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王总督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道人进门来对他说：“你家里要发洪水了。洪水的源泉就在你家后门口那口井里，如果你想阻止这场洪水的泛滥，只要把你家珍藏的那面‘金砂锣’（据说是金铸的桶盘）丢进井口里，就可以避免这场毁灭性的灾难。”说完就隐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总督醒来，回想起昨夜的梦境。心想：这难道是神灵的指点？有点半信半疑，怀着疑心走到井边看了看，不看也罢，一看他十分愕然。果然，井水正在翻滚，并且越来越激烈。王总督急忙叫家人取来那面金砂锣丢进井里。
说也奇怪，金砂锣刚一丢进，井水立即就平静了。一场灾难终于避免了。后来由于时代的变迁和频繁的战乱，加上瘟疫盛行，王总督的后代渐渐衰败了。于是，他们想起了祖上传说的井里的那面金砂锣来。他们急忙把井水抽干，下井底仔细进行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
后来，王总督的子孙又经过多次挖掘寻找，但是始终一无所获。现在，人们连这口井的确切位置也找不到了。
（1987年，采录于石堰乡石堰村）
寿头丈夫和聪明媳妇
胡宪华／搜集整理
拉犁耕地
乌山脚下有一位农民，生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囡。大囡嫁到余姚官府人家，二囡嫁给浒山店王的儿子，小囡尚未嫁人，害得附近的许多小后生日思夜想。
一天，这位农民的耕牛生病了，他只得用铁耙一下一下地翻土。小囡到田头给父亲送点心，又引来一帮后生。她有些不耐烦了，大声说：“谁有本事像牛一样帮我父亲去耕地？”后生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悄悄走了。
这时，有一个挑着柴担的后生路过，指着一旁的犁铧说：“伯伯为什么不用犁耕地？”小囡说：“牛生病了。”“我来拉。”他马上放下柴担拉犁耕地。
此后，那后生经常来帮忙，成了上门女婿。此举也引起许多人的嫉恨，背地里都叫他寿头（方言，傻子的意思）女婿。
吃大饼
寿头女婿与小囡结婚后，蔬菜瓜果自己种，鸡鸭鱼虾自己养，生活丰衣足食。大囡和二囡虽说家境更好，却常常来揩油。她们吃了白食不够，话里还要占便宜，说什么是专门过来帮忙的。更让小囡不舒服的是，她们三番五次捉弄寿头女婿。
这天上午，小囡夫妻与父亲在地里干活，大囡和二囡又来了。中午，小囡和父亲先回家吃饭，寿头女婿留下来看管在车爿舍中车水的牛。吃到最后，大囡和二囡故意将留给寿头女婿的那一份饭菜吃完。小囡看到丈夫回来肚子饿了，赶紧拿出一包大饼，寿头女婿一口气吃了七个，然后可惜地说：“早知道吃前六个不会饱，只吃最后一个好了。”
大囡和二囡趁机嘲笑道：“妹夫太聪明了。”小囡马上说：“早知道饭菜只是用来吃的，以后不种不养好了。”大囡和二囡一下子脸红了。
拜寿
父亲五十大寿那天，家里亲友很多。大囡和二囡建议拜寿时三个女婿各讲一句祝福语，讲得最好的可以得到父亲的红包。
大女婿说：“祝丈人的寿像路一样长。”大家听了都点头。二女婿说：“祝丈人的寿像河一样长。”大家听了说不错。寿头女婿说：“祝丈人的寿像人一样长。”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囡和二囡指着自己的丈夫得意地说：“两人并列第一，应该都有红包。”
这时，小囡接上来说：“路有断头路，河有笃底漕，只有人血脉相连，生生不息，直到永远。”话音刚落，众人拍手叫好，老父老母不约而同地说：“红包送给小女婿。”
分铜镜
母亲有一面铜镜，是结婚时的嫁妆，听说很值钱。大囡和二囡想得到它，却又怕母亲不肯。姐妹俩经过商量，准备利用寿头女婿把铜镜骗到手。
一天，她们找到寿头女婿，要他把铜镜悄悄拿出来共分。寿头女婿有些不解：“总共只有一面铜镜，怎么分？”大囡和二囡说，这面铜镜可以换三个大饼，一人一个。
寿头女婿刚回到家，就遇见小囡，便将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小囡来了个将计就计，交给寿头女婿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大饼，要他先把大囡和二囡引到河边，再以老婆来了为由，将红布包扔入河中。
