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陈时跟着父母回了爸爸的老家四川成都,住在陌生的城市里,陈时也被成都这座极具特色,文化气息浓厚的天府之国深深吸引。
“林小羽,你知道吗,成都真的特别美。”她在卧室里和林小羽通电话,林小羽寒假还在咖啡厅里做兼职,这俩天好不容易放了假。
“嗯,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股淡淡的疲惫和慵懒。
陈时有些心疼,沉默了会,轻声说,“林小羽,我今天逛街看到有家面馆,里面有什么甜水面和怪物面,噢噢,还有一种叫肥肠粉的,好像是他们的特色,我都吃了感觉都不错,回头给你带些。”
林小羽听完噗嗤笑出声,“陈时你是不是傻啊,那些东西怎么带回来啊?”
“怎么不行啊,“陈时哼了声,”我就这样拎回去,小心点就没事了。”
林小羽哭笑不得,“行,那我等着你带回来。”
陈时会心一笑,“好了,春节你也好好休息别太累。”
电话那头的林小羽应该也是笑了,声音和以往的爽朗不同,低低的很温柔,“嗯,知道了,我去睡觉了,好困。”
听见她慵懒的哈欠声,陈时温柔的和她说了晚安,等着她挂断电话才把手机从耳畔拿下来,握在手心的旧手机有些发烫。
她一看显示屏,电源符号显示红灯,果然是旧手机了,才打了会长途就没电了。
陈时撇撇嘴,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插进床头柜边上的插座,整个人缩进被窝里,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突然一个翻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开联系人那一栏,盯着屏幕上一个号码,犹豫着咬了下唇,印下浅浅的痕迹。
“陈时,不要怂,不要怂。”她小声的嘀咕,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用力按下了绿色的拨打键。
“嘟——嘟——嘟——”每一声嘟嘟声响起,陈时的心跳就加快一分,捏着手机盖的指骨绷的越发紧。
“喂。”电话那头等了很久冒出了一个清亮熟悉的声音。
陈时顿时喜笑颜开,嘴角的梨涡藏都藏不住。
“於晏清,是我。”她小声的开口,还有些小心翼翼。
“哦——陈时。”他像是反应了很久,说,“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陈时一头黑线,总不能告诉他是偷偷看老班要求填写的学生信息登记表偷偷记下的吧。
她支支吾吾,只好撇开这个话题,”那个——你在哪儿呢?”
那边的声音沉寂了几秒,“我在家。”他轻声回答,模糊到陈时有些听不清,只能把耳朵与屏幕贴的更近些。
“你去拜年了吗?我现在在成都,感觉这里的拜年方式和我们那不太一样。”陈时迫不及待想要分享她这几天在成都的所见所闻,他如果听到一定也会觉得很新奇。
可是几秒后,他说,“哦,我没什么兴趣。”
陈时的眼眸暗淡了些许,只能强颜欢笑的掩藏语气里的苦涩,“我就是觉得挺好玩的,你...”她犹豫着抿了抿嘴唇,“你在那边开心吗?寒假都做什么了啊?”
电话那头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只能听清他轻浅的呼吸声,“嗯——”一声像是刻意压抑的闷哼声猝不及防从那头传入陈时的耳廓里。
陈时陡然瞪大眼睛,耳边却听不清刚才那一声闷哼了,“於晏清,你怎么了?”她小心的试探出声,长眉皱在了一起。
“没-没事,刚才摔倒了。”他的声音轻轻浅浅,乍隐乍现,听得陈时心里慌乱,“你还好吗?”
