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整个城市，都披上了天使的外袍，到处都散发着宁静萧肃的美。
程依终于能去上班了。
她抬起表，看着时间，埋怨地说：“都是因为你，电话会议也错过了。”
车在路上缓缓地行驶着，雪天路滑。
慕思凡也不急，悠闲地开着，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游民。
程依正在瞪着他，用她白得吓人的眼白。
慕思凡觉得可爱极了，拉着她的手，说：“怎么是因为我？是谁喊不要停？”
“我说的是，不要！然后，喊的是，停！”程依一本正经地争辩道。
把话说出来，才看到慕思凡暧昧地对她笑。
程依脸色刷地一红，叹气道：“我说不过你，你跟下水道一样污。”
“都一样。”慕思凡轻松一笑，说：“在我听来，都一样。”
程依扯了他耳垂一下，不再看他了。
选大衣的时候，问他，穿哪一件好看。
他竟然说，不穿最好看。
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怎么听人说，他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谁知道是这样的人。
“你给谁打电话？”慕思凡问。
程依拿着手机，说：“雪儿。”
想看看雪儿醒了没有，刚才余娇阿姨可是来电话了，问她们怎么还没回去。
慕思凡这个坏蛋，接电话都不放过她。
害得她必须跟余娇说，自己正在跑步，所以才喘那么厉害。
这个家伙一脸开心地笑。
现在也是一样，又开始把贼手伸过来了。
程依抓着他的手，说：“我倒是想听听，你骨头脆不脆。”
手机那边，传来了吴雪的声音。
听声音好像还没醒。
“雪儿，你怎么样？你在哪儿啊？要不要我去接你？你没事吧，顾惜风有没有气你？”程依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紧张得皱起了眉头。
慕思凡在旁边嫉妒地说：“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也能问那么多就好了。”
程依拍了他一把，让他消停些。
吴雪慢悠悠地说：“啊，都这个时间了……我没事，别担心了，我一会儿起来了再去找你，咱俩还得对口供呢。”
她把电话挂了。
转身看着枕边人。
“还说让我起不来呢，到底是谁起不来。”吴雪撑起半个身子，挑起一束头发，去扫顾惜风的脸。
顾惜风没什么反应。
吴雪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还推了推他，都没反应。
这……
该不是死了吧？
“顾惜风？”她拍了拍他的脸，发现他脸颊烫手。
再摸了摸他身体的别的地方，也烫得吓人。
“喂，你别吓我，你醒醒啊。”吴雪喊道：“你怎么了啊。”
她侧耳贴到顾惜风的心脏处，去听他的心跳。
心跳快得不像是个人，胸腔里面藏了一个乐队鼓手，咚咚咚地在敲着。
吴雪没听过那么快的心跳，有些慌了。
她急得不行了，正要去拿手机打电话。
突然间，顾惜风把她拉进了怀里，笑嘻嘻地说：“被我吓到了吧？要我真的有事，你要急得掉眼泪吧？”
吴雪气得捶他，说：“一点也不好玩，你逗我呢？”
“刚才都听到了，我这颗心里都是你，里头有个小人在蹦达，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那人就是你。”顾惜风着，测过身，把她圈在怀里，手脚都搭在她身上，仿佛这样，她就再也不会跑了。
吴雪还是很担心，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摸一摸顾惜风的脸。
“你发烧了。”她轻声说：“一定是没有好好处理伤口，伤口感染了，昨晚应该马上去医院。”
“吴雪，为了你，我都发疯了，发点烧算什么。”顾惜风贴在她耳边，郑重地说：“我要娶你。”
我要娶你做老婆。
做我顾惜风的老婆，一辈子只有一个的老婆。
这种事后的情话，是个男人都会说。
吴雪没搭话。
听听就算了，都是过眼云烟。
“起来吧，我陪你去医院。”吴雪说。
顾惜风嘴硬说：“就是点小烧，不用去医院。”
浑身的伤，疼得他起不来床。
昨晚还逞能呢，还大放厥词，没想到，用力过猛了，起不来的是自己，真有点丢脸。
吴雪把被子掀开，这才知道他伤得多重，昨晚上，伤口又裂开了，床单上多了许多血迹。
“我送你去医院。”吴雪说：“有几道刀伤伤得很深，要缝针才行。”
她把顾惜风扶起来，在床边坐好。
顾惜风无论什么情况下，背总是很直，像一块钢板。
吴雪忙活着给他拿衣服。
“穿这个？”
她赤着脚，穿着宽大的衬衣，拿着衣服，比在自己身上。
顾惜风笑着看她，点了点头：“穿什么都行，我没那么讲究。”
吴雪拿着衣服，走到他面前。
顾惜风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你别动，我来给你穿。”吴雪说。
她把顾惜风的胳膊抬起来，拿起他衣服的下摆，往上提。
顾惜风突然把她抱入怀中，把头埋进她身体里。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要娶你，是真的。”他清楚地说。
吴雪说：“说什么傻话呢。”
“这不是傻话。”顾惜风说：“一会儿我就回去跟我爸说，明天我就去见你爸，两家说定了，选个好日子，下个月就结婚。”
“啊？”吴雪惊呆了。
她没想到顾惜风是认真的，他的眉眼之中，透出一股刚毅之气，像是要上战场打仗。
她被吓到了。
在吴雪的字典里，只有恋爱，没有结婚这回事。
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谁的妻子，没想过人家会叫她某某太太。
顾太太？
好听吗？
“别吓人了。”她双手抵在顾惜风的肩上，说：“你一定是跟我开玩笑。”
“我不是。”顾惜风急于证明自己的真心，显得很急切。
他没轻没重地抓住了吴雪的手。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结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顾惜风问。
他心里被扎了许多刀。
第一刀，他提起结婚，吴雪当作没听见，第二刀，他再说了一次，吴雪笑嘻嘻地回避了，第三刀，现在她竟然说自己在吓人。
此刻，最后一刀，吴雪看着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顾惜风，卒！
昨夜的美好，让他像是掉入了蜜罐的蚂蚁，吃饱喝足了，发现是个美梦，现在一落千丈，滚进了屎堆。
“你不愿意？”顾惜风问。
“嗯。”吴雪点头。
顾惜风心已经不会跳了，疼得麻木了。
他渐渐松开吴雪的手，低下眼睛。
“为什么？”他问。
他心里充满了问号，不停地思索着，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地方。
是昨晚太粗暴了，她不开心？
没看出有什么不开心啊。
是家世配不上？
顾家应该还能摆得上台面。
是嫌我工资收入太低？
可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了，你都喜欢了，这些应该都不是问题才是。
“你给我一个理由。”顾惜风轻声说。
他受伤了，发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脑子里成了一团，动一动脑袋，里面的东西就撞来撞去。
吴雪说：“没什么理由，我不想结婚。”
“是不想跟我结婚，还是任何人？”顾惜风问。
“任何人。”吴雪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所以，你还是在耍我。”
顾惜风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傻子。
男女之间这事吧，谁他妈先动了真心，谁他妈傻！
顾惜风觉得自己傻透顶了，他竟然有种被人白嫖了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