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拥挤的车龙里，程依并不担心会被杨秘书发现。
她跟得很紧，因为到处都是车，稍不留神，某一个路口，就有可能把杨秘书跟丢了。
所幸杨秘书开车也不快，中规中矩，就像他本人一样，凡事安全第一。
又是一个红绿灯。
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龙迟迟没有往前行进。
程依把左手撑在窗边，无奈地说：“飞人同志，麻烦你看一下交通实时路况，前面到底是怎么了？”
飞人说：“在你车头方向两公里的位置，发生了一个小事故。”
程依心想：天全黑了，在这里也堵了半个多小时了，如果杨秘书真的是要去干些什么特别的事……会不会来不及？
好不容易向前挪了几步。
程依把头伸出窗户，看到杨秘书也在做同样的动作。
不对啊。
杨秘书这样焦躁的情况，并不多见。
程依认识的杨秘书，无论何时何地，都镇定极了，这样朝车窗外探头的举动，从没看他做过。
程依飞快地变道，把车开到杨秘书的左后方，看到他正在按着汽车的大屏幕，似乎在调整导航路线，很焦急的样子。
程依猜得不错，杨秘书确实在调整导航。
而且，就在几分钟以前，他接到了电话。
“为什么又要改地址？”杨秘书很惊讶地说：“我这里堵车了，再等一等不行吗？我现在在环城高速上，你说的那个地址，我要绕很远的路……喂？喂？”
电话已经挂了，对方是个机器人声。
并没有理会杨秘书的抱怨。
再等一等，显然是不行的。
对方很坚决，只说：“我给你40分钟时间，你要是不送到，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杨秘书只能顺从。
他在调整导航的时候，从车子的手套箱里，拿出另一个手机，给慕思凡发了信息：“情况有变，交货地点变更为……”
程依离得有些远，没看清他低着头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前方的车已经往前去了，他还在原地不动。
后车的喇叭声快要把天给震翻了，杨秘书才猛地抬起头，一脚油门跟上。
“肥仔哥，能不能试着黑进他的车里？”程依问。
在电脑屏幕前的肥仔摇了摇头，说：“他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开了一辆很多年前的老款车，他这车，都快接近报废标准了，车钥匙都没有配备无线蓝牙装置，车上的导航系统，也是后来加装的，我没办法了。”
程依说：“好端端的，下班一个人先走了，还特意开了一辆这样的车出来，他肯定有问题。”
话才说完，杨秘书就突然打灯，看样子要在下个出口出去了。
程依也赶紧打灯变道。
她突然的抢道，引起了后车的不满，好几辆车被她给逼停了，路怒的老司机，伸出脑袋来，狠狠地骂：“丫的，会不会开车……”
程依把车窗升起来，不管他们，心里只默默想着：反正比你们会。
耽误了一些时间，她离杨秘书越来越远了。
“雅典娜，别急。”飞人通过路面交通监控，找到了杨秘书，说：“你在下个路口往右转，就能看到他了，不对，等等……”
“怎么了？”程依问。
“他停下来了。”飞人说：“没事儿，只是买了盒烟，已经上车了。”
“杨秘书不吸烟。”程依皱起眉头来，“更不可能停下车来买烟。”
她往右转，拐进一条小路，开了一会儿，就看到杨秘书的车尾了。
飞人说：“那就是买了个口香糖之类的，这画面太模糊了，我看不清。”
程依也觉得不可能，杨秘书刚才的焦急状态，她尽收眼底。
这时候怎么可能停下车来买什么口香糖。
她紧紧地跟着杨秘书。
看这方向，要往城郊去了。
道路变得很通畅，路上的车越来越少。
路上的有效监控也越来越少了。
林钺明提醒道：“小妞，接下来，可能都要看你自己了，荒郊野岭的，又是晚上，不行的话，赶紧撤，别逞能。”
随着杨秘书的车速不断地加快，程依的心也越发不安了。
因为杨秘书一直不停地在打转，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他每次只要一接近那个地点，就会接到新的电话，让他再转到别处去。
杨秘书虽然是个好脾气，也被激怒了。
他开到江边，刚把车开上跨江大桥，又接到了电话。
他果断地把车子停下来，拿着手机，独自下车了。
“又要改地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逗我玩呢？”他拍着江边的栏杆，愤怒地低吼：“我没诚意？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了，为什么说我没诚意？我看是你们没诚意吧？这样浪费我的时间，有意思吗？我也不是第一次给你们办事了。”
“因为你被人跟踪了。”电话那边，机器人的声音传出来，冷冰冰地说：“我让你一个人来，你失约在先，我们的会面取消了。”
“我被人跟踪了？”杨秘书惊讶地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还是有些心虚的，他担心是慕思凡的人跟着，所以坚决地否认。
“绝不可能被跟踪，我很小心，没有发现什么跟踪的人！”他说。
电话那边，传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声：
“你不知道，那是你傻，现在，你只能按着我说的做，如果不老实，你自己知道后果，别想耍花招，你现在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到。”
杨秘书深吸一口气，说：“好，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我要先确认东西在你身上。”
杨秘书听到这话，把U盘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东西就在我身上。”他说。
对方说：“把东西举过头顶。”
杨秘书照做了。
他也疑惑地看着四周，看看到底有谁在看着他。
桥上的道路很空旷，车来车往，除了他，没人在此处停留。
要想看到他这一举动，只能是正在行进中的车辆。
为了不被杨秘书发现，程依早已经往前开了，停在前方很远的地方。
“飞人，我把人跟丢了，能不能从监控上找到他？”程依问。
“恐怕不行，跨江大桥上没有监控，只在进出口有。”
飞人也没办法看到杨秘书的举动。
杨秘书已经完全脱离了程依的视线。
他站在江边，把U盘举高的动作，很是奇怪，过往的车辆，觉得他有病，有许多辆车都降下车窗看他。
因此，杨秘书无法分辨出，哪些是看热闹的，哪些是电话那边的人。
“你现在打开车门，把U盘放进汽车的手套箱里。”
听到指示，杨秘书照做。
“电话不用挂了，上车，一直往前开。”
杨秘书上车，按着电话的指示一直往前开。
程依终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杨秘书的车头，赶紧把车开到主路上，混进车流里，缓慢地降速，跟在杨秘书之后。
到了郊外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
杨秘书的手机里，突然传出声音：“停车，下车。”
“现在？”杨秘书皱紧了眉头，现在是绿灯啊。
虽然这地方人烟稀少，车也很少，可就把车停在路中间，也有些太古怪了。
“停车，然后下车。”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坚决。
杨秘书只好把车停下来，他看了后视镜，确认后面没人，把车门拉开，下车了。
“往前走。”
杨秘书像是中了蛊毒似的，按着这声音说的做。
他被玩弄得太累了，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的状态了。
路上车少，程依为了不被发现，跟得很远，这才跟上来，恰好看到杨秘书把车停在路中间，诡异地走向路边这一幕。
“小心！”程依忍不住，惊声尖叫。
因为她看到……
杨秘书的身侧，一辆大货车直挺挺地冲向他。
程依一语成谶，她真的把杨秘书盯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