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这两个字落地,本来就紧张的气氛忽的降到冰点。
在场的每一个都是人精,他们自然能默契的想到一块去,易疏遥被人威胁,背后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她真得背叛了叶零落。
否则,哪儿来威胁一说。
华韶墨看到叶零落几人了冷下来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漏了,便连忙毫无意义的圆场:
“落落,你不要误会!遥遥她,她……”
叶零落脸色慢慢平静下来,抢过他的话,语气淡然的让人感受不到她真实的情绪是什么。
“你放心,阿遥是我朋友。”
说完这句话,叶零落就率先走了出去,眸色比来时明显沉重了些。
华韶墨不停的对着她的背影说谢谢,这让杜蘅很是不解,不过也多少猜出了易疏遥做了一些对叶零落不好的事情。
但了解情况的沉渊和夏棠却是知道的,两个人对华韶墨的态度也冷淡了几分,尤其是夏棠,看华韶墨的表情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华韶墨被夏棠冷凝的视线看的心有些凉,接着就自责而愧疚的低下了头,同时也有些悲戚。
除了叶零落和叶凌影之外,药谷的每一个弟子都秘密发过血誓,无论什么情况,皆以叶零落为首是瞻。哪怕会有这么一天,叶零落成为了天佑大陆容不下的人……
由此,华韶墨和易疏遥这个药谷大小姐,都对叶零落特别好。
虽然这令叶零落很是奇怪,但终究被他们真诚的情谊给感动了,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把药谷当成了她第二个家。
或许,人就是一个贪心的动物,当习惯了一个人对你好,如果之后这个人做了什么对他不好的事,那份伤心都会翻倍。
对于叶零落而言,正是如此。
沉渊和夏棠难得安静的齐肩走到她身后,不言不语。
熟悉叶零落的人都知道,她的痛觉早已经被花泠水折磨的麻木,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看破红尘的人,也就是说,她不怕疼痛,无畏生死,唯独招架不住背叛……
沉渊对着夏棠挤眉弄眼,没有发出声音,放大嘴型:“怎么办?”
夏棠回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
夏棠此刻的心理很矛盾,既不满叶零落因为一个小小的易疏遥而这么伤心,这种行为,在她眼中只有两个字,就是矫情。但与此同时,她也心疼叶零落,阁主看似替她承受了很多,但这对于心性好强的叶零落而言,反而会因此多承担了一份挣扎。
快走到曼沙园时,叶零落突然停住,没有回头,轻轻吐出几个字:“阿遥还是我的好朋友……是吧?”
这句话,听起来是疑问句,但仔细品位,却是祈使句。
是的,叶零落心情沉重最大的原因是怕易疏遥是不把她当朋友了,所以才会为了容远而放弃她。而不是自己看重的朋友背叛了自己。
沉渊和夏棠大眼瞪小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纠结。
“姑娘,你不必有思想压力,你想救她,我们就去救。若不想,我们现在就回缘来香等少爷,然后离开这里。”
沉渊到底是和易疏遥是姐弟,但另一边又是他最想,也是必须要保护的阿姐,手心手背都是肉,便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叶零落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释然,语气也忽的轻松不少:“走吧,去看阿遥!”
猜疑,是一段感情中最大的拦路虎。
再说了,如果阿遥真的有什么苦衷,那么她不会怪她……怪她联合西容皇室把她骗过来!
华韶墨一向不会骗人,所以看见叶零落时,眼中为易疏遥担心的神色中,还夹杂着愧疚……
后来,当他说易疏遥是被人威胁的时候,叶零落和夏棠,包括沉渊都反应过来——什么太子妃流产,都是骗人的。目的就是把他们引过来,用意不明。
环绕三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令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杜蘅满脑子问号,他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
“你们是要去曼沙园吗?”
没人理他。
杜蘅继续说:“你们进不去的,现在曼沙园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别说你们这么多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叶零落突然对他开口:“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阿遥?”
杜蘅虽然不知道叶零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倒不是一个扭捏的性子,当即就回答:“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
叶零落直视着杜蘅微微闪躲的眼睛,幽幽说了一句:“就是觉得,杜将军一点都不担心你所爱之人如今的情况。”
闻言,杜蘅怔愣住了,不仅转移视线,还心虚的转移问题:“怎么不担心?!就是清楚自己帮不上太子妃什么忙,与其为担心失去理智,不如帮太子妃好好照看她的家人朋友们。”
说完,似乎给自己壮胆一样,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指着前方的他们说:“哦,就是你们!所以,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叶零落平淡却如深海深渊一般的眼神,令常年征战沙场的杜蘅都一阵发凉。
“我们要见阿遥,怎么样?能做到吗?”
