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父亲大人,夹杂了慕倾雪多年的期盼和奢望,也隐匿了她无尽的哀伤和凄苦。
慕怀远是她的父亲,却不曾养育过她,也不曾真心地宠爱过她。
曾经,她无数次地期盼,他能像对慕吟霜那样对她,哪怕只是一次也好,可惜,终究只是奢望。
“你胡说八道,若我不曾将你当女儿,你以为你能稳坐长孙皇妃之位?”慕怀远气恼道。
皇家的媳妇,并不仅仅要有天命,还要有强大的家世背景支持,否则,她如何能扶持夫君?而慕怀远手中的兵权,就是慕倾雪最大的倚仗。
慕倾雪嘴角微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凉凉道:“原来曾经当过,现在,不当了,所以,打算将慕吟霜塞进太子府?”
“你……你休得胡言,好歹也是皇家教养,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慕怀远怒气腾腾道。
“父亲大人这是对皇家不满?那您得跟凤后说去,毕竟,我是在她的庇佑下长大!”
慕倾雪以前想起,都会对凤后满怀感激,后来知道她是因为‘凤凰命格’才照拂自己,更因为这个命格,害的凤九幽自残双腿,她痛恨自己……
“伶牙俐齿!你休要再颠倒黑白,故意混淆视听!”慕怀远怒目圆瞪着她,恶狠狠道。
若是陌生人见了,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呢!
“爹爹,就是这个贱婢,在太子府当众打骂我,您要为我出气呀!”慕吟霜凄凄哀哀地拉着慕怀远的胳膊指控青莲。
青莲脸色一沉,秀眉紧蹙,冷冷地看着慕吟霜,心中有些懊恼:这个女人不能留!
“她是我的人,做事向来有分寸,除非遇到忍无可忍的事才会私自动手!”慕倾雪脸色沉冷,声音也凉凉的。
言外之意是,若不是慕吟霜太过分了,青莲绝对不会当众打骂她。
虽然慕倾雪未亲眼所见当日情况,但慕吟霜的为人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就是你故意指使她的对不对?”慕吟霜怒瞪着慕倾雪,厉声质问。
“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慕倾雪眸光微转,不答反问,意思你没死也没伤,休要再大呼小叫了。
“我……我被她踹伤了肚子,流了好多血,到现在都还痛呢……”慕吟霜立刻捂着肚子,佯装虚弱道。
慕怀远跟前,慕吟霜不敢污蔑慕倾雪指使婢女害她流产,因为她是流产之后才回的凤京城,但青莲当众打骂她是事实,她只是省略了她辱骂慕倾雪的事。
不过,即便慕怀远听见慕吟霜辱骂慕倾雪,也不会责怪慕吟霜。
“你不是小产了吗?她帮你污血排净,不正是为了你的身子能尽快康复吗?若不能再度有孕,凤子翔是不会要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的!”慕倾雪眼眸流转,不咸不淡地讥讽道。
慕吟霜脸色一白,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和心虚,她这次小产确实伤了根本,又被青莲踹中宫房出血,本想将罪责都推到慕倾雪身上,可凤子翔对慕倾雪还在意,她绝对不能让凤子翔知道她不能再受孕了,否则,她就更难嫁进太子府了。
慕吟霜脸上的慌乱和眸中的心虚,慕倾雪尽收眼底,心下肯定:当真被我说中了,她不能再生育了?
“慕倾雪你好歹毒的心,不仅屡次三番阻碍吟霜的富贵,竟还诅咒她不能生育?她可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对她这么狠心?老爷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柳如烟愤怒交加,指着慕倾雪谴责道。
慕怀远闻言,脸色铁青,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中充满阴郁和愤怒,怒骂道:“你这个畜牲,竟敢诅咒吟霜?你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慕怀远突然转变的气息,令慕倾雪微惊,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但不曾见过现在这愤怒地想吃人的神情。
因为她诅咒了慕吟霜?
慕倾雪不知,慕怀远是心中早有芥蒂,怀疑她不是他的种,只是碍于她的凤凰命格,不敢声张,刚刚又被柳如烟暗示,故而怒气爆发。
慕倾雪双眸泛红,氤氲着一层水雾,疾言厉色道:“我若是畜牲,那你就是老畜牲,你不配提我的母亲!”
“放肆……”慕怀远愤怒地咆哮,抬手一巴掌狠狠朝慕倾雪脸上打去。
“啪……”青菏第一时间挺身相挡,正打中她的肩膀,任是她习武之身,也痛的闷哼一声,随即故意叫出声:“啊……”抱着肩膀佯装痛苦。
“青菏……”慕倾雪惊慌地起身,紧张的扶着青菏。
抬首,愤怒地对慕怀远说道:“自我出生之日起,你便不曾养育过我,无论我是好是坏,你都没有资格批评指责我,而我的母亲,你的结发妻子,为你延绵子嗣,难产而死,整整二十年也不见你对她有几分在意,所以,你不配提她!”
“你……”慕怀远还想要掌掴慕倾雪,她讨厌慕倾雪和王若曦相似的眉眼。她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令他极为不快。
“慕将军,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青莲挡下慕怀远的动作,冷声质问。
“你这个贱婢,你打骂我女儿,我还没找你算账!”慕怀远瞪着青莲,一双眸子似能喷出火来。
“哦……原来你只承认慕吟霜一个女儿呀?”青莲故作恍然大悟道。
“是又如何?慕倾雪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怎配做我的女儿?”慕怀远不假思索地说道。
早知他心中无她,慕倾雪亲儿听见慕怀远如此说,心还是会痛,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了不是吗?
“是你不配当她的父亲!”青莲冷冷地反驳道。
“哼,我才不屑她这样的女儿!”慕怀远冷哼一声,没有一丝情义,心中越发笃定,慕倾雪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你……好,好……今日起,你我断绝父女关系,从此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慕倾雪心中最后一丝光亮泯灭,她不要再可怜兮兮地等待别人的施舍,那卑微的亲情,她也不想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