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看着桌上那一盘肘子，她不敢去碰，仿佛那一盘肘子像一只只人手蜷缩着，一只只扭动着手指，要扑向自己。
天音吓了一跳，喷地一下，迅速连碗带着肉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又飞快地把袋子打了个结。
天音整个人都慌了，面色发白，她喘着粗气，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呃……”天音双手撑在水槽边，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整个人似乎是飘着的。她开始想象着自己刚刚吃饭的样子，在杜颖看来，难道就像是在吃人一样。
而自己肚子里似乎有很多只人手，一只只地在抓着自己的肠胃，想要从喉咙爬出来一般。
天音只觉得难受极了，从头到脚又冷又麻。
杜颖偷偷打开一点点门缝，看见天音的模样，杜颖笑了笑。
天音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还是觉得十分恶心，转个身靠坐在水槽边上，杜颖迅速地关上了门。天音站的那个位置，是能看得见杜颖的房间的。
“倪飒，是你啊。”天音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
“你有事吗？想找你出来聊聊。”
天音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杜颖紧闭的房门。
“那我晚一些去找你？想等颖儿先睡着。”
“嗯。好。”
天音挂断了电话，倪飒这一通电话似乎分散了自己一些注意力，似乎没有刚刚那么恶心的感觉。
天音走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杜颖年纪小，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天音洗了把脸，深呼一口气。
然而，天音却听见外头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颖儿？”天音轻身喊了一句，打开洗手间的门，往外看了一眼，却又没有看见人。
“颖儿？”天音又轻声叫了一句，还是没有人。
天音长舒了口气，想来是自己听错了吧。天音走到杜颖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天音悄悄打开一点门缝，她看见杜颖已经躺在床上了，天音走了进去，帮她把被子又往上提了提。
想来她终究是个小孩子，天音心里又有些心疼。
天音在杜颖床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她围上了围巾，想着还要去赴倪飒的约。
天音随手拎了个小挎包，正想穿鞋的时候，却觉得鞋子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还会动，天音立刻感到脚下一股黏黏腻腻的感觉。
“啊！”天音吓了一跳，迅速把鞋一踢。
啪嗒几下，鞋子里的东西被甩了出来。
“啊！”天音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到了地上。只见两三只还没长毛的似乎是刚出生的小老鼠从鞋子里掉了出来。
粉粉嫩嫩的，似乎是被自己给踩死了，血肉模糊的，似乎还在咯吱咯吱地挣扎着，翻滚着。
小小的尾巴，小小的身子，蠕动着挣扎着尖叫着。
天音头从到脚打了个哆嗦，飞快地把袜子脱了下来扔到远处。天音喘着粗气，她怕得要命，她坐在地上，拼命地往后挪去。
那几只小老鼠挣扎了片刻，就咽了气，躺在那儿，骨肉分离，令人不寒而栗。
天音只觉得天旋地转，从头冷到脚，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以天音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杜颖躲在门缝背后，看着这一幕，她吓得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她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地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已经蔓延到杜颖脚下，杜颖吓了一跳，她担心弄出声音，因此并没有穿鞋子，此时感到地上那股刺骨的寒意，杜颖一下就扑回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杜颖用被子蒙着头，然而那刺骨的寒意，就像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冰箱里一样，杜颖又怕又冷，牙齿直哆嗦。
她究竟是谁？难道她是妖怪？杜颖吓出了冷汗，她死死地拽着被子，仿佛这被子是她的一层保护障。
她害怕极了，害怕天音忽然走进来，把自己的被子掀了，把自己吃掉。
待天音回过神来，她迅速跑到洗手间，洗去了自己脚上的血渍，天音搓着自己的脚，回想起刚刚踩死那些小老鼠的那个瞬间。
天音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许多小针扎着一般，胃里排山倒海，天音再也控制不住，趴在马桶边上吐了起来。
等天音慢慢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地上的那层冰霜，这才渐渐褪去。
天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再次接到倪飒的电话。
“喂……”天音坐在地上，靠着墙，她有气无力地撩了撩头发，显得很无助。
“你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就来。”天音挂断了电话。她手里拿着手机，看了前方一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是一个天神，什么样的场面你没有见过？怎能这样弱小？天音坐在地上又待了一会儿，随即一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地上的冰霜也逐渐褪去。天音走到外头，看了一眼地上死老鼠的尸体，虽然还是一阵毛骨悚然，可天音逼着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天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鞋子里会出现小老鼠，她朝着杜颖的房间看了一眼。
不会是她，她还那么小，她怎么敢去抓老鼠呢。
天音闷叹一声，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天音把场面处理干净，那双鞋也被她一起给扔了。从始至终，她都不敢直视那些死老鼠的尸体。
直到天音走到了楼下，冷风一吹，虽然里里外外凉透了，可天音却忽然觉得稍微喘过一些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