大囡和二囡见小囡果真来了，趁机责怪寿头女婿。小囡说：“听说这面铜镜可以换三个大饼，我赔你们每人一个。”大囡和二囡哭笑不得，无言应答。
吃汤团
糯米粉磨好不久，大囡和二囡急着来吃汤团。寿头女婿和小囡一大早去浒山买菜，回家路上看到杜婆桥下有许多枪丝鱼，便下去捉，不料都逃走了。小囡笑着说：“桥下枪丝鱼乌撮撮，没有家什（音如生）难好捉。”寿头女婿上岸后，山脚下传来一阵念经声。小囡又说：“尼姑念经，有口无心。”
小囡夫妻一到家，大囡和二囡忙着端出汤团。大囡故意不给寿头女婿筷子，二囡故意将一碗空心汤团放在寿头女婿面前。
坐下后，寿头女婿发现自己没筷子，突然想到老婆的话，便说：“桥下枪丝鱼乌撮撮，没有家什难好捉。”大囡一听，马上起身帮他拿筷子。
开吃了，寿头女婿跟着大家夹起汤团咬了一口，发现没有馅，又想起老婆的话，随口说：“尼姑念经，有口无心。”二囡一听，马上解释说：“刚才怕馅不够，包了几个空心汤团。”说完后，起身帮寿头女婿换了一碗。
见鬼
乌山北面有两座坟，叫作羊角坟滩，听说半夜里经常有鬼出没。寿头女婿和邻居白郎都将信将疑，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应该去亲自看一看。两人约好各自前往那里实地观察。
半夜时分，寿头女婿蹲在羊角坟滩东面的豆地里看，等了好久不见鬼出现，便壮着胆子走过去，结果什么也没有。他回到原处，准备回家。突然发现西面的麦田一阵骚动，便又蹲下来。不一会儿，一个黑影慢慢靠向坟滩东张西望，然后消失了。
第二天，白郎来到寿头女婿家，两人向小囡讲述昨天晚上见鬼的事。寿头女婿说鬼从麦田出来，身材像白郎。白郎说鬼从豆地出来，身材像寿头女婿。小囡听了哈哈大笑：“原来鬼就是你们自
己呀。”
（2015年，采录于横河镇乌山村）
半夜夫妻八百丁
人言／搜集整理
在明末清初时，乌山常常有老虎出现。有一个叫胡重九的人，新婚初夜，因家境贫寒，喜酒简单，当夜贺客都散了。旧时初婚夜，青年贺喜做“吵房”，一般是在后半夜。胡重九新夫妇，以为贺客已散，没人吵房了，就提早安心洞房合欢。
大约在天明前，新郎忽闻门外有声音，以为是邻居青年来吵房了，边起来开门，边说：“你们不用敲门，我来开了。”
不料门一开，一只张牙露齿的饿虎扑面而来，就把新郎叼去了。
新娘听见新郎一声惨叫，从蒙眬中惊醒起身，出来一看，丈夫不见了，她告知翁姑，即叫起邻居，差人寻找，四处无着，后寻至田屋对河竹山边，找到一堆骨头。她就把骨头收拾起来，因无钱买棺材，就把村前废弃的破捣臼当作棺材，埋葬在竹山脚下，做了一个捣臼坟。
新娘因半夜已与新郎同床欢度，因而有孕在身，生下一子。她含辛茹苦，把儿抚养成人。
到清末胡氏修谱时，捣臼坟下子孙已有八百余名了。直到现在乌山一带，还流传着“半夜夫妻八百丁，老虎口下捣臼坟”的俗语故事。
（1987年，采录于横河镇乌山村）
横河留，石堰兜
陈银灿／搜集 人言／整理
横河街上商人流传着一句“横河留，石堰兜”的行语。这句行语的来历是这样的：
据传清末民国初，横河下边秦堰桥村，有个农民叫周小龙，他的哥哥周大龙在关东种葱发了财。他也想发财，就写信到关东问他哥哥种葱如何发财。大龙回信告诉小龙，他去关东种田那年，正好关东一带发生了一种疯气，他种了几分地的五爪葱，生病的人吃了五爪葱就好了。因此，葱价提高当药价卖，这样就发了财。周小龙收到哥哥的信，就托他寄来了五爪葱籽，在自己屋后的三分地里播种了。
春末夏初，五爪葱青嫩欲滴。周小龙先拔了一篮到横河街上去卖，可是买葱的人很少。一连几市都是这样，周小龙极为扫兴，垂头丧气地回家，旁人讥笑他：“小龙，卖不出去自己可以煮菜当饭吃，也可以晒干当柴烧。”周小龙只好闷着气听着。
事有凑巧，这年夏季，北洋军阀中南五省总司令孙传芳的部队被国民革命军打败，残兵败将在浙东流窜。一天，有一批伤兵被船装运到三北来，因连夜要过横河堰，受了冻，吃了冷水，以致病上加病，没有病的也发起病来，病情很重。过了横河只得在彭桥和匡堰住下，不到三天，这批伤兵大多数发病死了，病疫传到老百姓那里，迅速蔓延开来，一时还弄不清是什么瘟疫，医生想不出医治的办法，病疫从匡堰、彭桥到横河，甚为猖獗，一村一户，一天之中连死几人，连尸体也无人收拾。
周小龙看到这个情况，很担心自己村里的人和自家人也会传染。他想起哥哥卖五爪葱治好疯气，便想是否能在自己家里和村子里吃起来试试看，或许能医治瘟疫病。他就给自家人吃起来，并送给邻居吃。想不到真的很有效果，这股病疫到秦堰桥就被拦
