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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四窗岩寻梦

住在妙高台的当天晚上,蒋介石叫来俞济时吩咐:“我明天到四窗岩去一次,你去叫他们作准备。”

俞济时疑虑地说:“总裁,听说这四窗岩在四明山区中,地势险恶,道路艰难,而且是四明山土共出没的地方,总裁还是不去为是。”

“我主意已定,不必多言。你通知他们小心点就是了。”蒋介石回头对蒋经国说,“你们夫妻与爱伦、爱民就不必去了,叫他们早点回溪口去。”

蒋经国放心不下,说:“父亲,让我陪您去吧。”

蒋介石点点头:“也好。”

四窗岩是四明山的一大胜迹,传说是晋刘晨、阮肇遇仙之处。那刘、阮入天台山采药,遇见两个仙女,就在山上住了半年,谁知待下山回家后,方知已历七代。当时说的天台山,其实其支脉就是四明山。明朝张瓒在咏四窗岩的诗句中,就有这样一句:“自从刘阮游仙后,溪上桃花几度红。”

蒋介石为什么不顾危险,一定要上四窗岩呢?原来他有桩心愿,需要到四窗岩去偿还。所以他命人备了线香、红烛。

蒋介石的心愿,一直没有向人谈起过。但据溪口和葛竹的一些老人说,蒋介石当年曾在四窗岩做了一场“奇梦”,预示着他后来的飞黄腾达,所以蒋介石对四窗岩一直萦念在怀。事情发生在1913年,辛亥革命胜利,蒋介石追随陈英士反袁失败,沪军都督杨善德下令缉拿蒋介石,蒋不敢在上海逗留,逃到奉化乡下,谁知奉化官府也在缉拿他,他不得不避匿到了葛竹。蒋介石的堂舅王贤甲将他藏在四窗岩。蒋介石就在这四窗岩内做了一场奇梦,究竟梦见了什么,其传说不一。有人说,一天下午,蒋介石在四窗岩石室内一块石头上迷迷糊糊地睡去,忽见两位青衣女子请他,说:“主人有请。”问主人是谁,对方不答。他只得跟随前往,蓦见一处大殿,一个身穿道袍的主人在阶前恭候。蒋惊愕之际,已被邀入内厅。主人殷勤地款以香茗,笑道:“大驾到此,有失远迎,幸勿见罪。”蒋介石谦逊道:“我是一名逃犯,无处藏身,何劳如此隆情,实不敢当。”那主人笑道:“蒋君不必过谦,今虽蒙灾,但不日即可飞腾,来日贵不可言,福寿无双,幸勿忘之。”蒋介石正欲回言,忽闻一声巨雷,蓦然惊醒,始知是一场梦。当初,蒋介石曾对人谈起过此事,发迹之后,就没有再向人们提这桩事了。所以这次蒋介石要上四窗岩,葛竹的老百姓就说他是“还愿”去的。

蒋介石带着蒋经国、俞济时,坐着竹轿,由数百名警卫护送,向四窗岩进发。1949年的四明山四窗岩,不似现今有公路可通,更没有如今这星罗棋布的小水电站,使那些潺潺溪水流进涡轮,化作动力,变成电,发出光,让无数星星撒到茫茫夜色的万山丛中。那时的四明山心大俞山,还是云遮雾障。蒋氏父子去的那天,云雾浓重,一片迷蒙,那滚滚流动着的浓雾,如同潮水。蒋介石置身其中,恍如在九天云际。他的心境忽然开朗起来,吟诗道:

苍崖依天立,

复石如复屋。

玲珑开窗牖,

落落四明目。

蒋经国问道:“父亲,此诗为谁所作?”

“是唐代的刘长卿。四明山的名字就是由‘落落四明目’句中而得!”

“总裁,”俞济时报告,“大俞山脚到了,轿子抬不上去了,只好请总裁步行。”

“可以。”蒋介石说着从随从手中取过雨衣竹笠穿戴上,吩咐道,“红烛不要打湿。”

天空飘着细雨,一行人攀援着这雨中的竹林上山。翻上一座山头,天地豁然开朗。只见前面青峰叠立,峭崖飞泉,匹练奔泻,声震林壑。又翻越一座山头,竹林渐稀,而林木则盛。蒋介石实际上是由侍卫抬送上去的。他看见前面的一座山崖,就指点着说:

“这就是四窗岩,山里人叫石窗。”

蒋经国从树间竹隙处望上去,这座巨崖接天凌云,好不气派。父子俩和俞济时在侍卫们的护持下爬上山崖。蒋经国见崖上一排四个洞穴,每个洞穴有一人多高,左边是一个大洞穴,有三个窗口。进入洞内,却见是一个宽广的石室,有六七米深,十米宽,中间隆起一块巨石,右边石室也有一个窗口,犹如四个敞开的窗口,“四窗岩”因而得名。

因为洞口较大,光线明亮,可以看清楚洞内嶙峋的青石和洞顶上倒垂的钟乳。蒋经国从洞内向外眺望,只见细雨中青峰耸立,灵岩挺秀,雾气氤氲,山碧如洗。洞口不远处,两三株细竹疏疏而立,分外雅秀……

一对大红烛在洞内燃起来。蒋介石吩咐蒋经国、俞济时等暂行退去。

在洞内,他独自一人默默地祈祷着,又坐到也许是他当年得梦的那处石头上,微微地闭上眼睛……

可是这一次,他虽然默坐了近半个小时,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唉,旧梦难圆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蒋经国说:“父亲,辰光不早了,山洞阴湿,早点回去吧!”

蒋介石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出洞穴在洞口坐了一会,还装作看书(一说是看《圣经》),随行人员摄下了照片。

这时,雨晴天朗,远近山色,更觉清秀。归途中蒋介石指着左方说:“那边是寨凤岩,那块岩石上刻着‘四明山心’四个隶书大字。”又指着右边说:“那块石是杀羊岩,赤壁数里,与溪流相映,山水俱红,故又名‘丹山赤水’。你看,不是很像吗?”

蒋经国看着眼前美好的风景,听着父亲的介绍,却黯然神伤了。真是“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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