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住了，为什么，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她精心培养的，从来不该有喜怒哀乐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不是他的男人，流下眼泪？
“凌儿？”
男人蹲下身子，将女人抱在怀中，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安慰着。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伸手顺着凌霄的墨发，一股淡淡的冰莲香气，他喜欢。
“无，谢谢你……”
一抹浅笑，挂在嘴角，随后，男人却是惊讶的瞪直了眼。
手中的人儿，就这样，渐渐地，悄无声息的化成了飞灰，就像凌霄捉不到芒夜，而他，不管神通多么广大，也无法挽留一个执意要自我毁灭的人。
“凌霄，你当真，如此狠心！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凤隐渐渐恢复了神智，再睁开眼时，却是天地震动。
眼中一道无形的精芒猛的射出，瞬间将周围的一切刺穿，心念一动，前方那苍茫的虚空之中，竟是蓦地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冥想之间，她竟然带着雷京，来到了她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雷京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大，直直的盯着凤隐，嘴唇哆嗦着。
“你……你……”
凤隐忽然回头冲着还在哆嗦的雷京浅笑，那神情，已然不似刚才的模样。
“夕月。”
淡淡的一声，却是瞬间将雷京定在了原地，脸上，显现出绝望。
“你……记起来了。”
凤隐望着这宫殿，一如从前，一切过往，竟似乎，都在昨日，历历在目。
“是啊，一切，真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便该回到现实。”
雷京，应该叫夕月，望着凤隐，竟然痴痴地笑了，“似在昨日？呵呵，可笑……”
凤隐闭眼，感受着这熟悉的感觉，轻轻一叹。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要杀我，当年，也是你吧。”
夕月听此，竟忽然激动起来，浑身因为激动而轻微的颤动，讽刺的望着凤隐冷笑。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同拥有意识，你是君上万千宠爱的宝物，而我，只不过是君上创造你而剩下的下脚料随便练成的！为什么同在一起生活，你就是主子，而我，却只能当你的侍女！为什么君上的眼睛，只会停在你身上，却连瞥都懒得瞥我一眼！论容貌论才学，我有那一点比你差！”
凤隐听此，无奈的淡笑，“夕月，我一直当你是姐妹，从没有把你当成侍女。我何曾，亏待过你？”
“哈哈……”夕月听此，却是讽刺的笑起来。
“你待我好？你扪心自问，你待一只宠物，都比对我强百倍！你肯为了他自爆元神，可你对我呢？你跟芒夜私会，可曾想过，这事一旦败露，我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你自私！什么好姐妹，你心中从来不曾替他人想过！芒夜，也是为你死的！哈哈……”
夕月疯狂的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
凤隐听此，心中一阵酸楚，“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已。”
“可是，我不后悔！”
过往种种，她，从不后悔，爱过，恨过，经历过如此沧桑，她，还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记忆已然完整如初，回想这三世人间，她，淡然浅笑。
第一世，她是个柔弱的大家闺秀，而芒夜，却是个刚刚修炼成型的乌鸦，被自己所救，疗伤，朝夕相处，种下情根，后来自己被狐仙柳池带走，柳池为自己治病疗伤，而自己，也诡异的爱上了他，可是，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给自己治病、默默照顾自己的，一直是他芒夜！最终，为了就自己，他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第二世，她是冷血的杀手，魔教的继承人，而芒夜，则是自己的师兄，更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敌人！从小一起长大，凤隐知道，秦羽他爱自己，可是，她选择无视，冷漠，最终，竟然还亲手，将那柄尖厉的刀，送进了他的胸口！而为的，只是那可笑的教主之位！
“凤儿，你，爱我吗？”那人含笑，弥留之际，满怀希望的硬撑着身子不咽气，只为了听到自己的一句真话，可是她，竟然还是狠心说出那句话，让他带着遗憾而去。
“不爱，从来，都不爱！”
“凤儿，你，从来，不懂，爱情……”那一句，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胸口，良久，憋得自己胸口疼！
即便后来，认为爱上了陆伯颜，被背叛，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第三世，凤隐知道，那个他，在什么地方，更知道，无，究竟要做什么。
太过于了解，才更感觉到，事情的可怕。
“我知道你修为大增，现在要杀我易如反掌，你来吧，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好给我一个痛快！”
夕月冷声道，以前，凤隐问她，人活着，到底为什么？那时的她，觉得很可笑，因为生命无尽，所以我们活着，种种花养养宠物，这样，不是挺好？
可是，数万年过去了，她才真正感觉到，原来无尽的生命，才是世间最严厉的惩罚！
无论痛苦还是快乐，你要过下去，因为你，没得选择！
或许，凡人的生命之所以宝贵，就是因为，它是有限的。
“你走吧，我不会杀你。”
凤隐淡淡的吐出一口气，已经无所谓爱与恨，夕月的行为，她可以理解，若换做是她，只怕，比她做得更狠、更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