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
慕宇凡回到程依的病床边，冲她伸出了手。
欺负她是瞎子的举动，从来没有过。
就当她是一个正常人那样。
“我身上没有带手机。”程依说：“在这之前，我刚洗过澡，洗了头。”
慕宇凡把手收了回来，说：“抱歉……”
“不用抱歉。”程依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慕宇凡说：“每天的饭菜，会有专人送进来，你的眼睛，过段时间就能康复了，你不要有压力，安心在这里，很安全。”
程依努力地从他的话中找重点。
安全。
这似乎就是慕宇凡奇怪举动的原因。
“我在外面，为什么不安全？”程依反问：“我的安全，与你有什么关系？”
慕宇凡看着她，她气定神闲地样子，突然想到了刚才在花园里，她面对杨骁时的不淡定。
本来想跟她说些什么的。
嘴巴张开，又合上了。
“我不能跟你说太多，先这样吧，我走了。”他说。
其实他处在一种自我矛盾的状态里。
但揪出重点来，他只知道，不能让程依答应杨骁。
程依听到了房门合上的声音，听到慕宇凡小声交代说：“谁也不许进去。”
他真的走了。
一个不图财不图色的绑架者，这世上有么？
程依在心里默默地认定，慕宇凡不可能是贪图她的姿色，要下手早就下了，还等到这时候？
所以……
图财？
她回想起了慕霓军和白玉琴在病房里的那一番对话。
不用多想，她当即认定。
遗嘱找到了。
那天旺堆来找她的时候，慕宇凡恰好在。
他只要不是傻子，不是那无欲无求的天上神仙，就应该知道往扎西老爷身上下手。
从现在看来，他不仅不是什么云中仙人，还是个厉害角色。
病房里有暖气，程依双手枕在脑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撞着窗户。
兴许是飞鸟吧。
可撞到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
程依警觉了，这是摩斯码。
是林钺明。
她摸索着，按着声音走过去，把窗打开。
一个小小的无人机飞了进来。
无人机上有摄像头还有通讯设备。
“小妞，你没事吧？”林钺明指挥着无人机在病房里转了一圈。
看到她没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长叹一声：
“慕宇凡还算是个人，你怎么回事啊？”
林钺明的声音里，全是疑惑。
程依说：“我知道的，跟你一样多。”
“我想办法救你出来？”林钺明问。
“别。”程依拒绝了，照现在这情形看，待在这里确实安全。
一大堆壮汉在外面守着呢。
虽说好人她见不到，坏人想见她，也没那么容易。
她沉默了许久，轻声问：“杨骁怎么样了？”
有没有被慕宇凡的人……
“从花园回来，一直没开口说话。”林钺明说：“还行吧，我还看到他对给换药的小护士笑了。”
杨骁就是这样的。
自己心里怎么难受，都不会给人造成负担。
“你回镇上的卫生院去，找到扎西老爷，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程依说：“慕氏的董事会召开在即，有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扎西老爷是个老顽固。
说了要等慕思凡醒，他就一定不会把东西交给其他人。
现在慕思凡还躺在EICU，在董事会之前，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迷。
除非……
慕家的人，都不是善茬，看着温和的慕宇凡也是一样。
只怕扎西老爷有危险了。
程依把无人机上面的通讯装备拿来下来，林钺明把无人机收了回去。
林钺明驾车赶往小镇。
车后座是被绑了手脚的慕笑如。
慕笑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发现自己在车上，手脚都被绑上了，周围是荒凉的山路。
路上连车子都没有。
她惊慌地缩进了后座，抱着自己的腿，正在发抖。
“嘿，醒了？”林钺明在开车，路况复杂，他也不敢往回看，只甩过来一瓶矿泉水。
就算是汽车的暖气开到了最大，还是有些冷。
冰凉的矿泉水瓶砸到身上，慕笑如都快吓懵了。
“你！”她发现是林钺明，顿时气上心头，大声喊道：“停车！你想干什么你？你要把我带到什么鬼地方！”
林钺明说：“停车是不可能的，省省力气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慕笑如害怕得直哆嗦，还是嘴硬地说：“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干些什么，慕家不会放过你，把你搅碎了喂狗！”
她抬起手表一看，已经是半夜了。
看她还是那么大的胆子。
林钺明决定吓吓她。
“嘿嘿……干什么？你说说，我能干什么？你现在是我的肉票了！”
他学着恐怖电影里的人，阴深深地笑着：“你哥抓了我的妹妹，那我就抓你，为了不做赔本的买卖，我决定，把你先……然后再……最后吃抹干净了……扔到山谷里喂狼，这样的地方，你叫破了嗓子也没人听到。”
吃抹干净。
这话就是四个锤子，梆梆梆地敲砸在慕笑如心里。
她害怕得抱紧了自己。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这个混蛋，卑鄙小人。”她扁着嘴抽泣：“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所以才总是骂你，要知道你那么坏，我连话都不会跟你说。”
她哭得睫毛膏花了，晕染在下眼睑上。
因为害怕，满脸惨白。
林钺明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她这样，后背寒凉。
得了吧，这样的，谁敢吃啊。
“算了算了，太倒胃口了，不如直接喂狼好了。”他叹了一声。
“就你这样的贱骨头，还敢嫌弃我……”慕笑如低声的抽泣，变成了哀嚎。
她想拉开车门跳车，却发现车门被锁死了。
汽车正好经过山谷，在夜里，视野变得很小，路变得特别窄。
就像是直接开在悬崖边上。
能看到山谷之中银白色的霜雾。
还时不时听到一两声狼叫。
“你能不能放过我？”慕笑如说：“以后我再也不骂你了，你这样的穷鬼，肯定很喜欢钱吧？你拿我去换好了，我爸爸会给你很多钱，你有了钱，什么女人都能买到，就不用伤害我了，对不对？”
林钺明暗暗偷笑，还是端着，冷哼一声说：“哼，你太看不起人了，谁稀罕你的臭钱，再说了，再多钱也买不来慕家大小姐，你等着，我找个更偏僻地方，我一定会对你很温柔的。”
慕笑如一直躲在后面，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坏笑。
只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开始大声叫唤起来。
车子的隔音很好，就算是能传出去，也没人能听到。
慕笑如喊累了，哭累了，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靠近了神山下面的小镇。
清晨的阳光照在慕笑如的眼皮上，她坐了起来。
车子停在了加油站，林钺明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