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在一八九七年从西伯利亚流放地舒申斯克村发出的一封信里曾经这样写道：“我最大的希望和幻想得最多的就是能够给工人写作。”（《列宁全集》第三十四卷第六页）
列宁是伟大的革命家，但是他把给工人写作作为自己最大的希望。列宁写这封信时，刚二十七岁，从事革命的实际工作已近十年，并且已经为工人阶级的革命事业写了许多著作，如《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主义者？》、《民粹主义的经济内容》、《我们究竟拒绝什么遗产？》等等，都是研究俄国政治经济、分析阶级状况、把马克思主义原理运用于俄国具体条件、并对俄国非马克思主义观点进行论争的重要著作。这时他还正在写作他的巨著《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
工人阶级的革命领袖不同于其他革命家的地方之一，正是既从事实际活动，也从事理论著述，马克思和恩格斯是这样，列宁也是这样。因为无产阶级革命是以科学共产主义的理论为指导，是理论掌握群众、群众掌握理论的革命运动，是理论和行动相结合的革命斗争。
列宁留下来的作品，字数在一千万以上。列宁除在政治、哲学、经济等方面有一系列伟大的作品，关于文学艺术问题，也发表了不少文章，作了重要的阐述。把列宁有关文艺问题的论著、书信和谈话记录汇编一起，就成为数十万字的文集《列宁论文学与艺术》。
纪念列宁诞生九十周年，深入地学习列宁关于文艺问题的理论，学习列宁关于文艺工作的指示，必将大大帮助我们做好文艺战线上的思想斗争工作。
一
列宁的文艺思想就是马克思主义的文艺思想。列宁和马克思一样，都认为文学艺术工作者应该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以共产主义的世界观，反映人民群众的斗争生活，并拿这种文艺作品来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服务，也就是用革命文艺来影响社会发展的进程。
列宁认为文艺的重大作用是反映生活和影响生活。反映生活不能凭自己的主观。对这一点，列宁从哲学上来加以论证：人们的意识是客观世界的反映，“没有被反映者，就不能有反映，被反映者是不依赖于反映者而存在的。”（《列宁全集》第十四卷第六十一页）
要反映客观的真实，就应该认识客观世界。要认识客观世界，首先应该认识客观世界发展的规律。“一经我们认识了这种不依赖于我们的意志和我们意识而起着作用的（马克思把这点重述了千百次）规律，我们就成为自然界的主人。”（《列宁全集》第十四卷第一九五页）
马克思仔细地研究了资本主义社会，发现了社会发展的规律：知道在资本主义社会之后必然是共产主义社会，创造共产主义生产方式来代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因而保证人类社会继续发展的是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斗争的结果，必然是无产阶级取得胜利，因为这是不依赖于人们的意志而起着作用的发展规律。
文艺的任务在于反映客观世界的真实，文艺工作者必须认识这条发展规律，才能正确地执行自己的任务，否则就要犯主观主义和唯心主义的错误。
认识了社会发展的规律，知道了无产阶级是社会发展的动力，文艺工作者就应该站到无产阶级的立场上，只有从这个立场上才能正确地观察世界，真实地反映客观世界。“因为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不站到这个或那个阶级方面来（既然他懂得了它们的相互关系），能够不为这个或那个阶级的胜利而高兴，为其失败而悲伤，能够不对于敌视这个阶级的人、对于散布落后观点来妨碍其发展以及其他等等的人表示愤怒。”（《列宁全集》第二卷第四七一页）
这段引文括弧里的一句话“既然他懂得了它们的相互关系”是确定我们应该站在哪一个阶级立场上的关键。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代表腐朽的资本主义的资产阶级是垂死的阶级，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无产阶级是新生的阶级，这两个阶级之间的矛盾是敌对的、不可调和的，懂得了这种关系，毫无疑问，我们就会站在新生的、革命的无产阶级立场上，为它的胜利而高兴，为它的失败而悲伤，对一切敌对的阶级表示愤怒和憎恨。
唯物主义者不以认识客观规律为满足，他要掌握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有意识地要为发展前途——共产主义社会奋斗。唯物主义文艺家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反映无产阶级为共产主义而进行的斗争，并用共产主义来作为描写无产阶级和一切劳动群众斗争生活的指导思想。这便是列宁所论证的，文艺工作者从接受唯物主义反映论到确立共产主义世界观的全部认识过程。我们从列宁关于文艺问题的论著中，首先要学习怎样解决自己世界观的问题。
二
抱共产主义世界观的文艺家，并不是一般地反映客观现实，并不是一般地反映“真实”，而是要反映客观世界中最本质的东西，反映一切运动中的主流；要反映创造历史的人民，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而斗争的无产阶级和一切劳动群众。列宁说，要向群众“表明我们的民主理想和社会主义理想的全部宏伟的内容和灿烂的光辉，向他们指出达到完全的无条件的彻底胜利的最近最直的道路。”（《列宁全集》第九卷第九十八页）这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文学思想所要求的“倾向性”。
关于文艺家应该有倾向性的问题，列宁在《党的组织和党的文学》一文里作了极为深刻的阐述，列宁对文艺家提出了“党性”的要求。列宁说，“文学应当成为党的文学”，文学家应该有党性。“文学事业应当成为无产阶级总的事业的一部分，成为一部统一的、伟大的、由整个工人阶级的整个觉悟的先锋队所开动的”党的机器的“齿轮和螺丝钉”（《列宁全集》第十卷第二十五页）。
