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
程依陪着慕思凡出门。
见到记者，两人也不推辞采访，坐在车里，降下车窗，接受了简单的访问。
程依和慕思凡手牵着手。
她大方得体地对镜头表示，这是有人恶意中伤，表示愿意相信丈夫，并且相信正义永存，谣言将不攻自破。
在别墅区的门禁，堵了足足三十分钟。
车终于开到大路上。
慕思凡轻声问她：“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才不是。”程依说：“我不想你变成穷光蛋，那样我也跟着倒霉，不过是官方说辞。”
“你刚才说愿意相信我是清白的，愿意陪我共同面对，我听到了。”慕思凡掐着她的脸，得意地笑。
宁秘书坐在前排，转过头来，看着二人如此甜蜜，不由得苦在心口。
慕总也是，怎么一点决策力都没了。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不敢多问，只看两人仿佛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昏了头。
他只能是瞎着急。
“谣言真的会不攻自破？”慕思凡贴在程依耳边，轻声问。
“当然不会。”程依说：“你就等着董事会上被罢免，被贬得一无是处，被慕氏扫地出门。”
“程特助……”宁秘书苦着脸说：“您别开玩笑了，行么？”
慕思凡抓着她的手，轻声问：“你刚才背着我去打电话，打给谁了？”
程依说：“当然是咨询律师，我想知道，如果你被慕氏赶出去，踢出董事会，我跟你离婚，还能分多少钱。”
“程特助！！！”
宁秘书惊呆了，他原本以为两人已经和好了。
怎么是这个画风。
“我不信。”慕思凡说：“你不是说，跟我离婚，什么也不要么？”
“那我不是亏大发了。”程依说：“什么都不要，便宜小网红啊？我现在改主意了，要抓住你的错处，让你净身出户！”
“哦。”慕思凡勾起嘴角笑了笑。
宁秘书已经晕了，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
慕总也是，哦，哦个什么玩意儿嘛。
人家说要你的钱，要你净身出户，你还高兴。
爱情使人变傻，一点也没错。
程依手机里，收到了消息。
她点开微信一看，是林钺明的消息：
阿波罗开始工作，工作室正常运行，大批水军已经到位，指哪打哪，等候金主爸爸指示。
自从阿波罗小组回来之后，程依就给了他们一大笔钱，成立了一个网络营销工作室。
没想到运营状况还不错，前些日子接了许多个大单。
已经超乎程依的想象了。
让一群顶级黑客去做这些，程依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不过林钺明热情高涨，完全把这当成了事业。
没事干的时候，他们几个就在工作室里打游戏，倒是练出了专业电竞选手的水准。
程依想了想，把工作部署安排好。
让肥仔去收集网红资料，深扒她所有的事，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统统在第一时间曝光出去。
并且要做得巧妙，让水军以她中学同学，邻居，曾经室友之类的身份，务必追求真实性。
让小哑巴去小网红家里蹲点。
让飞人和谛听去跟着高静雅，看看高家有什么新的动向。
林钺明负责遥控指挥，还要查出网红背后的金主，查出幕后黑手。
然而，制造舆论，引领风向，这样的事情，就要靠那些个微博大V了。
程依早就给吴雪打了招呼。
她跟杂志社的死党，达成了统一战线。
为了收服小白的心，程依还给江美仪下了指令。
江美仪立刻表示，一定不辜负重托。
她只负责煽情，发长微博述说程依和慕思凡夫妻俩人的甜蜜日常。
目的是为了让人相信爱情。
做完这一切，程依心安了。
快到公司的时候，程依接到了慕笑如的电话。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电竞公司？”慕笑如开头便是这样一句。
这语调，活脱脱就是慕家的人。
慕笑如自告奋勇地说：“让你的工作室歇歇，删帖和撤热搜的任务，交给我了，论技术，我不比那个小诈骗犯弱，论公司盈利，我们最近几个选手的衍生网店，收益好到超乎你的想象，事情完了之后，你还是抽个时间过来查账吧，毕竟你是公司大股东。”
程依没想到她会那么说，心里有些感动。
原本以为她讨厌自己，恨不得看到自己倒霉呢。
“谁的电话？”
慕思凡看她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抓紧了她的手。
程依挑了挑眉，说：“离婚律师。”
“程特助，您别闹了行么。”
