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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老太妃

这一天,京城新出现的景恭王府老格格华丽丽地来到皇宫门前,递帖子要求见皇后。

京城来了宗室老格格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宫,坤宁宫里周皇后这几天也在琢磨着要不要招待一下,毕竟是宗族的长辈大老远的来了。

正想着呢,素锦姑姑进来禀报,皇宫门口来了位老太太递帖子。

一看帖子,正是景恭王府朱翠微,人家要来拜见皇后娘娘了。

周皇后赶紧让素锦姑姑到宫门口迎一下。

一刻钟后,一个老太太出现在皇后的宫殿里,穿戴的还可以,一个崭新的褂子,头上戴着白玉簪,头发丝儿一丝不乱,腰板儿挺直。

她没有像别人一样对皇后三拜九叩大礼参拜,而只是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口中说:“朱翠薇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赶紧起身,让素锦姑姑把老太太扶住上座,宫女端茶倒水,又拿些点心。

俩人坐定,皇后娘娘和老太太聊起天儿,老太太也挺健谈,乐呵呵地说着自己这些年在河南的生活,告诉皇后现在自己已经快七十了,家里还有几百亩地,日子过得也挺好。

这话在别人听来,觉得老太太也挺富足,可皇后是谁呀?比各王府当家夫人心理优势还要强一些,尽管她也没多少钱,可尊贵劲儿在那儿摆着,理所当然地觉得宗室格格都当地主了,这还不困难吗,还不落魄吗?

说了一会儿话后,皇后娘娘赶紧让素锦姑姑整了一个大大的礼袋,打发人送到景恭王府的后院,现在老太太住的地方。

老太太和皇后告辞后,又要到后宫去拜见一下老太妃,皇后娘娘赶紧让素锦姑姑领着老太太到老太妃的宫里。

老太太和素锦走到半道儿,看见有两个小子在说话,一看装束一个是太子殿下,旁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老太太一想,这少年应该就是太子的伴读,柳心的儿子秦明远。自己正想在世人眼中和柳心搭个关系,这机会不是来了。

太子殿下看见来了个老太太,忙问素锦姑姑,这谁呀?素锦姑姑上前对太子殿下耳语几句,太子殿下忙上前:“朱慈烺给姑祖母请安!”

老太太扶起太子,乐呵呵地说:“都是一家人,太子快起来吧!”

老太太摸了摸太子的小脑袋,又指着旁边的明远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明远见老太太看向自己,忙上前跪地行礼:“我是太子的伴读秦明远,给老格格请安!”

老太太扶着明远的头:“傻孩子,什么老格格,你呀,就像我的曾孙子那么大,我看你有眼缘,以后管我叫太奶奶。”

老太太在这儿和明远说的话儿,早有个宫女把这边的消息传给了皇后娘娘。

和明远这就是一个小插曲,不一会,老太太就和素锦姑姑来到老太妃的宫里。

这老太妃可不是前朝的妃子,而是万历年间比郑贵妃还早入宫的王淑妃。

王淑妃当年就是一个不受宠美人身边的低等宫女,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甚至有些唯唯诺诺,一点儿都不招人厌。所以没人对她设防。但是就这样一个人,在万历皇帝一年仅仅去了美人那儿几次,如此低概率和皇上邂逅的机緣下,居然得到机会爬上了龙床。这时她才露出了狰狞,褪下昔日伪装,不论在着装,还是在言谈举止上脱胎换骨,成为万历皇帝的新宠,很快升为美人,一时在宫里风头无二。

不过王美人在宫斗中,用了别人没有用的手段,别人是麻雀飞上枝头,都趾高气扬,对小太监小宫女,无不呼来喝去来掩饰自己卑微的身份,可她正好相反,在宫里的主子面前寸步不让,在底下人面前,却又是一付菩萨心肠。宫里的太监宫女人人都说这王美人,真是好人。

因为群众基础很好,她很快在宫里就站住了脚,没有费什么钱财就设置了眼线,对皇上和宫里各个主子的事儿,知道的一清二楚,取得了其他财大气粗的主子都没有取得效果,隐形实力很强。

她不但在宫内拉拢这些人,而且和各宗室、皇族人的关系竟然也不错,和徐老夫人的交情,也是在她得宠时就开始的。

因为了解皇上喜好,众人又都捧着她,很快升为淑妃,和万历皇帝进入了蜜月期,原本穷困的卖女进宫的王家也富贵起来。

冰雪聪明的王美人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能横空出世个郑贵妃。这郑贵妃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像她一样麻雀变成了凤凰,而且也不知怎么和万历皇上居然产生了爱情,世人也很难理解帝王的这种情感,在帝王家更是稀奇古怪,可在万历身上就发生了。

