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娘!?”苏白已经明白多来对方的用意了,但他更记挂的是自己的大哥对周婉晴的情意……
“还不快谢过我爹!”周婉晴急声道。
“二弟,谢过你未来的岳父吧。”郭庚之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人形,淡淡的说道。
“大哥!”苏白神情愈发焦急。若是让周婉晴当面解释清楚,那郭庚之势必要受到拖累——周啸天怎会放任自己二人离开!
但若是不解释清楚,那不是摆明了承认周婉晴所言是实嘛
顷刻之间,心思急转,却愣是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周啸天似乎有其他事情处理,哪会在意苏白心中翻江倒海的想法,淡淡的冲苏白说了句:“老夫先走了。等你实力够了再来找我女儿。”,随即便飘然离去。
周婉晴神色复杂的看了苏白一眼,也向着父亲追了上去。
苏白和郭庚之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片刻后,还是苏白先说话了:“大哥,刚才只是权宜之计,并非是真的——”
“先回宗吧。”郭庚之似乎并没有听苏白解释下去的意思。
“……”苏白还想解释几句,对方却已经背转了身去,凌空一蹬,便向着南方去了。
二人一路无话,很快便回到了禅宗。禅宗宗主洛千衍下山未归,二人便各自回到修炼住处,心却是都难以静的下来……
如今馨月被困在那剑宗,剑宗势力滔天,即便是依靠禅宗都不一定有什么把握,更何况洛千衍对自己已经有了莫大的恩情,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劳烦那位老人。
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让自己尽快的强大起来了……
只要修为再提高一个层次,就可以修习化灵大法了,希望馨月在这期间不会有什么差池。
尽管心中有万般滋扰,但修行之途贵在心无旁骛,苏白也只能将诸多心魔强行压下,安安分分的闭关修炼——这一次闭关,便是整整的二十年光阴!
且说那屠伊槐听说苏白回山后,倒是思量多要找苏白的麻烦,但他哪里能想到,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苏白竟是从未出过房门一步。
在二十年之后的一天,苏白的居处突然发出万丈白光,在白光的边缘处是缕缕黑气,但这些黑气很快就被驱散的一干二净了。
宗内一干长老都暗自吃惊,一些闲着好事的便都围拢了过去,碰到比较熟络的就交谈起来。
“葛长老,这难道是心劫的征像?”
“不太像吧,普通修士的心劫怎会有这般夸张的征兆……”
“那也说不准啊,禅宗之内很多弟子都有天赋神通,说不准真的是哪个弟子在渡心劫呢。”
“那倒也是,不管怎么说,若是我宗内真能多一名凝智期弟子,那固然是再好不过了。”
…………
屠伊槐站在这帮长老的身后,面色有些阴沉。这二十年来,他来过这里好多次,怎会不知道这里是谁的住处。
难道说,那苏白这么快就要渡心劫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还没有谁见过这般年轻的凝智期修士,或许数万年前有过,但光阴早已抹灭了人们的记忆。
片刻后,连白光也悉数散去了,众长老却还站在原地,好奇的看着那处房屋,等着房屋的主人走出门来。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名极为年轻的黑衣男子走出房门,目光凌厉,神情刚毅,不是苏白还是谁?
苏白冲着众人一笑,道:“诸位师叔是找弟子有事吗?”
“原来是苏师侄。”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苏白,同时下意识的探查了下苏白的气息——果然已经到了凝智期的境界!
苏白入门的事情好多人都是知道的,那时传闻他不过就是刚刚化劫初期的修为,但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对方就已经成为了可以和他们比拟的存在,成为了整个禅宗弟子当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然而,众人只看到他的光鲜和成就,又哪里能知道他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
为了让修为尽快提升,苏白凝练了大量的玄冰晶,然后借此物强行突破子午噬心法——每一日都是心如刀割的疼痛,疼的他死去活来,疼的他数次晕厥,最后愣是凭着超人的毅力抗了下来。
也不知是痛到麻木了,还是子午噬心法的瓶颈已经尽数攻克,后三年无论修为如何狂升,心房却再也没有疼过。
当然,在这期间,倥偬剑法同样没有放下,苏白隐隐间又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但具体威力如何还有待验证。
远远的就在人群后瞄到了屠伊槐,苏白冲着他嘴角一翘,目光凌厉。
对于和屠伊槐的纠葛的源头,苏白早已知晓,当初在水兴拍卖会的时候,就是此人拍走了灭魂戈,然后又无缘无故的和自己争夺那枚符篆。
屠伊槐对上苏白的视线后,身躯竟不由得一震,几息后就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了,不由自主的微低下头去。
苏白也不在意,和几位长辈随意闲聊了几句,然后问道:“不知掌门如今可在宗内?”
“掌门前几日刚刚回到宗内,如今应该是在云霄宫中吧。”说话的是那名葛姓男子。
“多谢葛师叔告知。”苏白微施一礼,然后便匆匆离去了,自始自终都没再正眼看屠伊槐一眼。
他若是还想找自己的麻烦,那就尽管来吧,若是主动去修理他,苏白可没那个闲工夫。
其实,苏白并未就此直接去云霄宫,而是拐到了郭庚之的住处,但屋中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后来和其他弟子打听了下才知晓原委。晋城郭家似乎又出了什么事情,郭庚之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山了。
“他走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留话?”说话的是一个与苏白还颇为交好的弟子,这弟子刚开始还有些讷然,但随即就拍了拍脑门说道:“哦,对了,郭师兄让我留话给你,他说他祝你们幸福,不用再找他了,说什么等你出关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还有说是郭家已经不在晋城了,一切都已注定。搞的神秘兮兮的,我还没听清楚了,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另一个世界!?”苏白暗呼出声。
显然不可能是飞升进入天界!
