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刚刚落下,皇甫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气息,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暗叫糟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只听“嘭”的一声响起,那十三柄巨大的剑影竟然全部碎裂开来,最终化为白气飘散在天地间了。
经过此变,那暗金色虚影再无束缚,转瞬间便变到了几十丈高大,双目满是煞气,神情火气氤氲,与乾太华此刻的神情倒是一般无二——甚至连面庞也变得有几分相似。
皇甫易见状脚步微微挪动继续,神色间也有些紧张,似乎是为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冰冷的看向乾太华,沉声道:“老夫不管你是从哪里得来了借灵之术,又是何人帮你借的灵,但以你区区炼心期的修为,即便是有借来之灵,又能发挥出几成实力?你就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太华门今日必灭……你若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将老夫要的东西交出来,不是不能考虑留下你满门的性命。”
闻言,乾太华却只是淡淡一笑,将自己嘴角的血迹抹去后,伸手一招,原先那圆盘便变小缩到了手中,接着开口道:“皇甫老儿,口气不要这么大,你也不过是刚渡过心劫没多久,如果没有你宗内长老出手,就凭你?我有此灵在身,对付你足够了。”
皇甫易嘴角一翘,颌下白须随风而动,身形轻轻一颤,便突然瞬移到了乾太华头顶上方,同时掌心宝剑一阵陀螺般的旋转,竟化出漫天剑雨从空中射下。而在这片剑雨当中,十三柄虚幻大剑慢慢成形,如同暴风雨中的十三支雷电!
“天辰十三剑第十三剑?”乾太华不退反进,身体依旧在原地站着,但那黑金色虚影却主动闯进剑雨当中,浑身散发出蒙蒙白气,而原先那些剑雨碰到这白气后竟真的如同雨水一般蒸发消失了!
至于最中央那十三柄虚幻大剑却骤然合为一体,变成了近百丈高的擎天之剑,毫不停歇的向着黑金色虚影撞去。
似乎到了最后的角逐……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皇甫易大吃一惊,那黑金色虚影竟然摊开双掌向着擎天之剑迎了上去。在二者相撞的一刻,黑金色虚影被下压了丈许,但很快便停住了,然后两臂轻轻一颤,竟再度将擎天之剑向上顶起。
这一顶之力极大,擎天之剑反向向着来处飞去,虚幻的剑柄几乎要撞到皇甫易。
皇甫易面色一变,忙向后瞬移出数十丈,但依旧未落地面,静静的悬浮在空中,眼中寒芒闪烁不已。
“怎么样,你几乎已经强招尽出,却又能奈我何?现在还觉得自己有胜算吗?”乾太华冷笑道。
“休得猖狂!”皇甫易衣袖一甩,然后竟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叹息着自己,还是叹息着别人。
乾太华见状眉头一皱——难道对方有变?
果然,皇甫易嘴唇一张,竟从中飞出一口白色小剑,那小剑在瞬间放大到三尺有余,剑柄轻轻一摆,便落到了皇甫易的手中。
将此剑握在手中之后,皇甫易气势突变,整个人显得霸气异常,嘴唇的两边也渐渐翘起,微微笑道:“我耗费了足足三百余年的时间,才勉强能够驾驭此剑,但也只能用于一些简单的招式,今天,就让你的血来位此剑首次开封吧……不过,既然此剑已出,那我即便是想要留下你门下弟子的性命怕是都不成了。”
听到这话,不管是苏琴,还是金璃宗宗主,眼中都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但却各有差别。
乾太华怎会不认识皇甫易手中之剑。三百多年前,太古秘境之行,这把剑还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但当时乾太华见识不足,再加上银辰、金璃两派突然来到,不得已下只是吞吃了那颗丹丸。如今随着见识阅历的增长,细细回想起来,对当时那几样物事大概也能猜到些来历了。
“仙剑……”
“没错,或许你猜对了。”皇甫易凌空虚行,缓缓走向那暗金色虚影,眼睛却是盯着乾太华。
“若不是你儿子是雷圣的弟子,这仙剑焉能被你掌控至今?皇甫易,以你的脾性,凭你的修为,强行催动这等仙器,难道不怕体内真气被掏空掉?”