列宁指出，无产阶级的政党为人类社会的新阶段——共产主义社会而斗争，体现共产党党性原则的文艺，就是无产阶级的文艺、世界规模的新社会的文艺。列宁说，只有无产阶级的文学才是真正自由的文学，因为它“是指摆脱了资本、摆脱了名位主义，甚至也是指摆脱了资产阶级无政府主义的个人主义。”（《列宁全集》第十卷第二十七页）
有党性原则的文艺“是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为这些国家的精华、国家的力量、国家的未来服务”的。而资产阶级的文艺则是为饱食终日的贵妇人服务，为百无聊赖、胖得发愁的“几万上等人”服务的。
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的文艺，就是为社会主义革命，为共产主义建设者无产阶级服务的文艺。
三
我们向今天的文艺家提出党性原则是完全必要的。今天的作家必须有党性，列宁甚至提出“打倒没有党性的文学家”的口号。
但是对于过去的作家，对于旧时代的文艺作品应该怎样呢？
旧时代的作家已经去世，他们留下了自己的作品，有许多是优秀的作品，在人民群众中有很大的影响。怎样对待这种作品的问题就是怎样对待人类文化遗产的问题。
列宁肯定，为了建设共产主义社会，必须批判地继承人类过去几千年所积累的文化遗产。当然，列宁并不主张全盘接受过去的文化遗产，他主张只接受有益于建设共产主义社会的东西，拒绝无益的东西。对过去的文化遗产，必须采取批判的态度。
列宁对托尔斯泰的评论，是关于接受文化遗产问题的卓越思想。列宁一方面强调，要对托尔斯泰所创造的正面的东西给予很高的评价，另一方面，也要看出托尔斯泰作品在思想上的重大缺点，要坚决反对反动的托尔斯泰主义。
列宁称托尔斯泰为“俄国革命的镜子”，因为在他的作品里反映出一八六一至一九○四年这将近半个世纪的俄国农民革命的情况，虽然“他不理解产生俄国所遭遇的危机的原因和摆脱这个危机的方法”（《列宁全集》第十六卷第三二三页）。列宁说，托尔斯泰的伟大在于他“作为俄国千百万农民在俄国资产阶级革命前夕的思想和情绪的表现者”；托尔斯泰的可笑和可怜，是在于他“作为一个发明救世新术的先知”，鼓吹“不用暴力抵抗邪恶”，鼓吹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之一的宗教。列宁所再三否定的，正是托尔斯泰的不问政治、逃避政治、对政治不感兴趣，对政治不了解的这些缺点，结果，托尔斯泰作为现实的反映者，只不过是“我国农民起义的弱点和缺陷的一面镜子”（《列宁全集》第十五卷第一八一页）。
列宁认为对于前人的艺术作品，应该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好的地方用历史眼光来看，坏的地方也要用历史眼光来看。既看出它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所起的作用，也估价它在今天条件下以及在将来条件下能起和将起的作用，决不能因为某部作品过去曾起过作用就赋予它永久的历史价值，更不能用“历史主义”来为那些在今天只能起不良作用的作品辩护。列宁举托尔斯泰为例，说“他的学说与现代制度的掘墓人无产阶级的生活、工作和斗争是完全矛盾的”。因此列宁提出，“俄国人民不应该向托尔斯泰学习如何求得美好的生活，而应该向托尔斯泰所没有了解其意义的那个阶级学习，向唯一能摧毁托尔斯泰所憎恨的旧世界的那个阶级学习，即向无产阶级学习。”（《列宁全集》第十六卷第三五二～三五三页）
接受文化遗产，无非要使遗产为我们今天的革命事业和建设事业服务，如果遗产中可以让我们学习的精华并不多，那我们就不能仅仅因为它是历史遗产而接受，应该转过身来，向当今时代的主要动力——无产阶级学习。
四
列宁的伟大贡献是保卫了马克思主义的纯洁性，把马克思主义运用于俄国革命的具体实践，使社会主义在俄国取得胜利，建设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为全世界无产阶级指明了实现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在社会主义世界欣欣向荣、帝国主义集团日薄西山的今天，出现了帝国主义政策的产物——南斯拉夫现代修正主义。现代修正主义者攻击马克思列宁主义最根本的东西——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为美帝国主义服务的南斯拉夫现代修正主义者，宣传“积极共处”和“和平过渡”，以麻痹工人阶级的战斗意志。这些思想也反映到文艺创作上。修正主义从来就是国际现象，我国文艺领域里的极少数修正主义者，宣传人道主义和人性论，反对文艺的党性，反对党领导文艺工作。我们应该学习列宁一生毫不调和地反对修正主义的战斗精神，坚决地反对国内外文艺思想上的现代修正主义观点。
列宁是在反对修正主义的斗争中取得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的，我们也应该在反对现代修正主义的斗争中，保卫马克思列宁主义，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在文化革命和技术革命中，在无产阶级新文化的建设中取得新的胜利。
学习辩证唯物主义的反映论，确立共产主义世界观，站稳无产阶级立场，正确地反映现实，反映无产阶级和一切劳动群众为社会主义革命、为共产主义建设进行的斗争，用反映这种斗争的文艺作品来为工农劳动群众服务，来发挥促进革命事业和建设事业的作用——这一切是我们应该向列宁学习，并在我们文艺工作中贯彻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文艺思想。
纪念列宁九十诞辰，文艺工作者应该很好地学习列宁关于文学艺术的理论，通过这一学习，更好地掌握辩证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反映论来处理文艺工作，既反对教条主义，更反对修正主义，既正确地接受文化遗产，又正确地运用历史主义的观点。
原载《文汇报》1960年4月25日
署名：林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