难道说……苏白不敢再想下去了。
几乎没再有任何的犹豫,苏白急急的向云霄宫飞遁而去。这弟子说的含糊不清,大哥生死难知,整个禅宗之内,怕是也只有禅宗宗主洛千衍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甚至是他的师父师娘都不一定知道。
到了云霄宫后,洛千衍似乎早已知道了苏白出关的消息,对于苏白的到来也并无任何意外,只是苏白分明能看到,老人的眉间挂着深深的忧伤和叹息。
“师祖……”
“你来了……”洛千衍示意苏白坐下,看到苏白勉强的笑了笑,但神色间还是有着几丝满意和欣慰,“比我预想的要很多,不错,不错……等下便随我到法矶峰塔修习化灵之法,只有在那里才能减轻九劫之力。”
“师祖!”苏白现在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问题,“我大哥呢!?”
“世人有云,历经九劫,方可化灵……”洛千衍竟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但你体内本就隐有毒源晶,唯有化出不灭禅心方可与之持衡,到时候毒源晶受到禅心的影响,也势必会向着道灵的方向转化——那么,就会有两灵在你体内共存,化灵之途,也显然不仅仅是历经九劫这么简单了啊。”
“师祖我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终于等到洛千衍说完,苏白急忙再次问道。
洛千衍似乎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看着苏白长长的叹了口气,半晌后才说道:“庚之他还在,但却也已经不在了……”
“!”苏白大惊,大哥果然出了意外,但依着这话中的意思,却又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不能确定郭庚之的生死。
洛千衍又是一声叹息,道:“很多事情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的……庚之不仅仅是龙族之人,他还有一个更加特别的身份——圣龙传承之人。”
“圣龙传承之人?”苏白重复了一句,对于龙族的事情,苏白所知甚微。
洛千衍点点头,“圣龙其实是一只凶兽,但同时也是龙族的镇族之兽。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龙族的一份子了,因为他并不具备完整的意识,纯粹是靠着本能去守护整个龙族。”
苏白静静的听着……心中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其实,在庚之第一次化龙时,龙族就已经感应到了。那时便有郭家来人和我提了这件事情,我没有急着把这事告诉他,只是想让他能多过上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但是,终于在几年前,龙族原本的圣龙怪异死去,只能急催庚之尽快回族接受传承。”
“那现在我大哥是已经接受传承了?”
“应该是的,要不郭家也不可能被再次召回到敖来海中了。”
“但是——师父——我大哥不是还在?”苏白小心万分的说出了这句话,似乎生怕惊动到什么。
洛千衍却是摇了摇头,叹声道:“一旦成为圣龙,原本的记忆和意识便会在顷刻间抹去,成为一头彻彻底底的凶兽。他还是庚之,却也已经不是庚之了。”
“大哥……”苏白在心里轻轻的唤了一句,眼中不禁浮现出往昔的峥嵘岁月,一时百感交集,刚毅的眸子中差点滑出泪水。
还记得在那万花门外,还记得在那蔷薇山中,还记得在那幽暗地牢中……
“地下有诈!”
“要不是郭兄弟告知,我还真要记错了,原来是此庚之,而非彼庚之,看来是我才疏学浅了。”
还记得初入北荒,还记得在那迎雄酒楼,还记得二人义结金兰……
“若是兄弟瞧得上我的话,不如我们在这里义结金兰?”
“哈哈,兄弟果然是爽快人,现下这里无酒无肉,我们也不必遵循那么多规矩,直接以剑盟誓,从此后祸福与共,同生共死。”
还记得在那北荒小镇,还记得在那阿牛家中,还记得共同面对血魔老祖……
“二弟,小心点,那血魔老祖怕是马上就要来了。”
“男人就是男人,干嘛非要变成个女人呢,你说你变就变吧,就变得漂亮点,
整成这副样子,长得比鬼还吓人。唉,孺子不可教也。”
还记得在那释厄渊底,还记得在那诡异洞窟,还记得在那蓝衣女鬼面前……
“二——二弟,你以后还会把我当成是你的大哥吗?”
“除非我死了,说好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你难不成忘记了吗?”
还记得在那水兴镇中,还记得在那白兰部落,还记得在那蒲磬山上,还记得在无数次艰难险阻面前……
“哈哈,人生如梦,酒做知音,千杯一醉,又有何妨?”
“二弟,我可是你的大哥,你看看你,一点都不懂长幼先后的规矩,你和恶婆娘赶紧走,大哥留下来断后。”
“二弟,我郭庚之长这么大就你一个兄弟,在那北荒时,我们就曾经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当初释厄渊中遇到险境,我被迫逃走,那一次,是我此生最大的一个心结,三年多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埋怨自己。幸亏后来得知你安然无恙,否则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我是你的大哥,今天,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