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身着一袭火红的云锦华裳，外披同色狐裘，三千丝绾了一个高髻，茕茕孑立在茫茫雪地中，格外耀眼，与两月前相似的场景再现。
凤九幽和慕倾雪二人依旧是白衣墨发，不染纤尘，好似九天宫阙的神仙眷侣，无论是绝色的容颜还是卓绝的风华，都是那么地般配，深深地刺痛了锦瑟的心目。
“锦瑟，你来此做甚？”凤九幽感觉锦瑟有些不一样，具体又说不上来。
锦瑟凝望着凤九幽苦涩地一笑，娇柔道:“九幽，你终于肯回来了？”
“我已与你说明白，今生今世，我只爱倾雪一人，你就不要再执着，除却爱和名份，只要你开口，我都应允！”凤九幽无奈地轻叹道。
锦瑟气笑了:除却爱和名份？多么地讽刺啊，你可知，我独独想要的就是你的爱，和做你名正言顺的女人？
慕倾雪感觉到了锦瑟的悲伤，和她眼中的绝望，莫名地心痛，只因深有体会。
“锦瑟，对不起，谢谢你曾为他们父子所做的！”慕倾雪深深地一鞠躬，真心地感谢锦瑟所付出的，可她不能将凤九幽让给锦瑟。
锦瑟很想痛斥慕倾雪，你凭什么？可她的高傲不允许她在慕倾雪跟前丢脸，遂直视凤九幽，“九幽，你瞒的我好苦……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你将奄奄一息的子衿抱给我，对我说‘救活他，从此他就是你的儿子’，你可知那一刻，我有多惊喜？”
锦瑟泪流满面，道:“我知道那是你的儿子，有些嫉妒那个能为你生下儿子的女人，可你既然将儿子抱给了我，便代表你心中认定了我是子衿的母亲，从此我对子衿视如己出……”
慕倾雪听凤九幽和凤子衿说过，锦瑟曾经为救凤九幽受伤，不能孕育，凤九幽将小子衿抱给她抚养，有弥补她不能为人母的意思，也有感恩的心意。
慕倾雪大致知道锦瑟的付出和牺牲，愿意子衿认她为母，一辈子侍奉她尽孝道，但绝不能接受，与她共享一夫。
“三年，我待子衿胜过你这个亲生父亲，可是到头来，子衿却突然成了她的儿子……”锦瑟指着慕倾雪凄泣道。
慕倾雪亦落泪，她感激锦瑟为凤九幽的凤子衿做作的一切，却又遗憾自己错失了他们父子那么多年，面对恩人锦瑟，和深爱着凤九幽的锦瑟，她心情复杂……
“子衿原本就是我和倾雪的儿子，但是，不影响你是子衿义母的事实！”凤九幽半搂半扶着慕倾雪道。
锦瑟泪流成河，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凤九幽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慕倾雪的维护，一字一句如刀刺进她的心窝。
慕倾雪真诚道:“我也很感激你……如果你愿意，子衿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你和我都是她的母亲……”
锦瑟的泪眼中一闪而过一道阴鸷，凄然道:“没想到，你竟会是子衿的亲生母亲……”
慕倾雪无言以对，凤九幽心疼地为她拂去面上的泪痕，软声道:“我们先下山！”
山顶风大，又飘着雪花，慕倾雪的身子才刚愈，经不起这折腾。
锦瑟却开口要求:“我想和慕倾雪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凤九幽眉头一皱，有些不放心。
于情于理，慕倾雪不能拒绝锦瑟这样的要求，点点头同意。
凤九幽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听墙角吧？只能退远点，留给她们单独谈话的空间。
锦瑟自顾自说:“十多年前，我便听闻凤天九殿下的威名，对他仰慕不已，直到凤巫关一役，他以五千兵马险胜巫族三万人马，巫族全军覆没，他也重伤，命在旦夕，是我偷偷地救了他，从此对他沉沦……”
慕倾雪对战事不太清楚，但凤巫关一役却有听说书先生说过，只知九殿下身受重伤，医治了数月才康复，并不知危及到了性命，是锦瑟救了他。
“我很感激你多次救他助他……”慕倾雪真心道谢。
“我对他所做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无需你来道谢！”锦瑟怨恨地剜了慕倾雪一眼，高傲地别过头向前走了几步。
“我爱九幽，愿意为他做任何，你敢吗？”锦瑟突然回眸询问慕倾雪。
慕倾雪心尖一颤，她好像不曾为他做过什么，也不曾为子衿做过什么……
“怎么，你不敢？你虽是子衿的生母，但我是子衿的养母，如果没有你，子衿就会一直是我的儿子，我也会如愿地嫁给九幽……”锦瑟凄泣道。
“对不起……我也爱九幽，我感谢你为他们父子所做的，但我不能把他让给你！”慕倾雪哽咽道，她愿意和她共享一个儿子，却不能分享一个夫君。
“虚伪！自私！你何德何能拥有他的爱？还霸道的占有他一人？”锦瑟鄙夷地痛斥道。
“我……”慕倾雪语塞。
锦瑟猛地抓住慕倾雪的手腕，火速冲向前方的悬崖边缘。
惊的慕倾雪花容失色，疾声质问:“你要干什么？”
“倾雪……”凤九幽察觉异常，回头看到锦瑟抓着慕倾雪飞向悬崖边，大惊失色地掠去。
锦瑟苦涩地一笑，眼眸中满是悲伤和决绝，狠心地拽着慕倾雪扑向悬崖，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啊……”慕倾雪吓晕了。
“不……”凤九幽惊慌大喊，毫不犹豫地飞扑下悬崖，追着一红一白而下落。
锦瑟仰望着凤九幽凄然一笑，心忖:既然不能爱，那就恨吧！
“倾雪……”凤九幽急速下扑，一手甩出白锦带，勾住慕倾雪的腰身，一手持匕首刺进崖壁，稳定二人不再下降。
再张望，欲救锦瑟，却见她决绝地翻转，加快了下降的速度，凤九幽顾及慕倾雪，错失了救锦瑟……
凤九幽复杂地望着锦瑟渐渐变小的身影，直到风雪模糊了那抹艳红，才突然觉悟: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二人亲眼目睹她的死，让他们二人内疚和自责，一辈子良心不安……
即便锦瑟做了伤害慕倾雪的事，凤九幽责怪她，却不曾想过要她死，毕竟她是他们父子的恩人，现眼睁睁看着她陨落，如何能忘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