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真如此，先前我同徐掌柜说，原价收回我十里香的红曲酒，掌柜为何不肯？”苏妗不答反问道。“你若非是做贼心虚，又何须这般畏畏缩缩的。”
“我只不过是顾忌着少东家的脸面罢了，你还当真以为我怕你这个小女娃不曾？”徐掌柜瞪着眼道。“若是你再胡搅蛮缠的，这等药材生意....”
不等徐掌柜说话，苏妗便陡然之间开口截断了徐掌柜的话头，她不由冷笑一声道。“这一次不过是往红曲酒里头掺水，败坏我十里香的名声，日后若是药材出了什么问题，我十里香还当真是惹不起这个冤孽。”
“你。”被个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小的女娃娃指着鼻子骂，徐掌柜只觉得胸闷气短，当即捂住胸口，只用一双眼珠子死死定格在苏妗的身上。“你个小女娃娃口中没留口德，我便瞧瞧你日后到底做些什么活计。”
“我日后如何无需徐掌柜关怀了，徐掌柜还是管好自己罢。”苏妗甩了甩袖子道。“至于生意，日后仁善堂也不必同十里香做了，省的两看相厌，这般反倒是讨不到半分喜气。”
“少东家。”徐掌柜今日正巧撞上了苏妗的面头上，苏妗是存了心不再同这徐掌柜再纠缠下去，故而，根本不给徐掌柜留下半分颜面，直接骂了个痛快。
这徐掌柜怕是瞧着苏妗打一开始脾气甚好，便想着骑在她头上？
也不仔细想想，若是苏妗只是一味退让的小猫，若是没有锋利的爪子，怎么会同李珩之这个狐狸相处的这般融洽？只是到底徐掌柜眼界浅了，根本瞧不见同苏妗相处的种种好处罢了。
“你便任由一个女子欺压到头上指手画脚的？”徐掌柜还是尚存几分理智的，只是口头上骂了几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类的话，便将目光投掷在了李珩之的身上。
毕竟在苏妗来之前，李珩之可是在这二楼里头等了他许久的，可见李珩之还是对他们十分在意的。
李珩之正瞧着苏妗对徐掌柜张牙舞爪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听到徐掌柜叫唤到自己，眼见着苏妗的目光投掷在了自己的身上，李珩之不由捂唇轻咳一声。
“这个嘛，既然小曲儿这般说来，那便如此做就是。”
徐掌柜目光微微一瞪，他先前有这等底气让李珩之等，开口同李珩之说，还是有些许的依仗在身的，毕竟仔细算来，仁善堂同京都苏家都牵扯上了关系。
自古商户脱不开干系，便是李家在淮阳城中颇有些声势，可是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家罢了，要长期站稳脚跟，还是要同官家打好关系的。
他们合作可谓是双赢不是吗？
现下李珩之却是任由这位纪夫人胡作非为的，徐掌柜先前便有些揣测，现下的目光不由在苏妗同李珩之的身上流转了一圈。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掩饰之意，毕竟苏妗都已经表明态度，要同自己撕破脸皮了，自己莫不是还眼巴巴的凑上前去？
苏妗不过是个乡下妇人，未曾见过什么世面，李府，李珩之算来也不过是个表少爷，就算是现下姑且掌权，日后还不知道落成个什么光景，更是没有让他低头的必要。
不同合作便不同合作，不过是减少一部分的进项罢了。
徐掌柜心头虽在滴血，但是考虑到种种缘故，他也只是冷笑一声。“红颜祸水。”
说罢，徐掌柜刻意顿了顿，目光在苏妗的面上过了一圈，而后方才冷笑连连道。“只是少东家的眼色着实不咋地。”
眼见着徐掌柜竟是还嘲讽自己，苏妗更是觉得好笑了，眸光在徐掌柜的身上转了一圈，学着徐掌柜的口吻道。“尊夫人的眼神也不咋地。”
说罢，苏妗可不管徐掌柜到底是个什么眼神，掉头便走。
李珩之笑眯眯的便想要跟上，似乎根本没有将徐掌柜的嘲讽放在心上，只是在路过，徐掌柜身边之时，李珩之的脚步刻意顿了顿。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掌柜莫不是将所有人都当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吗？”
徐掌柜原本便没好看过的脸色，陡然之间沉入锅底，他不由回头瞧了李珩之乐颠颠跟上苏妗的模样，心底一寒，他所有的动作还没冒出头来，李珩之便带着苏妗来走了这一趟，莫不是当真什么都知道了？
苏妗从二楼下来，便只见原本站在柜子前头抓药的男子已经换了一个，桌子上也渗着还未干透的酒渍，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抬腿往外头走去了。
