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那么巧。
这也太巧了。
警方抬着尸体出来，尸体上盖着白色的布，无法想象那白布底下是何等惨状。
程依后退了几步。
她掐紧了拳头，手心里是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纸条被捏成了小团，膈着她的手，有些不舒服。
“哎呦，惨地咧，老李那么老实，前些年娶了个婆娘，才生了个女儿，还没几年好日子，就……”
“可不是吗？一家四口啊，连老太婆和小丫头都不放过。”
“我老婆子都在这鲁三巷住了一辈子，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凶杀案。”
“老李啊，长得憨厚，老实巴拉的，见谁都笑，小孩上他家偷糖，他都当没看到，好人死早啊。”
“按说老李的性子，也不会跟什么人结仇才对……”
程依听到身后的人在讨论，浑身的热气都丧失了，背脊拔凉。
她冷静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突然远远地看到街对面，有一个转身回避的身影。
“麻烦让一下。”程依推开前面挡着的大妈，飞奔而去。
她飞快地横穿马路，跳过了路中央的隔离栏。
对方似乎看到她了，飞快地跑了起来。
程依穿着高跟鞋，百米冲刺而去。
在一个老旧商场的停车场入口，程依把那人截下来。
她扭着那人的肩膀，闻着他熟悉的气味，瞳孔骤然闪烁着凶光。
“慕思凡！”她清喝一声，把那人的扭在身后，把他按在了墙边。
“你放手。”慕思凡说：“我是看到顾惜风下车了，才转身走，你这样追过来，估计他也看到了，你再不放手，咱们谁也脱不了嫌疑。”
“是你杀的人吗？”程依问。
她把慕思凡放开了。
慕思凡动了动手臂，拍去大衣上的墙灰，盯着程依的脸：“我倒觉得是你干的。”
程依听到了强有力的脚步声来了。
她看着慕思凡说：“果然追来了，你的车停在哪里？把钥匙给我。”
慕思凡抬手一指，把钥匙一抛，飞快地冲着车跑去。
两人像是配合默契的搭档，不用多说，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
顾惜风气喘吁吁地跑来，只能看到跑车的尾气了。
“该死！连车牌也没看到！”
顾惜风用手捶墙，抖落了一手的墙灰。
肖战也跟来了，他弯着腰，大口喘气：“老大，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那么紧张？是不是可疑人物？”
“跑啦！”顾惜风抬手一指。
“跑了？”肖战说：“什么车？看清了吗？我立刻联系中心，指挥多警联动，在路上设卡拦截。”
说完，他按住了胸前的对讲机。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惜风按住了他的手，顾惜风摇了摇头。
肖战把对讲机关了。
“是宾利欧陆，这样的车，也没几辆，周围一大堆记者，你想上新闻想疯了吗？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确定，贸然行动，万一是个乌龙，我们青阳分局会成笑话的。”顾惜风冷静地说。
他看那个飞奔的身影，那个拎着公文包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八九不离十，就是程依。
早些见面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她的灰色大衣。
原来她刚才坐出租车，是来这里？
这件凶案，也跟她有关。
“是不是你干的？”
一辆灰蓝的宾利欧陆飞快地朝郊区的山道驶去。
程依握着方向盘，质问慕思凡。
“是不是你干的？”
慕思凡半天没吭声，她又问了一句。
“要是我干的，东窗事发，我跑来现场，等你抓我，等顾惜风抓我，你当我智商低下？”慕思凡没好气道。
程依想想也是。
这话她自己心里明白，只是气不过，非要问问。
“杨秘书背叛了你，你就利用他，把他当成工具抛了出去，你把他害死了，现在连他惟一的姐姐，你也不放过。”程依说：“倒是很符合你办事的风格。”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背叛我慕思凡的，没一个有好下场。”慕思凡抓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也是背叛我的人。”
“你错了。”程依说：“我从来不是你的人，更谈不上背叛。”
“哼。”慕思凡说：“也对，你这样的，不配做我的人。”
山道蜿蜒曲折，九转断肠，到处都是急转弯。
程依心里郁闷，开着跑车，高速跑山，转眼到了山顶。
她打开车门，走下来，站在那儿，看着脚底下的城市。
心里有万千的情绪堵着，快喘不上气了。
她大声地冲着群山吼：“慕思凡，你就是个混蛋！”
慕思凡站在她身侧，盯着她的侧脸。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程依的眉尾弯弯，鼻头小巧，整张脸都很柔和。
不知道性子怎么会那么烈。
程依又喊了几句。
慕思凡听不下去了，他低声道：“骂够了吗？痛快了吗？该我问你了。”
“你怎么会在那里？”
他知道，一定不是程依干的，如果是她做的，她会想办法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她绝对有能力做到。
程依甩开他的手：“关你屁事。”
她一看慕思凡的眼睛，心里就很难受。
复杂得很，想起他好的时候，很难受，会头疼，想起他不好的时候，又堵得慌。
他就是个活生生的祸害。
对于慕思凡来说，程依何尝不是磨人的小妖精。
手被她甩开了，慕思凡干脆使出蛮劲从背后抱住她。
“别动，你动一动，咱们就一起摔下去。”慕思凡冷声说。
程依低头看着脚尖，脚下就是山谷，不死也半残。
慕思凡这样，她是可以摆脱的，她可以把慕思凡摔下去，轻松脱身。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慕思凡说。
“臭得瑟，你可以试试啊。”程依被他激怒了。
一阵冷风吹来，到真有些凄美之感。
“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你感受不到吗？”慕思凡的嗓音，就在耳边，被风吹散了，听得不怎么真切。
程依心里收紧了，到真像是感觉到他说这话时的心疼。
“不躲着，继续被你囚禁，做你的玩物，做你的床奴？”程依气得抬起脚跟去踩他。
慕思凡疼得倒吸凉气，手上也不松懈。
“那些都是气话。”慕思凡说：“你那么聪明的人，分不清那些是我为了面子，非要说的吗？我以为你都懂的。”
“拿药物来控制我，你还挺有道理的啊。”程依怒道。
“你昏迷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做了全套的脑部检查，你的情况，我让国外的专家看过了，给你用的药，是一种疗法，可以让你的大脑处在松弛状态，你之前因为手术受过的损伤，在这样的麻痹状态里，你就感觉不到头疼了，是有可能恢复的，我是在帮你，帮你修复那些神经损伤。”慕思凡苦口婆心地说。
真是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完了。
他以为程依就该明白了，理解他的苦心，会回心转意。
“我谢谢你，谢谢你慕家的祖宗十八代，我恢复不恢复，用不着你操心！”程依趁他松懈了，一把挣脱他，说：“干脆我一刀捅死你，然后，我就帮你解脱这世上的一切苦痛，早死早超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