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万里的办事效率值得表扬，当天晚上就把齐斌的地址给我发了过来，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址，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地底下的那几天。齐斌这个人虽然是欠揍了点，嘴贫了点，但是关键的时候从来不含糊，在我的眼里他算是一个靠谱的人。
我被白万里安置在他家附近的一家酒店，档次还算不错，反正我以前没舍得住这么好的。这时我心里又在暗骂小叔了，这个老东西在我眼前藏的那么深，以前我们出去外地收荒货的时候都是带我住一百多块钱的快捷宾馆，有时候还算计着让我买单。
我有些不放心大洋，毕竟离开的时候只是匆匆一面，我思来想去还是给他打一个电话，可电话那边却无法接通。我想大洋应该是跑路了，电话应该已经拔出来了，按照他的风格，等他稳定下来之后他会跟我联系的。只是以往的时候我无非是一个闲散的甩手掌柜，并没有什么急事，现在则完全不同了，原本就已经急切的心情被大洋给弄的更加无处安放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了，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做梦，我多少还有些奇怪的。第二天将将亮我就醒了，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床上，身体还会微微传来一丝丝痛感提醒着我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
我打车来到了潘家园，白万里给我的地址就是这里，其实就算不用他告诉我我也会知道来这找齐斌。在北京做古董生意的，如果在潘家园没有家店，那传出去还真有点没面子。齐斌的店奇迹般地开着门，做古董生意的店基本上没有固定的时间，比较随意，反正随便做一单都够吃好几年的了。
其余的店都没有开门，只有他一家的店开着门，我猜想应该是有老主顾过来了。
果然，我刚一进门就听见了齐斌的声音：“不是，您这说什么呢？还跟我砍价？我起着大早过来招待您，昨晚我加班加到后半夜，您看我这黑眼圈！再说了，您也不出去扫听扫听，这明代的瓷器哪个不比我这价钱更高？昂？”
我刚一走进去就被齐斌看到了，在他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脸上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用他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对我递了个眼色。这把戏我之前和小叔总玩，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于是立刻给他回了一个眼色。这样一来，我们两个人心里就都有数了，这就是一个打配合的过程。
齐斌立刻笑着对我招呼道：“吴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故意瞪着他说道：“是不是很意外？咱俩在电话里怎么说的你忘了么？不是说我一下飞机就来你这么？你倒好，昨晚就告诉我你出门了，下午才能回来，让我等你半天，我这要不是闲着没事儿溜达到这来了，我还不知道你这开着门呢？你什么意思？是有好东西怕我给不上钱么？”
齐斌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不自然，马上陪笑道：“不是，吴老板，这个吧......中间有点误会！本来我是给你准备了点好东西的，但是昨天晚上被我一个老主顾都给收走了，我抢也抢不下来！后来我合计我赶紧去同行那给你收点东西过来，总不能让你从东北白来一趟呀！”
此时屋里的那个顾客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尴尬和恐慌，这正是我们要的效果。这个时候就是应该趁热打铁的时候，我立刻指着齐斌手里的瓷器说道：“还用收什么好东西？我看你手里的这个就不错，明代景德镇的吧？”
齐斌假装紧张了起来：“这个......这个不行呀！吴老板，咱们做买卖有买卖的规矩，这个我已经给这位了，除非人家不要，否则我真没法给你！要不这个传出去砸招牌呀！”
我瞪着那个买主：“这位大哥，你到底买不买？我爷爷马上过生日了，老人家别的不好，就好古董，我这得哄人家开心，这才特意从东北飞过来的，要不你把这个让给我吧！”
我说的真切，不怕那个人怀疑我是个脱，这样的伎俩我和我小叔之前不知道使过多少次了，没有一次失手过。果然那个买主犹豫了片刻，立刻对我说道：“小兄弟，这个恐怕不行了，我买这个东西也是有用处的，说实在的，这个品相什么的当真不错，我得要了！”
我转头看向齐斌：“你卖他多少钱？我加钱给你，卖给我吧？要不我也不知道你出去能收什么东西回来，我马上买了，下午就飞回东北去！”
齐斌正气凛然道：“吴老板，你这么说可就是骂我了，这年头做买卖有做买卖的本分，有的事儿说了就说了，一个唾沫一个钉！我先给人家介绍的，那就得先紧着人家买！”说完话之后齐斌的脸上立刻纠结了起来，我想如果他没有盗墓的话，说不定可以去拍电影，没准哪个导演就会欣赏他精湛的演技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那个人痛痛快快地掏钱买了单，然后拿着东西乐呵呵地走了出去。他前脚刚走，我就对齐斌说：“行呀！拿着个老婆赝品就敢当景德镇瓷器卖！”
齐斌嘴都快咧到耳朵了，对我说道：“这个也不能说是赝品......”
我对古董是不甚了解的，所以我没法从品相上来判断古董的真伪，不过刚才齐斌的表现让我觉得那个瓶子肯定有问题。如果是真的明代景德镇的东西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砍价的，随便拿出一样都是珍品。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诈一诈他，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给诈了出来。
齐斌继续说道：“这个东西是清朝访明朝景德镇的东西，你说他是赝品，那也确实是赝品！但是你说他是不是古董？那他肯定也是古董！而且这个东西访的很像，基本上你判断不出真伪来，刚才那位一看就不是什么讲究人，他也不会认识什么高人，所以问题不大！而且，就算他找到高人了我也没事儿，古董这东西讲究买定离手，这东西出了我这店门了，他就别想再找我了！”
我指了指他的鼻子：“奸商，十足的奸商！”
他笑着对我说：“好像你是什么好东西似得？这年头干古董生意的，哪个不是靠骗？”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觉得好像有点道理，这本来就是个小插曲，我们两个说笑过之后终归是要说到正题的。他先问的我：“你小子怎么跑到北京来了？还这么厉害就找到我了，你不会是对我日夜思念了吧？”
我骂道：“快他妈别不要脸了！我是想找你帮忙的！”
“帮什么忙？”齐斌问道：“斌爷的身价可不低！”
我装作可怜地看着他：“咱们那可是患难的真情了，你舍得跟我要钱么？”
他把表情一收，一副油米不进的样子：“这年头亲兄弟还他妈明算账呢！咱们俩不过是偶遇的同行，没什么交情，该算钱还是得算钱的！”
说实话，我对齐斌说不上多么了解，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所以我之后打哈哈道：“那我刚才给你打配合怎么算？我可是看了支票了，你他妈卖了个天价，你难道不得给我提成什么的吗？”
他想了想，然后对我说：“提成可以给你抵佣金，但是剩下的必须给我钱，这年头都是裤腰带上别着脑袋的活儿，斌爷要是不拿点甜头，实在太他妈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