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遍凉加班之后回家，意外的在公寓门外见到一个人。
那人隐在暗处，他走进了才看真切是谁。
苏遍凉惊讶，他从没想过画面会倒转过来，在门口等的人成了她。
冷竹萱穿着一件姜黄色的宽松羽绒服，白色的围巾缠绕，遮住了半张脸。她走出来，声音轻轻，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好久不见。”
直到领着冷竹萱进家门，苏遍凉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冷竹萱站在门口看已经走到客厅的人，道：“我不用换鞋吗？”
苏遍凉回过神：“没关系，进来吧。”
他煮了杯热茶给她捧在手里，想让她把冻得有点发红的手暖一暖。
冷竹萱捧着水杯，一时间没说话。
“最近还好吗？”还是苏遍凉先开口。
“嗯，住的地方很安全。”杯口上方飘着淡淡的白雾，她透过这点雾气去看他：“你呢?”
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怕自己的视线太过炽热，苏遍凉低头，轻轻勾了一下唇角：“还好。”
然后又是沉默。
两人心里都有很多话要问对方，可是谁也不愿意打破目前的气氛。自从那次之后，两人就没有这样正式见面了。
都是一个躲在暗处静静的看着明处的那个人，看着她或他身上那些让人渴望的温暖亮光。
冷竹萱喝了一口热茶，微微偏头看到电视机旁边的花瓶，终于想到了话头。
她说：“你的花该换了，已经枯萎了。”
说着，她放下茶杯走过去：“你喜欢山茶？”
“是小区的花，很小一棵，大概是营养不良，只开着几朵，他们要把它铲走换别的，我把花给折了回来。”苏遍凉走到她身后：“的确该换了，换什么好？”
冷竹萱刚想碰花的手一颤，收了回来。
这种征求私人空间摆设意见的话不应该是跟她说的，更应该是跟……亲昵的人，或者在一起生活的人。
苏遍凉没错过这个动作，眸色微暗，嗓音低低：“你和他分手了，是么？”
谈话还是要开始了……
“嗯。”冷竹萱点头。
“所以，你不喜欢他了，对吗？”
冷竹萱没迟疑：“我不喜欢他。”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苏遍凉往前走了一步，离她更近，声音几乎就在耳边：“最近因为贺坤宇，郁氏和贺家关系僵化，你知道么？”
“我知道。”这个距离让冷竹萱紧张，但前面是花瓶和墙，她躲不开。
冷竹萱：“我也知道你最近在做的事。他们说……你是因为我才这样冒险的。”
“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这件事？”苏遍凉语调变得低沉：“是，他们说得没有错。”
冷竹萱回头：“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所以是来劝我收手的？”苏遍凉对上她的视线。不是因为想见他吗？
冷竹萱点头，认真地看着他：“这太危险了。”违背道德违反合同，是犯法的，更何况是贺家那种人。
“可我想贺坤宇受道更多应得的惩罚。”苏遍凉坚定地看着她，眉宇间多了一点戾气，贺坤宇知道自己的过去事苏遍凉对他只有厌恶和防备，但是当知道他对冷竹萱做的混帐事时，心里恨不得他千刀万剐。
“可我不想你出事。”冷竹萱急道，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低下头，难堪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苏遍凉却不肯放过，低头去看她：“为什么不想我出事？”
冷竹萱被逼问，只能道：“我不值得你为我牺牲任何。”
苏遍凉摇头：“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
“可我希望你不要再冒险了。”冷竹萱没了办法。
“我问你两个问题。”苏遍凉突然道。
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冷竹萱没由来更紧张了：“什么？”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爱你？”苏遍凉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冷竹萱心里一颤，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靠到墙柜把她惊了一跳。
自己居然因为他一句话就这样紧张，甚至生出了哀伤的情绪。
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之后，她的自卑和敏感就升到了极点，对自己的厌恶也升到了极点。
乍然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欣喜，而是逃避，她想逃避这个问题，她不配他爱。
“第一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苏遍凉眸色黯淡。
冷竹萱抿唇不说话。
“这样看来，第二个问题也没有再问的必要了。”苏遍凉苦笑，嗓音变得有些喑哑，“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苏遍凉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竹萱，你知道我爱你，既然你已经单身了，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冷竹萱睁大双眼，呼吸都滞住了。
“可以吗？”苏遍凉又问了一遍。
肩膀杯握住，冷竹萱想躲躲不开，低下头，眼泪从眼眶里漫出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就算现在不答应也没关系，至少考虑一下，好不好？”苏遍凉压低嗓音问，没了半点强势。
像在祈求天使可以给他一个希望，一束光。
冷竹萱呼吸困难，她偏过头：“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苏遍凉吃惊，着急道：“你要去哪里？”
“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冷竹萱道。
“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苏遍凉怔怔的“包括我吗？”
冷竹萱听着他话，感觉心口被冰刃划过，但她还是点头：“嗯。”
“为什么？你连我也不肯见了吗？”苏遍凉不敢相信，脸上全是受伤。
“对不起。”冷竹萱控制不住眼泪。
她最不敢见到的人就是他，今天来这一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鼓起勇气。
苏遍凉看着她，突然不说话了。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冷竹萱：“对不起……”
一滴眼泪落到了木制地板上被苏遍凉看见。
他开口：“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不然为什么要在那天，在我说了我爱你之后给了我一刀。”
说着，他牵起衣摆，露出那块伤疤。
冷竹萱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块伤疤上，透过眼前那层朦胧的水雾，她看到了自己那天发疯做的蠢事。
顿时心疼不已。
“对不起……”她只能说这句话。
苏遍凉听这一声对不起听得几近绝望，喉咙一阵哽痛：“你真的，真的不能考虑一下，给我个机会……”
“我想离开这儿……”冷竹萱带着哭腔，嗓音低弱得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那就带我走。”苏遍凉用了力去握她的肩膀：“嗯？”
冷竹萱不住的摇头，泪水涟涟，她做不到……
“冷竹萱，我是这两年才认识你的。”苏遍凉快要崩溃：“那些过去只会让我更心疼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苏遍凉：“你在顾虑什么？”
提到过去，冷竹萱彻底撑不住了，她用了力推开苏遍凉，沙哑的嗓音在吼：“就是因为过去，就是因为那些噩梦，我才要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碰到这样的事我没自杀，自认为已经很能撑了！”
冷竹萱哽咽：“我想找个地方，找个不容易激起我记忆的地方疗伤，我不想再面对这些了！这些……都太痛苦了。”
苏遍凉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心脏像是被针尖刺伤，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她。
冷竹萱：“求你了，别再逼我了……也别再说你爱我了。真的，求你了，让我走吧。”
苏遍凉抱着她，没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