宁秘书从前排转过头来，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过来。
他认真地说：“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公司了，集团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记者。”
“这是什么？”程依看着平板电脑，冷声问。
“这是危机公关做的几个方案。”宁秘书说：“你们选一下，选定之后，把发言方向和通稿记下来，一会儿面对记者的时候……”
程依把平板电脑递给慕思凡说：“你选吧。”
“你都要跟我离婚了。”慕思凡说：“这些方案，可都是让你陪着我秀恩爱的，我怎么选？”
“是么？”程依笑笑说：“那我只能勉为其难配合你了，秀恩爱而已，又不是真的恩爱。”
她盯着手机屏幕，冷声说：“我出来的时候，发了个微博，风雨同舟，伴君同行，配图是我们两人手拉手的照片，你看我做得好吧？你还不赶紧去转发？”
慕思凡把手机递给她，说：“你来吧，我不是你，这些通稿并不是看一眼就能记住。”
车子开到集团大门。
这里黑压压一大群记者，程依看着都有些吃惊。
不止是娱乐记者，还有财经记者，还有社会调查记者。
程依看到了许多大媒体的标志。
这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她跟慕思凡一下车，就被各种各样的话筒和镜头团团围住。
“慕总，您好，我是晚报财经版记者，今天慕氏集团召开的董事会，会上将会讨论董事长的任免情况，对于此事，您有什么看法？”
“您好，我是……”
“有传闻称，您已经向董事会提交了辞职报告，您要辞去董事长一职，传言是否属实？”
“慕总，慕总，对于近日来，慕氏集团股价持续走低，您有什么要说的么？”
“股价受到波动，是否跟您的桃色绯闻有关？”
“您是否如网上所言的那样，迷恋演员高静雅，对于您包养陈琳琳的事，是否谣传？”
“程小姐，网传您准备提出离婚诉讼了，是吗？”
“你们夫妻二人一直以来，都是假夫妻，是契约夫妻，是不是真的？”
“你们夫妻作为公众人物，此次爆出这样的丑闻，是否觉得有愧大众关注？”
一开始几个记者还有些素质，能做到自报家门，然后再冷静提问。
而接下来，娱乐记者开始发言，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其他的问题，我暂且不便回答。”
慕思凡朗声说：“对于不实报道，我一定会追究到底，但只有一点，我在此声明，我与程依的感情，天地可证，绝不是传言中的契约夫妻，我爱我的妻子，希望大家在传谣的时候，只针对我个人，不要让我的家人受到无谓的伤害，谢谢大家……”
在车上看到的通稿，一点用也没有，记者不会给你思考的时间，更不会听你背稿子。
慕思凡说完这些话，深情地揽住程依的肩膀，护着她，躲开了众人的围追堵截。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稍安勿躁，在董事会结束之后，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对于此事作一个说明，大家不要着急，请耐心等候，届时大家的问题，慕总会一一解答。”
宁秘书在保安的拥护下，终于杀出重围。
他匆匆跟上慕思凡的脚步，进了电梯，掏出手帕，擦了头上细密的汗珠。
“现在的记者，真是如狼似虎。”他悄声说，“慕总，离董事会还有不到四十分钟，如果舆论压不下来……”
“放心吧。”程依说：“你赶紧去准备董事会上的发言稿。”
程依手里端着咖啡，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
朝阳的金光落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堕入凡间的天使。
慕思凡从身后圈住她。
“你真愿意跟着我走，一走就是两三年。”他轻声问。
程依说：“对于这座城市，我没什么可留恋的，唯独放不下我爸爸的死，我可以跟你走，但我一定要把这事情查清楚才能走。”
“真的放不下么？”慕思凡沉声问。
“嗯。”
“为了我，不查行么？”
“为了我，你可以离开慕氏，离开慕家，什么都不要么？”
程依问出这话，慕思凡的拥抱渐渐地收紧。
他叹道：“不说这些了。”
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总是有种预感。
他害怕程父的死，真的跟慕氏有关系。
更害怕因为这个，彻底失去程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