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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项庄舞剑

吕祖堂本是个道家清静之地,门口虽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但道爷出游向不骑马,所以也没有专供豢养牲畜的棚子。

被曹福地从马玉昆处诓来、被韩金镛以绝技降服的这战马,开始时是被安置在道观后院。但虽比不上关外东三省,天津卫的冬季也可称得上是苦寒。再加上这场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时下时停,西北风时有呼啸,这马站在原地打哆嗦、卧在地上就发僵,曹福地实在看不下眼,还是把它牵到了自己的卧房。

卧房里有炭火盆,有暖手炉,相对温暖,多多少少有个缘分,曹福地还特别关照,把自己睡觉时搭脚的毯子盖到马背上。

按理说这样,这战马就该消停了。可这厮兴许是暖和了,来了精神,竟然不甘于和曹福地共处一室,一会儿打响鼻、一会儿嘶鸣,横竖就是不肯睡去。

一来二去,扰得曹福地的睡衣全消,他有些不爽了。

走到这战马边,左看看,不解,右瞧瞧,不明,横竖不懂,这战马究竟是犯了哪一家的脾气。

相比曹福地,他哥哥曹福田也算是在兵营里逮过,虽然不是骑兵,但喂马、养马、伺候马的办法,相对他而言还是有些。

大晚上的实在是没辙,曹福地只能搬请救兵,把他的哥哥叫了过来。

被弟弟从温暖的被卧中叫醒,听明白曹福地的说辞,曹福田是带着一卷草席来的。不为睡觉,曹福田觉得这战马一日没怎么进食,兴许是饿了。可这大下雪天的,草料哪里寻。不得已,曹福田只得把自己垫在被卧下,隔绝潮气的草席抻出,送到这战马嘴边,让它好歹先吃一口果腹。

这战马真是饿了。但见送来草席的是曹福田,这战马把鼻子送到草席边闻了闻、嗅了嗅,竟然又用鼻子把草席拱到一旁,然后,睥睨着硕大的马眼,似是轻蔑的高高在上,盯着这兄弟俩。

“这是怎么了!他娘的,怕你在外面冻坏了,给你吃的你又不吃,你这是怎么了?”曹福地可不是个精细的懂礼的人,见这战马有些抵触情绪,他本能的就出掌,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

——他倒不是真打,真打,照着这战马的脑壳一掌拍下,兴许就能把马拍晕了。

这战马也是精明,知道外面冷,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也不出屋,就只在屋里更加放肆的嘶鸣。

天色已晚,万籁俱寂,这马的嘶鸣声,竟然在吕祖堂附近四散开去,显得颇为惨烈骇人。

“两位,您是道爷的贵客,让马进屋,我不便说什么。可即便我要做晚课不睡,在咱这周围的窝棚里,也还有几百户穷苦人,他们还得睡呢,您二位任由这马如此聒噪,老百姓可都也睡不了了。”小道童原本在大殿里窝着,听这马的叫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走到偏殿,敲开了房门,即便毕恭毕敬,仍显现出一丝不满,说道,“这些老百姓虽说笃信这吕祖堂,但这畜生如此的闹法,扰得大伙儿都没法休息,到时候人家骂闲街,咱都得听着,这不是窝心吗!”

“可说呢,谁也不愿意让它这么闹!他娘的!”小道童的话,让曹福地更委屈,说道,“外面冷,一宿准能把它冻挺了,我让它进屋挨着我呆着,它非但不感激,反而还变本加厉的乱闹!这他娘的,我也没辙啊!”

“它是不是饿了,给它点儿吃的!”小道童又问。

“你瞅啊,不在地上了么?我估摸它一天没吃东西,兴许是饿了,一卷草席给它扔在地上,可它瞅都不瞅一眼。”曹福田也是摸不到门路,不知这畜生究竟是犯了什么脾气。

“无量福,那我明白了!”小道童点点头,道了个问询,说道,“我说话直,两位可别怪罪,我看这匹马,是不惦记和二将军同在一个屋檐下,他惦记着别人呢!”

“我呸,他娘的!一个畜生,他惦记谁啊?惦记着母马?”曹福地一口浓痰啐在地上,听了小道童的话,心里好生不满。

可这话刚一说完,一个念头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

兄弟俩四目相接,突然间达成了个共识。

曹福田、曹福地兄弟俩,俩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要不然去找韩金镛吧!”

战马待在屋里,嘶鸣声不停,原本这嘶鸣声只能传一两里,但屋里拢音,声音被放大,现在少说也能传出五六里。

这战马最机灵。

这阵子,再想把他拉到外面去挨冻,他都不去了。

“我跑一趟吧!”曹福地气急败坏,却又有些无奈,他穿戴整齐,套上了棉衣棉裤,戴上了棉帽子,对自己的大哥说道,“韩金镛家我大概知道在哪里,我去把他叫来!”

“嗯,快去快回!”曹福田点了点头。

一炷香的时间,曹福地便回来了。

韩金镛跟在他的身后,睡意尚未散去,也带着些许无奈的表情。

“快看看吧,我的少侠客,你的点子,你的主意,非从马玉昆那里骗马,这马是骗来了,可它现在不睡觉,它不睡觉不打紧,搞得周围街坊们谁也别想睡了!”曹福田在道观门口迎候,他扯开了嗓子喊,这才把自己的声音真真切切的送到韩金镛的耳朵中。

“嗨,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儿啊,我也没养过马,谁知它夜里不睡觉还玩儿命闹啊!”韩金镛摇摇头,这就跟着曹福田、曹福地兄弟俩,来到曹福地的卧房。

真就怪了!

