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在白玉琴的心里，是一件大事，足以让她恨得几个晚上睡不着，做梦都能把程依放在嘴里嚼碎了。
对于程依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天下班之后，程依独自驾车去犀猛拳馆。
白天的时候，叶蒙打电话约了她。
说是让她抽空去拳馆一趟，有事情跟她商量。
程依早些时候，约了林钺明喝酒，想看看这小子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车上，她给林钺明打电话，说：“你来长庆中路的犀猛拳馆找我。”
林钺明在电话那头叫苦不迭：“姑奶奶，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拳馆……
又要充当人肉沙包了。
“你都快当新娘子的人了，你说说，这不是欺负人么？”林钺明絮絮叨叨地说：“我陪你练练可以，但我又不能下手毁了你的花容月貌，到头来，我不是只有被你揍的份……”
“少废话。”程依说：“我有陪练。”
用不着你。
自己也没长得多帅，成天瞎臭美，不知道哪个女人受得了他一天三遍地自夸。
“哦，对了。”程依想起什么，说：“先别带你的女朋友，省得吓到她。”
普通的女孩子，拳馆只怕也没去过，更没见过打拳是什么样。
“一会儿吃火锅你再让她出来。”程依说。
林钺明哈哈大笑起来。
程依疑惑地问：“你有什么毛病么？”
“吓不倒她。”林钺明说。
林钺明先到了犀猛拳馆。
顾惜风在拳台上，威风凛凛地指导几个学员的动作。
看到林钺明出现，他赶紧翻身下来。
叶蒙在前台处，快步过去，拦住顾惜风：“你想干嘛？”
顾惜风不论是眼神，还是脚步，都有些不对劲。
他盯着林钺明。
这小子，长得一副奶油小生的相貌，偏偏脸上有刀疤，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但气质上，又有些难以言喻。
叶蒙知道，顾惜风的职业病犯了，他小声说：“这里是拳馆，不是你的刑警队。”
林钺明发现了顾惜风的异常，他不动声色。
他认识顾惜风，在监控画面里，看过千百次这张脸。
不过，见真人还是第一次。
顾惜风也认识他，他当年犯案的卷宗，已经被来回翻看过许多遍。
他比卷宗里的照片，更瘦了，添了几分刚毅之气。
而那抹刀疤，是新添上去的，又添了几分邪气。
书生气和邪气，完美地融合在林钺明的身上。
对女人来说，这样的复杂气质，很迷人。
但对警察来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心里亮起了红灯。
叶蒙也认识林钺明。
而且，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林钺明首先冲叶蒙伸出了手：“您好，叶师傅，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
叶蒙看着他的断指，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你。”
“你们认识？”顾惜风问。
叶蒙点头，说：“他是程依的哥哥。”
似乎不确认，又转头问林钺明：“对么？”
“表哥。”林钺明主动朝顾惜风伸出手。
顾惜风看着他的断指，没去碰那只手。
“你知道我是谁？”他问道。
“程依跟我提过你。”林钺明说。
“怎么提的？”
“说你工作认真，办案得力，是个好警察。”林钺明笑着说。
“是么？”顾惜风这才抓住他的手。
两人暗暗较劲。
在顾惜风的眼里，林钺明就是个有前科的诈骗犯，不需要对他另眼相看。
坐过一次牢，还不好好做人。
看他脸上新添的刀疤，这些年只怕也没做什么好事。
交通意外死了，估计也是为了骗保。
这样的人，要是换在平时，该立刻掏出手铐，带回局里。
“惜风！”叶蒙沉声提醒一句。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顾惜风低声说。
“你怎么在这里？”
程依的声音传来。
大家往大门一看，看到她阴沉的脸色。
她没想到顾惜风会在这里，以为只有叶师傅。
她皱着眉头，快步走过来，把顾惜风和林钺明的手拍开。
“在干什么？”她问着，看着叶师傅，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电话里明明说得好好的，没有别人。
所以她才让林钺明先过来。
叶蒙有些结巴，面对程依质疑的眼神，轻声说：“我以为大家都是朋友，我刚给你打完电话，顾队就说请我吃火锅……我说约了你，他就……”
不必多说，说是约了程依，顾惜风更要过来了。
没想到碰到了死而复生的林钺明。
林钺明转了转手腕，盯着顾惜风，面露愠色。
“没关系，大家交个朋友也好。”他轻松地说。
顾惜风冷哼一声。
谁跟你这种人交朋友。
你是匪，我是兵，永远不可能是朋友。
没追究你假死骗保的事，你小子偷偷笑吧。
程依盯着顾惜风，轻声说：“也好，这是拳馆，正好以拳会友。”
“正有此意。”林钺明说。
叶蒙叹了一声，说：“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顾惜风说：“老叶，你别管了。”
程依拍了林钺明的背，说：“这黑子一根筋，打赢了，万事好商量，输了，你等着被他鄙视一辈子吧。”
她并没有压低声音，而是光明正大地说。
顾惜风也听到了。
他带着嘲讽，看着林钺明。
就凭他？
我打不过你程依，是因为你经验丰富不怕死。
这个诈骗犯我还打不过？
林钺明进去换衣服，程依跟着进了更衣室。
“你说的陪练，是他？”
林钺明正熟练地往手上缠拳击绷带。
程依说：“当然不是，我说的是叶师傅。”
要是知道顾惜风在这里，不会让你来。
“你不打算教我几招？”林钺明把头偏过来，笑着问：“你跟那黑炭打过了，他弱点在哪？”
程依看着他，有些无语。
片刻之后，她对林钺明说：“你赢了他，让他帮你查当年的事，我想洗清你的冤屈，让你光明正大地回去见舅舅和舅妈。”
“我以为你那么沉重，想说什么呢……”林钺明笑着摆摆手，说：“原来是这个啊……算了，无所谓了，牢都坐完了。”
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是不是受了冤屈，能不能沉冤昭雪，谁还在乎。
程依说：“我在乎。”
林钺明看着她，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
“不仅是我……”程依说：“你也不想以后带着女朋友回家，邻里街坊在背后说，那个小诈骗犯不是说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污名，会伴随你一辈子，不管你身处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
林钺明走到了门边，回头，轻声问：“还能洗清吗？”
“总要试试。”程依说。
当初冒险闯警局，没能把案宗偷出来，就是因为顾惜风前一天去档案室，调走了案宗。
从这点来看，他应该是个好警察。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程依觉得，顾惜风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