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琼怂恿莉莉在先，现在反倒翻脸不认账了。
“可是……可是舅妈你不是说……”莉莉委屈的嗫嚅道。
马琼睁大了眼睛呵斥道：“我说什么了？啊？你说说看，我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委屈了？”
许镜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莉莉的袖子，她看得出来，莉莉有些犯怵，对上马琼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被训斥一顿已经算是轻的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开开玩笑而已，舅妈你何必记在心里呢。”许镜面不改色，语气平静的说道。
妇女闻言笑了，然而看上去有些敷衍，“我就是嘴上说说，你出去问问，这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你舅妈我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
这明晃晃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她还是头一次见，太特么的不要脸了。
还刀子嘴豆腐心，那她许镜都能自夸成孔圣人了！
“莉莉也真是的，我明明说的是你大姑姐要来，你怎么听成了卫军外头那个人呢！”马琼掐着嗓子埋怨道，说不出阴阳怪气，“你管不住卫军，难不成还要我替你管？”
许镜偷偷的瞥了下鱼泡眼的女人，发现她低着头，眼眶里面满是委屈的泪花。
“我……我想着舅妈你在咱们家说得上话，卫军他怎么不敢不听你的话呢……”莉莉低声低气的求到，“只要舅妈你说说他，他一定会听的！”
“哼，你是不是嫌我事情不够多的啊？”妇女冷冷地说，“要不是你出去打工，卫军怎么会跑出去找别的女人？”
她听了头埋得更深了，“我十八岁就跟了卫军，这家里人要吃要喝，没有钱怎么办？不是我不想留在家里，而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从她们的交谈之中，素未谋面的卫军在许镜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轮廓——游手好闲、不求上进，明明是自己的错，却埋怨老婆出去打工所以自己挨不住寂寞。
听见马琼竟然埋怨挣钱养家糊口的莉莉，她真是大开眼界！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卫军和马琼果然是一家子！
“镜镜啊，你可别学她，这女人出去干什么，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最好的。”马琼忽然话锋一转，煞有介事的转向她教导着。
可惜她从来都不是依赖别人的人，至于相夫教子，谁爱去谁去，她从来不CARE。
“不过男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许镜淡然的答道，“那卫军既然出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何必在这里求舅妈开口，我看不如直接离婚吧。”
那二人都愣住了，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让马琼色变，令莉莉有了新的想法。
“你……你也太不会考虑了！”马琼立即反驳道，“这离了婚以后，女人的价值也就低了，你以为二婚就能遇上好男人吗？真是太天真了，平常人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离婚以后就一定要再婚吗？我宁愿不要那个装饰门面用的男人，自己一个人吃穿不愁的，还少操心呢！”许镜也没好气的怼道，“离个婚还扯上什么价值，别人还没有看不起你，你倒是先看不起自己了。”
妇女又气又急，卫思彤的父母一共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老大英年早逝，留下了卫军一个独子。可惜他又是个被宠坏了的，不求上进，全家为了他的婚事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现在被许镜轻轻一戳，那莉莉竟然也有了离婚的心……
这可不行！
马琼的眼神一凛，绝对不能让许镜得逞。
她当即往回走了些，亲昵的拉住女人的手，嗔笑着说：“哎哎，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老太太还等着见你呢。”
也来不及等许镜做出反应，马琼半拉半拽，居然硬生生的将她拖到了客厅里面。
安静的坐在客厅里面的老人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皮，“她是谁？”
“哎哟，妈，你仔细看看是谁呗。”马琼笑着说。
老人听了这才正眼打量起许镜来，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的眼睛虽然浑浊不堪，但是依然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认出了她的身份。
“老三的……”
老三就是卫思彤，马琼忙不失迭地点头，推着许镜到老人身边坐下，一边张罗茶水一边说：“妈，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老三呢，现在老三不在了，她女儿还在，你趁现在多看看。”
老人一言不发，一颗接着一颗拨弄着自己手里的的佛珠，因为长时间的把玩，木质的佛珠上面已经有了一层油光水养的包浆。
许镜也沉默着，她垂眸看着老人犹如枯枝一般的手指，数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老人冷冷的哼了声，“出去。”
她愣住了，什么？
见许镜一动不动，老人更加生气了，直接用手推搡着她的手臂和肩膀，“我叫你滚出去！”
那声音粗糙难听，就像是乌鸦的叫声似的。
站在一旁的莉莉已然惊呆了，她知道大姑姐的事情，而且明明卫老太太已经有了对往昔的悔过之意，现在怎么忽然就不认了？
许镜也觉得分外好笑，明明是卫家叫她来的，现在却翻脸不认，想要赶她出去？
“看来贵家我高攀不上。”她拿着包站了起来，努力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也请你们以后不要来找我。”
马琼出去倒水了，听见屋里的动静赶紧过来瞧，老人正骂着许镜，让她滚哩！
她一看也来气了，“我说妈，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怎么能临时变卦呢，这老三你不是念叨了好多年么！当年老三死的时候，你都快把眼睛哭瞎了，现在老三的女儿来看你，你又闹什么别扭啊！”
这一番话让转身欲走的女人停住了，视线不由得落在了老人浑浊的眼睛上。
原来……
她有些不明白了，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女儿几乎哭瞎双眼，现在却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外孙女。
这不符合常理啊！
就在许镜愣神的时候，老人突然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那眼神中有哀伤，有不舍，还有一点点乞求。
“舅妈，请你们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老太太说。”她像是被那眼神触动了，转而对屋里的另外两个人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