叶零落的直接,让杜蘅根本没有时间应对,整个人像被定住的木头人一样,除了面部表情略带僵硬的笑着,其他的身体段位都是一动不动的。
“这——这个,我做不到。”
“没关系。”
叶零落突然靠近他一步,说:“我要见给你们太子鬼山地图的人。”
“什么……鬼山——地图?”
杜蘅不明所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叶零落也不再逼问他,而是说:“那就皇太后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皇太后这个第一眼就让她很不舒服的人,绝对与那个人有关系。
杜蘅不禁深思,疑惑着叶零落为什么要去找几乎不出宫门的皇太后。
他这么一沉默,沉渊以为他不愿意帮他们,瞪着大眼睛说:“怎么?这个也不可以?”
别看沉渊瞪着眼睛气势很足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没有一点攻击力。因为他长了一双比女子还大还亮的眼睛,所以不管他怎么生气,都是可爱无害的。
杜蘅忙说:“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要看皇太后是否会见你们了。”
沉渊小孩子脾气一样的哼哼:“不见也得见!”
杜蘅想劝告他一句那毕竟是皇太后,但想到沉渊一点就炸的脾性,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叶零落深思,杜蘅考虑的问题倒也不多余,毕竟皇太后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上次他们能去重华宫,也是因为他们揭了皇榜……
沉渊不满的嘟囔:“我师姐嫁给你们太子才多久,不是中蛊毒就是流产,我们作为她的娘家人,来看看她不允许,找皇太后评评理也不允许,我说你们西容国挺霸道啊!”
沉渊就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但他说的都是别人不敢明面说的的实话。
杜蘅心中叫苦连天,怎么这倒霉的事让他给遇见了,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我只能告诉你们,太子妃如今只是身子比较虚,并无大碍。”
这句话,已经是超出太子给他的语言范围了。
闻言,沉渊冷哼,叶零落继续沉默,而夏棠则不慌不忙的站在一边,易疏遥的生死,本就与她无关。
杜蘅心中叫苦连天,想着怎么才能把他们送出宫,然后回到不用费脑子的军营继续练兵。
“要不,你们先去我府里住下,我随时给你们带太子妃的消息。”
杜蘅试探的问眼神不明,不知在想什么的叶零落。
同时心里在庆幸,至少夙王没有来,不然,他就真的招架不住了。
“不用。”
叶零落朱唇轻启,又说:“烦请杜将军向皇上通告一声,华裳听闻堂哥被打入天牢,特来了解情况。”
话音落地,空气都静止了……
夏棠不再是一副置身度外的样子,而是不满叶零落为什么要深入这趟浑水。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沉渊。
再看杜蘅,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堂哥?叶姑娘,你不是姓叶吗?怎么又成华……?”杜蘅仔细回想着那个名字,好在这次记忆丢失的没有那么快:
“……华裳了?不过,华韶墨是你堂哥?那你是?”
他头疼的抚额,事情好像越来越乱了!
沉渊虽然不解叶零落的用意,但还是毫无理由的挺她:“韶墨小师弟是世子,我阿姐自然就是郡主!”
郡主?
杜蘅惊讶出声,他只是受命前来牵制药谷的人,没想到又和北楚扯上了关系——
不是说已经封锁了华韶墨的消息,而北楚国那边是不知道的吗?怎么……
“现在可以帮我们通报一声了吗?”
叶零落在淡然与端庄之间切换自如,如今的她,少了一丝与世无争的朴素淡雅,多了一份一国郡主的端庄大气!
杜蘅无奈:“叶……”他习惯的称呼叶零落叶姑娘,随后反应过来改说:
“华裳郡主,你们先去偏殿等候,我去通报皇上。”
“好。”
叶零落自然没意见,也不会摆着强国郡主的谱,要求立即见皇上。
接着,他们就跟着杜蘅安排的宫女去偏殿等他消息了。
叶零落心里清楚,既然他们敢动华韶墨这个世子,想来必定不在乎她这个郡主。
但是,他们明知道华韶墨的身份,却敢不明不白的把他打入天牢……
西容国在四国中势力最小,而北楚国又是实力最强的,他们敢对北楚国的世子下手,想来是有了靠山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