李珩之跟在苏妗的身后。“小曲儿，你慢些。”
苏妗未曾回头，径直便钻进了马车车厢里头安静的坐好了。
等到李珩之用手中折扇挑开车帘钻进来的时候，不由叹了一口气道。“现下的天气越发冷了，早上还暖阳高悬的，现下天色便雾蒙蒙的，也不知道是想要怎么着。”
苏妗瞧了李珩之一眼，倒是并未答话。
李珩之也不介意，瞧着苏妗现下恢复寻常，不由眼珠子在苏妗的身上过了一圈道。“怎么今儿个不见你的小相公跟着你？”
苏妗冷冷的瞥了李珩之一眼，十分的高贵冷艳，一副懒得同李珩之多说些什么的模样。
李珩之笑了笑，不由道。“我说你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家，天天板着张脸，也不知晓是想要做些什么？”
李珩之挑起苏妗的下巴的动作显得格外的轻浮，故而苏妗微微有些恼了，不由蹙了蹙眉头，斜睨着李珩之。“瞧着少东家今儿个心情特别好的模样啊？怎么请了我上这仁善堂，却是半句话不说，任由我欺压到头上指手画脚？”
“旁人不知晓，我同小曲儿合作了这么久还是知晓些的。”李珩之眉眼弯弯，知晓苏妗是在借着先前徐掌柜的话嘲讽自己。“既然小曲儿已经下了决定，那么必定是有决策的，哪里需要我去瞎参合什么？”
眼见李珩之这般说，苏妗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得扫了李珩之几眼。
相处了这么许久，李珩之倒是也能够分辨出苏妗今儿个心情不太好的模样，想了想先前径直便开口硬怼徐掌柜的苏妗，觉着今儿个还是不要去招惹苏妗，他轻咳一声，生硬的转了话题道。
“先前那位冯大嫂同我说，你兴许三日后是要办暖房宴的，不知道这次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小曲儿亲自下张帖子？”
听到李珩之提及这个，苏妗不由捂了捂脑袋，她这个作为暖房宴正主儿都只是在早上知晓消息，李珩之倒是比自己的动作还要快。“少东家的消息倒是快。”
“哪里。”李珩之笑眯眯的随口应了一声。
“其余山珍海味倒是没有，薄酒倒是有几坛子，三日后，少东家若是有空，不妨来走一趟，当然。”苏妗微微眯了眯眼道。“旁的麻烦，便不要招惹来了。”
李珩之面上笑容一僵，瞧了苏妗一眼，有些讪讪的。“这个....”
反正话已至此，李珩之有没有那个本事拦住武宁儿一同跟去，那就不归她考虑了。
“说罢。”沉默声中，苏妗陡然开口问道。“既然你将我请了来，又任由我在仁善堂闹腾，必定是有内情的。”
“果然瞒不住小曲儿啊。”李珩之似真似假的感叹了一声，而后抚了抚额角道。“我原本也不想如此快打草惊蛇。”
李珩之那双原本带笑的狐狸眼闪着亮彩，里头渗出森森寒意。“待到徐掌柜将自己的计划给推送出来，我届时再小坑他一把，也着实更加有趣一些。”
李珩之说话的时候，手指不住的在手中的折扇上流连。
苏妗听到李珩之说小坑徐掌柜的时候，就忍不住瞥了李珩之一眼，少东家的小坑一把，怕是直接将人坑的血本无归罢。
“只是，那不该搀和进来的人一并搀和了进来。”李珩之说道这里，不由眨了眨眼道。“那人搀和进来了，未免麻烦，便且先断了同仁善堂的合作也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日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不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听到李珩之谈及这个，苏妗眨眼之间明白了过来。“徐掌柜自损招牌也要在红曲酒里头掺水，是为了以后做手脚的话。”
苏妗思及此，哪里还能不明白能够让李珩之防范于未然的人，到底是谁了。
毕竟，李珩之掌控大小醉仙楼的时间尚短，不可能处处防范，仁善堂一个地方的红曲酒有问题，大可说是仁善堂的问题，可是若是连醉仙楼都出了问题，十里香便是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这名声败坏了，怎么样都没法扶起来的。
苏妗思及此，未免对那位李启荣李二少越发生厌起来。
不过，已经同徐掌柜撕破了脸皮，若是徐掌柜将剩下的红曲酒取出做文章，那便麻烦了些。
思及此，苏妗心里头便暗自琢磨起来，得想一个法子，控制一下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