王淑妃用尽浑身解数,明里暗里各种手段想和郑贵妃斗一斗,借以挽回万历皇帝的心,可是万般技巧都换不得人的真情,最终都折戟而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历皇帝和郑贵妃双宿双栖,从此开始了在宫中落寞的生活。

王淑妃虽然宫斗失败,不过她命好,历经好几朝了倒没受什么罪,而且还把自己的死对头郑贵妃靠死了,现在已经七十多岁,成了宫里辈分最高的人。

看惯了宫廷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伎俩,而且故人都已逝去,自已渐渐没有了什么争斗之心,就不问世事,在宫里吃斋念佛,祈祷自己能好好地活着。

这天,老太妃身边的翠姑姑和她禀报,说外边有个故人来求见,是景恭王府的长孙女朱翠微。

老太妃一听景恭王府和朱翠微这个名字,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哎呀,想起来了,这朱翠微还真是故人,五十年前十几岁的朱翠微花样的小姑娘,自己二十来岁入宫不久,不但是认识,而且还维持了几年手帕交的感情,直到朱翠微出嫁,才没见到。

人越到老越怀旧,老太妃想起这些记忆,一下子觉得自己年轻了,有个好朋友来了。

老太妃扔下佛珠,让身边的姑姑赶紧出去把人迎进来。

老太妃七十多岁,这徐老夫人接近七十。

徐老夫人一进屋,这老太妃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满头白发的人就是当年的小姑娘,不禁老泪纵横。徐老夫人看着风烛残年的老太妃一时也大放悲声。

两人都是泪眼婆娑,恨不得抱头痛哭,翠姑姑和素锦姑姑在一帮劝了半天,两人才止住泪。

最后两人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盘腿面对面坐在床上,回忆年轻时候的事儿,说着这些年的生活。徐老夫人这些年经历丧女之痛,很多话都是埋在心里,老太妃自己孤零零的在皇宫里就这么呆着也是寂寞难耐,这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就聊了大半天。

快要关宫门了,徐老夫人要起身告辞。

老太妃不舍地拉着手问她:“你是不是在京城里不走了?”

徐老夫人说:“哎,我就是回来看看,给父祖上上坟,也顺便来看看您,还得回去呀,我家在河南,到那儿即使死了,还有人给我上上坟,添添土,要是在京城里,谁管我呀!”

老太妃一听心理更是难过了,自己也没有后嗣,到时自己死了谁管自己呀!

徐老夫人安慰老太妃,自己暂时也不走,怎么也得过了年儿。你没事的时候就出去看看我;我要是能进宫,我就进来看看你。

徐老夫人回去没几天,老太妃就出宫去找她了。

原本出宫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可老太妃已经七十多岁,皇后娘娘自然大开绿灯,你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一切随你的意。

看着徐老夫人住的一排小房子,老太妃也心疼了,要拿出家私给徐老夫人买套宅院,徐老夫人忙拒绝了,指着身边的塔木几人说:“这些孩子跟着我外孙有些年了,以后就会留在京里给我守着父祖的灵堂,侍奉着香火,我要回了河南,你可得给我照应着点,别让他们在京里给人欺负了,咱们都有老的一天,等到时候,我让外孙子和他们几个也给咱俩设个灵堂,供奉着香火。”

老太妃在宫里和徐老夫人聊天的时候,就隐约听说了徐老夫人女儿在边境被杀了,有个外孙正在外面找仇人为母亲报仇,当然徐老夫人不该说的都没说,所以看见塔木他们几个蒙古人,老太妃也不觉得奇怪。

听到徐老夫人还许诺将来给自己也设个灵堂,老太妃感动了。

自己没有子嗣,死了是没有后人给供奉的,在心理这是个硬伤,只是不说出来而已,平时吃斋念佛还不是害怕死后下地狱受大罪,这一下听说自己还能有人供奉,这心理能不激动嘛。

对于徐老夫人照应几个下人的请求,老太妃满口答应,还告诉他们有事可以直接找翠姑姑。以后在京城,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要护的这些人的安全。

没几天老太妃又来了,这次竟然带来了自己的家私,郑重地交给徐老夫人,让她给外孙子保管起来,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老太妃的家私可不是别人能比的,光银子就是五十万两,各种值钱的玩意数不胜数。

徐老夫人原本就是想给塔木他们找个靠山,哪知老太妃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徐老夫人接了家底,也给塔木和克鲁他们传了话儿,真到了老太妃没的一天,一定要给老太妃供奉香火,不能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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