住了。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都说周小龙的五爪葱就可防治疫病，小龙葱担一到横河街上，马上就被抢购一空。有的还留他到家吃酒吃饭。石堰人为了预防病疫的传染，就到周小龙家去买葱，并说：“你是石堰乡人，应要为石堰人着想，救石堰人要紧，要卖卖给石堰人。”因为横河石堰两地居民都争买周小龙的葱，所以有“横河留，石堰兜”的传说。
此后，横河人把“横河留，石堰兜”作为形容货物好卖、手艺高超、人人争要的行语。
（1987年，采录于石堰乡石堰村）
日不骂人，夜不骂神
张水洲／搜集整理
有一天，孙鬼头乘上从横河到余姚的快船。一路上，乘船的人们说笑话、讲故事来打发旅途中的寂寞。
快船行过石堰，孙鬼头坐在船头，望着前方河上的古石拱桥，思绪联翩。他想起了汉代严子陵隐居陈山的事，感慨万千：做一个令后人尊敬的人，也不枉到世上来一趟啊！
“孙鬼头治盐法道这一招真好，盐法道胡作非为，有人治了，看他以后再敢勒索百姓……”船舱中，人们正在讲述孙鬼头去年到山南打稻时惩治盐法道敲诈乡民的事。
孙鬼头欢喜地听着人们的讲述，想：我们余姚有一些坏人，专门欺压百姓，是该治治他们了，让乡民过上太平的日子，也不枉自己辞官归乡之举。
“孙鬼头是个告老还乡的人，既无权，又无势，盐法道真是个笨蛋，甘心受惩治……要是孙鬼头碰到我，一定给他一点苦头吃吃，快要进棺材的人，有什么能耐？！纱帽、蟒袍和朝靴放在棺材里，到阴间去派用场吧……”
孙鬼头转身往船舱中望去，只见一个盐局官差模样的人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他骂盐法道是笨蛋，咒孙鬼头是将入土之人，拼命炫耀自己是官差，想让众人都听他的。孙鬼头听了，非常气愤，默默念道：今天我非治治你不可！
于是，孙鬼头慢慢向船舱走去。他走到船舱中，坐下来，解下腰间系着的烟袋，摸出烟斗，装了一筒烟，然后打着火，吸起烟来，思考着治官差的计策。
忽然，快船摇晃了一下。官差怕随身带着的一把雨伞被旅客弄坏，伸手把雨伞拿过来，放在胸前。孙鬼头猛吸一口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从雨伞入手吧。
“有把雨伞真好，晴天挡日晒，雨天避雨淋。”孙鬼头上前对官差说着，便在官差身边坐了下来。
官差说：“出门带雨伞，晴雨勿犯难。”
“老兄！对不起，打断你讲话了，请继续聊吧，我也来听听。”孙鬼头对官差说。
接着，官差滔滔不绝地向船客讲起孙鬼头的坏话来。为了更好地表情达意，他把雨伞又放到身旁。
孙鬼头一摸官差的雨伞柄，知道刻有名字。于是，他脱下外衣覆盖在膝头，从外衣袋里摸出一条腰带布，铺在膝盖下的船舱板上。然后，他把雨伞柄移到膝盖下面，摸出小刀子，一边轻轻地刮起雨伞柄上刻的名字来，一边佯装听故事。
此时，讲的人正讲得起劲，听的人也听得入迷。再说有外衣的遮掩，孙鬼头在膝盖下所干的事，船中的人一点也没有察觉。
官差讲完第一则“孙鬼头抬料桶愚弄老农民”的故事时，孙鬼头做好了刮雨伞柄的准备工作；当官差讲完第二则“孙鬼头把蚱蜢和屎装入香篮戏弄老婆婆”的故事时，孙鬼头已刮掉了雨伞柄上的名字，并折叠好腰带，把刮下的竹屑包了起来；在官差讲第三则“孙鬼头放尿壶捉弄小店老板尿淋头”的故事时，孙鬼头穿上外衣，拿起折叠好的腰带，走到船后梢，把竹屑抖入江中。
傍晚时分，官差讲完了有关孙鬼头的三则“坏故事”，快船也到了余姚城，在河埠头停泊下来。乘客们正一前一后依次上岸。孙鬼头与官差争吵了起来，两人都说这把雨伞是自己的。官差手拿雨伞头，孙鬼头手捏雨伞柄，谁也不肯松手。
不一会儿，河埠头许多人围拢来看热闹。其中有一位长者说：“你俩到衙门里去，让县太爷决断吧！”两人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雨伞交给长者保管。然后，在长者的引导下，他俩来到余姚县
衙里。
县官说：“你们都说这把雨伞是自己的，可有证据否？”
“我的雨伞柄上刻有姓名！”县官一提起证据，官差想起来了说。
孙鬼头说：“今天出门之前，我怕雨伞同别人的搞错，就用刀子把雨伞柄的竹皮刮掉作为记号。”
“把雨伞拿上来！”
长者毕恭毕敬地把雨伞呈给县官看。
“这雨伞柄上没有刻字，只有刀子刮过的记号，本官把雨伞判给他！”县官又用手指了指官差说，“赖他人雨伞，罚侬打三十大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