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公子！”郑文颍高高兴兴地问道，“朱涂氏既然已经消灭了佐列部落，八麻部落与贵部也都向朱涂氏俯首称臣了。接下来，朱涂兄弟又会有什么举措吗？”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朱涂大爷现在正在对南方的汉人用兵。汉人虽然孱弱，却是擅长筑垒守营，一时之间，倒也难分胜败。”
郑文颍摆了摆手，说道：“那些矮脚汉人们不会骑马射箭，不足为虑，迟早有一天都会被朱涂兄弟歼灭的，是不是？”
王勇翻了翻白眼，心想：“啊，这可未必。”
普努尔丁略一犹豫，点点头，简单地应了一声，“是”。
“然后呢？然后朱涂兄弟又会做什么？”
“我想……”普努尔丁沉声应道，“等到朱涂大爷得胜之后，咱们这边肯定也已经打退了黑衣贼人们，把荷娜姑娘平安送到朱涂大营了。那时候，操办这桩婚事，就是咱们三大部族的一件盛事，少不得要忙碌、庆贺着至少要折腾两、三个月吧。”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然后呢？”郑文颍眨了眨眼睛，又追问道。
普努尔丁呵呵一笑，说道：“完婚之后，咱们三族合一，人心安定。实力强大，无论是抵挡鲜于氏的侵略，或者是请求上官豪杰释放咱们三族的族长、长老们，都是十分容易办成的事情了。究竟是联合上官豪杰共抗鲜于氏呢？还是坐观他们两家相斗，咱们再乘机而动……嗯，这个嘛，倒是可以从长计议，不必匆忙决策了。”
想到这样的前景，普努尔丁颇感快慰。
“我看未必吧！”
“噢？文颍姑姑有何高论？”
“如果迎回了三族的大族长、诸位长老们。请问，又当如何处置朱涂兄弟呢？”
普努尔丁皱了皱眉，稍一迟疑，还是说道：“朱涂兄弟立下如此功劳，族长、长老们当然会论功行赏，授予显爵。”
郑文颍摇了摇头，应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文颍姑娘，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普努尔丁有些困惑地问道。
王勇解释说道：“普努尔丁公子，那是一句汉人的俗语。若是翻译成咱们胡人的语言，就应该是‘宁为杂种百人长，不做狼庭左贤王’”
王勇所引用的那句俗语，据说是一位逃亡到胡人部落的匈奴王子所说的，在胡人部落里流传很广。左贤王，是匈奴族里仅次于大单于的大贵人。
普努尔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郑文颍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王勇，说道：“勇哥，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胡人啦？”
王勇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郑文颍不再理他，又看向普努尔丁，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呢，朱涂铁锤已经是朱涂族的大族长了，只是还欠着一个正式的名称而已。若是迎回了老族长，无论再怎样封赏，都是降职，朱涂兄弟乐意吗？”
“这个么，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郑文颍又道：“好吧，就算是朱涂兄弟高风亮节，不计较个人的荣辱进退，迎回了朱涂老族长，官复原位……哎，可是，你觉得朱涂兄弟是这样的好人吗？”
普努尔丁听得专注，不知不觉地摇了摇头。随即觉悟，“嗨！”地感叹一声，说道：“文颍姑娘，你这样耍小聪明可不好啊！”说罢，自己也颇觉好笑。
郑文颍续道：“如果真的这样，那么，那些蒙受了伤害的族人们去向老族长控告朱涂兄弟的残忍嗜杀，这两兄弟的双手上沾满了族人们的鲜血，老族长是不是应该替族人们主执正义，处罚朱涂铁锤兄弟呢？”
普努尔丁沉默不语，这个问题没法儿回答。
郑文颍看了普努尔丁半天，见他没有反应，便扭头向王勇，说道：
“勇哥，你觉得呢？复位的老族长应该替族人们主执正义吗？”
王勇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斩了铁锤兄弟，替族人们报仇。”
郑文颍嘻嘻一笑，又看向普努尔丁，说道：“如果不杀了铁锤兄弟，不足以安抚族人们，老族长就算是回来了，也不会重新得到族人们的拥戴的。”
普努尔丁叹道：“唉，在这帐室里私聊，当然说什么都可以。实际上，这种事情很复杂的，不是简单的善恶标准就可以判定的啊！”
郑文颍说道：“铁锤兄弟阴鸷戾狠，思虑岂不及此？所以，铁锤兄弟稍微动一动脑子，都不会想要迎回老族长的，反而倒是巴不得老族长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是不是？”
“唔！”普努尔丁点了点头，可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他又努力地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又说道：
“文颍姑娘啊，迎回老族长的这个话头，原本就是你先提起的呀。我也没有觉得铁锤兄弟有意迎回老族长呀！”
“三家部落结成联盟，共御外侮，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可是，以朱涂铁锤这样的恶人，能够担任三家盟主的职位吗？他甚至都不爱惜自己的族人，又岂能为韦隆、洛均两族争取福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