“这些就无需你操心了,最起码在收拾掉你之前,老夫是无碍的。”皇甫易淡声道。
乾太华皱了皱眉,没再说话,将丹灵招回挡到了自己身前。
但皇甫易对此却只是不屑的一笑,身形瞬间闪到那丹灵之前,仙剑同时刺出。
但是仙剑刺入那暗金色丹灵体中后,却再也进不得前去了。乾太华急忙跃后十余丈。
受此一击后,暗金色丹灵身体突然一阵痉挛,变得更加虚幻,闪烁了几下,便变回到了数寸大小,飞回乾太华的头顶,神情萎靡。
而皇甫易也不是全然无事,面色有几分苍白,颇为惊讶的看了乾太华一眼,却没敢再贸然出手。
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乾太华冷冷一笑,“怎么,这才一招就不行了,若是你只能施展一击的话,怕这仙剑也不过只是鸡肋之物了。”
说实话,这也是皇甫易第一次在与人对战时真正的动用此剑,也没想到此剑耗费真气如此巨大,自己丹田内的真气虽然没被掏空,但也很难再支撑自己发起下一记攻击了。眼前也只能是期望自己的真气能尽快恢复过来了。
但乾太华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丹灵受创颇为严重,一时三刻间也不一定能恢复的过来。于是,二人才休养之余,竟齐齐的将目光看向了另一处战团。
几乎是在二人将目光掠过去的同时,另一边的战斗刚好尘埃落定。
皇甫易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乾太华却是神色变幻不已。
乾尤不知何时被金璃宗宗主一招击中,正在一旁躺着,眼神极为焦急。
其余众弟子面面相觑,心中多事盘算着接下来如何逃命。
——苏琴已经败在了金璃宗宗主的手中,脖颈处正架着对方的剑。
金璃宗宗主阴阴一笑,面向乾太华道:“那戒指和你妻子你只能选择一样,你要选哪样?”
“你……!”乾太华终于变得激动起来,但一向老谋深算的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格局。
正如他曾经说过的,他是可以冷血的对待一切,只为天道……但是,每个人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个在乎的人。对于乾太华来说,那个人便是他的妻子。
但是,为了妻子,他可以放弃一切吗?可以放弃那苦心得来的戒指,甚至是放弃自己的生命吗?可以吗?
“……”乾太华再次张嘴,这次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片刻后,终于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沉默在蔓延……所有人都准备竖耳倾听。
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几个字从乾太华的嘴中缓缓吐出:“戒指,不在我手里。”
“哈……”皇甫易骤然一笑,笑得那么突兀,似乎是要感慨什么。
是感慨终于发现一个比自己还要利欲熏心的人了吗?
这声笑罢,皇甫易将头转向金璃宗宗主,对方果然在等着自己的意思。
然而,在皇甫易点下头颅在金璃宗宗主手中长剑刚刚要准备动弹的时候,奇变再生!
白练横空而出,只是轻轻的一摆,便将长剑连同金璃宗宗主拍飞到一边去。
见此突变,众人都是一惊,齐齐的顺着白练望去。只见在白练的另一头,正有着一男一女凌空而立。
男的身着黑衫,面容俊朗,神情刚毅,女的身着白衣,清丽脱俗,让人不由得心生膜拜,但却又有淡淡的顽皮之气。
这二人正是刚刚从长白山赶来的苏白和馨月。
皇甫易和金璃宗宗主倒还好,乾太华和苏琴看到这二人的时候都面色大变,乾太华眼中闪烁出几许怪异的光芒,但是暼了边上的白衣少女一眼后,又闪出一些惊惧。苏琴刚刚脱离危险,看到苏白的时候,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嘴唇哆嗦着道:“白儿,是你?真的是你吗?”
“师娘!”苏白也忍不住泣声喊道,仿佛回到了久违的童年。
但苏白的神情很快就变得冷峻起来,视线从苏琴身上滑向金璃宗宗主,头也不回的冲馨月说道:“馨月,这人,让我来!”
少女知趣的点点头,如天女散花般飞身而下,落地后站到了苏琴身边,冷眼看向其余众人。
而这时,苏白也已经闪到了金璃宗宗主的边上,虽然不能瞬移,但速度已经快到极点。
“你……你们是何人?”金璃宗宗主双目来来回回的扫过苏白和馨月,心中多少有些害怕。那白衣少女的修为自然是深不可测,但眼前的男子似乎也和自己修为相若。
“来取你狗命的人!”苏白冷声道。
“!”金璃宗宗主强行把怒气压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从来不认识二位,二位是不是找错人了?”
“或许吧,我原本也没指望你认识我,你原本也不用死,错只错在你把剑架到了我师娘的脖子上……”苏白的声音愈发冰冷。
“你……”金璃宗宗主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苏白轻轻摇摇头,眼睛只是盯着月奇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手。
这时,金璃宗下的一名弟子忽然伸出手指向苏白,嘴巴张合了片刻,才终于冲着自己的师父惊呼道:“他是苏白,是太华门下的弟子苏白,十年之前的秘境大比我还见过他!”
听到这话,金璃宗宗主登时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