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景见彭浩在哪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快把自己弄进了什么怪圈了,赶紧拦住了他的思考:“你要是没事儿干,就赶紧出去遛弯去,别在这儿晃得我心烦。”
“唉,皇上您这就嫌弃上末将了?”
“也该改口了,你这样叫有心人听了去,难免不会有人参你什么。”顾华景这两年被人参的本子多了,倒是非常熟悉那些人的做法来。有时候不是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人家抓了明明已经退位了还觊觎着皇位的把柄,回头做事的是反而会伸展不开。
他现在只是个太上皇了,权利收了很多,有些能避免的事情便避免了、彭浩也发现自己不仅为顾华景做不了什么,还净给顾华景添麻烦,只好垂头丧气的走了。顾华景也不是诚心要损他,只是没想到这大老粗竟然还这么心思细腻。兴许也是因为上了年纪,又一直被自己小心保护着,才成了这么敏感的样子。
弯月如勾,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这彭浩他便改日再去哄就是了,顾华景便叫了小小收拾下门厅,该休息了。
可是就在这他要休息的时刻,竟然还迎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段星河和岑梦归踏月而来,踩着满院的霜色,叫人前来通报拜谢。
顾华景不明为何要拜谢,但也叫这二人进来了。这二人一年间走南闯北,这时候竟然回到了京城,说不准是刻意来的。顾华景也不知道这二人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但是人家大老远的跑一趟,总不好让人再等一晚上。
这一年多不见,岑梦归也渐渐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不再梳着少女的发髻,也越来越和苏沐的长相有了差别起来。
即便是长的相似,也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人来。不过倒是段星河,是长的越来越和段星栾相似了。从前两人的气质大相径庭,可是这一年段星栾忙碌于朝堂之上,将自己那份妖艳贱货的模样忘了个一干二净,显出少年的干净来,便才发现这二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见过太上皇,草民在这儿给太上皇请安了。”岑梦归不愧是在宫里呆了些日子,当初学到的那些东西也没忘干净。
“无需多礼,起来便可。”顾华景对他们摆摆手,小小也有眼力见的给两人都看了座,“二位此次前来,可是有事到访?”
段星河现在失了许多匪气,何况面具一摘,他本身长的就不凶,稍微装一装便是个书生模样了:“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来道谢的。”
“道谢?”
“说来也惭愧,当时兄长刚接了皇上的招安的时候,我因为忙着解散地宫没能前来拜谢,此时兄长竟然成了新的丞相,做弟弟的,总还是想来谢谢太上皇的知遇之恩。”这些事情段星河没好意思当面和段星栾说,两人是欢喜冤家似的,见面说这种话难免觉得尴尬。
顾华景也知道这兄弟俩之间那些都不愿说出口的小九九,明明都为对方着想还都做出一副不在乎对方的样子来:“是人才,我朝廷自然是要招安的,这件事也不算什么要谢的,倒不如说是你家兄长实在是太优秀了。”
“家兄确实优秀,虽然地宫曾经的教学方法太狠了些,但对于兄长这样本身就天赋异禀的人来说,确实非常有成效。”
“他为我朝做了不少事迹,我很为你哥哥让人觉得很自豪啊。”
“太上皇真是说笑了,我和梦归这次前来拜见太上皇,也不全是为了家兄的事情来拜谢的。”
段星河这话锋一转,顾华景便从中察觉到了点东西来,要说不全是为了他家兄长,那多半是另有事来,这另一件事儿是什么,顾华景很难不多想,毕竟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位,他和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了。
“可是……太后的病……有什么法子了?”顾华景不太敢真的问出口这句话。
说来这就是人类的奇怪地方,你明明知道肯定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你却还是害怕问出口,生怕对方给你的便是那万分之一的其他答案。
段星河瞄着顾华景的神情,发现这个太上皇是紧张不已的,太上皇虽然叫起来像是百岁高龄,可是他毕竟也是这国土的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个太上皇,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经历过就不得以放弃了那至高的权利。
不过他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呢?他的年龄不是比人家更小么?
“确实是有法子了,不过……可能还得请陛下亲自去一趟北苗才行。”段星河也很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这个内容对于顾华景来说可能确实是个好消息,但也是个坏消息。
他也是走南闯北了一年才终于又和北苗联系上了的,从地宫的人脉已经尽数都折了,那勾奕乌达对他这真正的夏志卓的儿子并不友好,毕竟勾奕乌达还算是夏志卓的老友,他们联手杀掉了夏志卓,在勾奕乌达的眼里总归有那么点狼心狗肺的味道。
可是勾奕乌达还是知道那夏志卓对他这些孩子都不怎么样的,这样一想来想去,老人家只好给段星河吃了闭门羹。
不见,亦是不相见,也是不知道如何相见。复杂的心情在老人家的胸膛里流转,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来的利落。
但段星河不愧是天生反骨的主儿,勾奕乌达不给他见,他便上窜下跳的从其他北苗人哪里找消息,总归还是让他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苏沐这种情况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先例,有解法,只是具体怎么个解法,他们这些边缘人也清楚,兴许蛊王树里的人知道,不过他们才学尚浅,也就没什么机会了解更深了。
段星河对那些给他消息的北苗人非常感谢,本想送些东西,却被热情的北苗人拒绝了,说是被族长发现了要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