叫醒他,大王来看他了。”
“不必,让他休息吧。”索龙修说着牵起海兰珠的手急匆匆地走向宫殿深处。就这样,两人一同跌倒在绣榻之上。
当索龙修从甜美的梦中醒来时,他正枕着海兰珠云朵一般的胸脯。海兰珠抚摸着他的脖子,说:“大王,你总来,人们早晚会起疑的。”
“是啊——我正打算把你和阿狮兰都接到都城去。”
“啊,这使不得。都城耳目众多。我们最好还是——”
“怎样?”
“别再这样了。”
“那怎么行?”索龙修起身凝视着她,“离开你,我怎么活?”
“大王,妾身……”
索龙修用嘴唇打断了她的话,两人再度纵情缠绕在一起。
正在这时,他们房间的门被敲响,两人一时间大惊失色,双双慌忙起身。不一会儿,索龙修镇定下来,听到来人仍在敲门,恼怒不已。他强压着火气,问:“什么人?”
回话的是一个下人,“打……打仗了……”
“打什么仗?”
“金门城的兵,打来了。”
索龙修稍稍一愣,便开始静静地穿衣。海兰珠在一旁默默服侍他。穿戴整齐后,索龙修匆匆离去,把衣衫不整的海兰珠独自留在凌乱不堪的房间里。当索龙修转过一个拐角,发现其其格正站在墙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朝他望去。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走近。他经过她时,不禁放慢脚步,试着用眼神向她致意,紧接着又加快脚步走自己的路。
他出了宫门,见四下里毫无异样,便问一侍从:“金门城的兵到哪里了?”
“方才有人传言查日泰正召集大军,现在应该正在来的路上。”
索龙修飞马回到都城,首先见到的仍是费扬古。
“什么情况?”索隆修问。
“探马来报,查日泰率领四万人马而来。我们现在只有不足五千卫队。要命苏赫巴莫回援吗?”
“唔,不必,查日泰未必是来打仗的。先派人去与查日泰交涉,问清来意,劝他收兵。”
“是。大王,”费扬古凑近索龙修,耳语道:“现今查日泰大军压境,您去对太后晓以利害,或可拿到黑鹰兵符,亦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