韩金镛前脚踏进卧房,这牲口,后脚就停止了嘶鸣。

不但不叫了,这战马还小步凑上前,又像是讨好似的,用自己的脑袋拱着韩金镛的胸口。

“你瞅瞅,一物降一物,我说的没错!”曹福地似乎是下结论似的,对韩金镛说道,“它就是惦记着你呢,这牲口不见你不消停,看见你就老实,干脆你把它牵走得了。”

“我把它牵走,我把它牵到哪里去啊……”韩金镛也有些犯难,摊摊手,说道,“我家住的房子是我师父的,我师父那宅子也没有牲口棚子啊。再说,我家哪有这道观敞亮,这马牵回去,连屋都进不去,让它在院儿里站一宿,真就把它冻坏了!”

“那就冻冻它!我也是一时生出了怜悯之心,才生出了这些祸端,要不然让它老老实实的在院儿里站着,也不至于出这么多的麻烦事儿!”曹福地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那也不成,一计既成,后面还有新的一计,说实话,咱原本也不是为了这匹马才诓骗马玉昆的。这战马早晚还是他的,咱得物归原主,得好好豢养着!”韩金镛说道。

一阵冷风吹过,稍稍吹散了夜空中的乌云。月亮羞答答的露出了些许光芒,洒在满是积雪的院子里。

“你瞅啊!这是匹稀世宝马,这马给了咱,马玉昆肯定心疼!”韩金镛一指这马眼,说道。

曹福田、曹福地顺着韩金镛的手儿瞧,只见,硕大的马眼,在月光的照拂下,竟然泛出了血红色的光。

“甭管是人还是牲口,都怕走夜路,不是因为夜里有鬼,而是因为夜里看不清道路!”韩金镛说道,“这马的品种极为珍贵,白天时我倒真还没发现。你们瞧,这匹战马的眼睛在月光下发红光,证明它在做胎的时候,母马一定生在个枸杞树多的地方,这母马吃了大量的枸杞树叶、枸杞花、枸杞,色素郁积在幼胎上,这马这才会有这样的红眼。此马做战马,不仅脚力好、速度快、耐力足,而且擅走夜路,是不可多得的良种战马!”

“既然如此,那马玉昆喝了我几口酒,便把这马送给我,那他真就该心疼了!”曹福地嘿嘿笑出了声。

“早晚得把这战马物归原主,咱不过是暂缓养他几天!”韩金镛说道。

“可你一走,这马就叫,你又没法把它牵走,那怎么办?”曹福地又问。

“傻兄弟,还能怎么办,让少侠客今晚就住你屋里呗!”曹福田答道。

“那我怎么办?”曹福地反问。

“这个,道观里除了柴房,再没有能住人的地方了。”小道童赶紧说道,“二将军总不能住在正殿里吧,倒不是正殿不能住人,主要是正殿太过空旷,十分寒冷。”

“我睡觉轻,就怕人打扰,兄弟这你是知道的!”曹福田赶忙接过话,说道,“要不然,你就先忍几天,先去柴房睡?”

“他娘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曹福地负气,到床铺边卷起铺盖卷,骂骂咧咧的向柴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行了,那咱就这么着,少侠客,天也不早了,你早些安睡吧!”曹福田见自己兄弟已然走远,又好气又好笑,这才说道,“有什么话,咱们明天早晨再说。”

当夜无书,咱单表次日清晨。

小道童早早的就在厨房里准备好几人的早点。

道观里不能吃肉,只有素斋。韩金镛与曹福田、曹福地简单吃了一些果腹,吃饱的时候,李存义、林黑儿和刘呈祥三人,便也到了。

“兄弟,你辛苦,我要你准备的,你准备好了么?”韩金镛不理众人,走上前,只对刘呈祥言道。

“少侠客您看啊,就在道观门口了,一平板车,三麻包,满满的都是麸子、干草拌香油,少说要有二十多斤!”刘呈祥答道。

“好嘞,兄弟,你受累,给找个盛草料的家什,我这就把那匹马牵出来,让他吃一顿饱饭!”韩金镛又对小道童言道。

“我说,小军师,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马还给马玉昆啊?”曹福地一边从身上择着木屑,一边问道,“你看我,这在柴房里睡了一宿,身上都脏透了!”

“二将军,再忍几天,这马到了咱手里,咱总得先管它一顿饱饭。再往后,可就饿着他了,什么时候把它饿蔫吧了,咱什么时候还!”韩金镛如是说道。

“嘿,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曹福地一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早晚要还,你之前干嘛让我往回诓啊,这不是给我找罪受么!”

“少侠客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曹福田有些无奈的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说道,“少侠客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哈哈哈……”韩金镛听了曹福地的话,倒笑了,笑他的率性轻狂,更笑他的狼狈相,韩金镛一边往卧房去牵马,一边回头,他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二将军,咱这也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你再忍忍,三天,最多三天,食水不到,这马三天肯定打蔫,到时候,咱一块儿去把这马还给马玉昆去!到时候,你依旧是头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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