“我还有事,先挂了。”那边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语气里有些匆忙,陈时甚至能想到於晏清用这种语气说话时云淡风轻的神态,他的眼里总是有高山流水,融雪春风。
陈时心里有些失望,只能低底的回了句,“嗯,我打扰你了,抱歉啊。”
她在等着那头的电话先挂断,这是她很早以前就养成的习惯,总觉得这是很有礼貌的行为。
可是,她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挂断吧,别等了,你会打扰他的。
她拿下耳边的手机,看着显示屏上的时间,大拇指轻轻按着那个红色通话键,正准备用力按下去,有个声音从显示屏里传了出来。
“陈时,新年快乐。”
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陈时忍不住翘起嘴角成一个调皮的弧度,眼里也有了点点星光,她回,“新年快乐,於晏清。”
她低着头,碎发温柔的拂过她的脸颊,眸光闪烁,嘴角噙笑。
有的时候,你喜欢上一个人,好像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影响到你一整天的心情,就像现在的陈时,前一秒还因为於晏清的冷漠而失望难过,现在又因为於晏清的一句祝福高兴的在床上蹦蹦跳跳,床不受重力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个小姑娘喜欢你?”富丽堂皇的复古别墅大厅,最上方摆着一座狐皮复古式紫檀木长椅,一男子西装革履姿态文雅的坐在,左手里还优雅的举着一杯红酒,雕刻般的脸上,眸如点漆,线条硬朗。
他前面不远处摆着一方大理石筑成的大型水晶箱,热气袅袅,头发湿漉漉的少年姿势僵硬的陷在及双肩处的温水里,动弹不得。
清秀的脸上分不清是热水凝华的水珠还是汗珠,细碎的刘海湿漉漉的搭在额前,双眼却睁的很大,悲怆都刻写在眸色里,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鲜红色的血珠沁出,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青筋暴起,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
那个男人倒是面色冰冷的漠然看着他扭曲痛苦的脸,“这次加入的可是难得的补品,你从没见过。”
於晏清瞪着眼睛紧紧盯着他,身上传来被异物虫类啃噬的密密麻麻钻心的疼痛,他不得不咬住下唇,习惯了隐忍的他,一声声痛苦的哼声还是从嘴边溢出。
“你背后的小动作我都知道,曲禾和林音你怎么对付我都不管,但牵扯到家族你就该好好掂量掂量。”男人饮下一杯酒,眼里锋芒毕露。
“哼。”於晏清松开牙齿,自嘲的笑了,“那些不就是你想让我做的吗,我变成这个样子不也是你从把我带回来的那天起就开始谋划了吗。”
那男人终于是笑了,“是啊,不过这女孩...嗯,好像是叫陈时吧。”
於晏清听他念出的陈时的名字,瞳孔紧缩,双肩都轻轻抖动了下,身子一动,更多的疼痛就像洪水潮涌,压迫的他快要窒息。
“我不会做什么,你放心好了。”那男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悠闲。
“不如我们来个赌约怎么样。”於晏清紧皱着眉,目光锁在男人的脸上,“我帮你铲除最后一个人,你给我三个月的自由。”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语气却还是笃定的,他知道这个男人喜欢挑战,果不其然,男人微笑着点点头,起身,理了理纯黑色,裁剪合身的西装看了他眼,“可以,不过,你得先挺过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好。”於晏清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刚才陈时来电话时他已经陷在了这个水晶箱里,忍受着这些不知从哪儿找到的奇虫怪虫,但那个男人偏偏走到他面前,将电话接通放到他耳侧,他一向最为隐忍,刚开始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说上几句话,但那个男人不知从口袋里取出什么药剂倒入箱中,温水顿时沸腾,啃噬的力度也加强很多,密密麻麻,层出不穷的疼痛让他实在忍受不了,只能紧紧咬住下唇,其实他很想听她想要说的那些成都的趣事但那些话还是被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
深夜十二点左右,万籁俱寂,只有冷冽的东风掠过树林,哗哗作响。
复古式的别墅里却是灯火通明,一楼大厅里,水晶箱的热气完全散去,沸腾的水也恢复了平静,靠着石壁的少年歪着脑袋,双眸紧闭着,眉头还是一如之前紧紧皱成川字,脸颊的血色统统散去,只剩下纸一般的苍白。
有个穿着一身纯白医生服的男子靠近水晶棺边,“少爷。”他低下头,金丝框眼镜后的双眼里还有些隐忍不安,盯着箱里痛到失去意识和知觉的少年,轻轻喊他的名字。
“於少爷。”
少年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渐渐那双漂亮的眼睛睁了开来。
“少爷,实验结束了,您可以回房休息了。”医生服的男子语气里毕恭毕敬,还弯下腰扶住他的双臂,於晏清咬着牙从水晶箱站了起来,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红印子。
那医生服的男子将带来的毛毯盖在他单薄的身躯上,“少爷,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药,一日按照用餐时间定时敷三次,不出一个星期这些伤痕就会褪去了。”
於晏清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只是含糊的嗯了声,拉紧身上温暖的毛毯,一步一个踉跄的顺着原木楼梯上了二楼。
他看了看手腕上纵横交错的红痕,心里嗤笑,这些虫子还挺厉害,第一次被伤的这么严重,不过俩个星期后就要开学了,希望能快些好吧。
他叹了口气,走在幽深曲折的楼层间,整个身影仿佛隐匿进一片偌大的黑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