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的家伙！”顾老将军脸一沉，“王小二，你到是杀一个给我老头子看看？怎么，你以为我顾老头我只会养酒囊饭袋？砸我面前也能折腾起我顾家人来了吗？她姓什么？姓顾！什么时候轮到你给老头子教训孙女？”
“帅爷！我……我知错。”他一下子跪在地上，抬起手就给自己一巴掌，“我失言，还请大帅责罚。”
“自己领二十军棍去。”
“是！”
“帅爷莫生气。”旁的人站起，“他就是个二愣子性子，也是为那些挨饿的将士担忧，如今大雪封山，若是平日，还能弄些吃的，他这也是心中忧愤而已，还请帅爷高抬贵手，如今这个时节缺医少药，王将军失言，并无大过。”
顾老将军身子歪在椅子上，“我小孙女来可不是让你们寒碜的，给老子都把嘴巴清干净在说话，否则看我老头子不把他丢冰河里去。惜姐儿你也莫怕，这些人，烂泥腿子出身，没什么教养，你是我顾家的嫡孙女，可要多担待一些。”
“爷爷，我并不怕，我敬重各位。”顾惜惜起身又一拜，“丢粮之事，是我大意，不过也要怪各位，白桥关居然没守住，让人闯入了繁城而不自知，才让小女被人欺累。”
王冲一怔，脸一红。
“我不会怪罪王将军的，不过，我会为我行为负责的，向将军你证明，我顾家都不是酒囊饭袋。”
“是我失言，自然接受惩罚。帅爷，我没事，此事确实是小的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该打！”他转身说完转身出了门。
顾老将军看向众人，“老顾若有心袒护，直接将孩子接进来就是，何须找人找她回来？今日让她来，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京中情形，不要做个睁眼的瞎子，白白被人戏耍。有蛮力算什么，用这里，才是制胜的关键。”他指责自己的头。
顾惜惜回头看她的祖父，他头上的发已经花白，是可能因为上了年纪的原因，顾惜惜觉得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她心疼而又担忧，这个担子本来也许会落在她父亲的头上，可自从父亲伤了腿后身体一直欠佳，这样的地方，他呆着，只怕活不了半年。
顾惜惜在看着他的哥哥，丰神俊貌，站在那儿，俨然就已成了一尊不容撼动的神，已然有了一方将领的从容，只是他不能现在出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走上这条路。
顾逸芝道，“祖父，我阿妹几天没吃东西了呢？让她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去吧。”
顾惜惜起身，“祖父，关于粮食的事情，我有要对你说的。”
“祖父知道了，好，你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儿我过来找你，小桐，带你阿妹下去吧。”
“是的，祖父。”顾惜惜起身，跟着顾逸芝走了出去。
顾老将军开始部署接下来的一些事情。
顾惜惜跟着顾逸芝来了一侧的小房间，上边已经摆着几盘肉，可能是怕顾惜惜吃不惯，将肉切的细细的，还加了很多调味品，粥也煮的很浓。
顾惜惜吃了一碗，又吃了些肉。
旁边的火还烧着，爆裂开一个火，差点烧到顾惜惜的衣角，顾逸芝将衣服理开，“那些人的话你也不必在意。”
顾逸芝坐在一侧的矮凳上，风姿悠然，即使穿着烂布衣袍，也难掩他卓绝的英姿，他的脸上永远挂着悠然闲适的笑意，既像落魄的贵族，又似游戏人间的仙人，即使初见那日，他漂亮的容颜在风中无半点的损益，反倒多了凌风傲骨的卓绝。顾惜惜看着他用袖长的手指拨弄炭火，平常的事儿，平常的人，怎见了他便觉得事事舒心，“瞧什么呢？哥哥还是一样俊美动人吗？”
“是，俊美无双，天下第一。’
“是啊，谁叫咋们爹娘都长得不差呢？？”
“你真谦虚。”
“彼此彼此。”
顾惜惜眉头皱起，“这些人很有想法那份，何况这些粮食也确实因为我儿丢掉，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如今还在鼓里边呢？我只是在繁城睡了一觉，醒过来就丢了粮食，这跟我什么关系呢，我真是冤枉的很。”
“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对方拿了你的画像给爷爷，让爷爷准备粮食，爷爷以为你在对方手上，害怕对方伤害你，将白桥关能调动的粮食都调动了出去，不过你放心，爷爷是看着粮食大概能腾挪的过去才将其送了出去。”
顾惜惜道，“这个人，也真是人才，才在里边见过我一面，没想到竟想到这样的办法。啊，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
“他到是敢聪明，若动了你一毫，我定叫死无葬身之地。”
“哥哥，那人是，雍摄政王霍东陵，对吧？啊……我怎么那么笨，他跟我说封路是因为大雍的摄政王的时候我就该警觉，啊，真是的，打鹰的被鹰啄伤了眼，真是伤颜面。”顾惜惜抬起手遮住脸，叫了一声。
顾逸芝伸手放下她的手，“不太合胃口吧。”
“恩。”
“那也多少吃点，现在不能挑食。”他捡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比我们平时吃的好多了。”
顾惜惜叹息一声，“我们的爷爷，这些将士，都很勇敢，他们才是了不起的人。”
“吃吧。”
顾惜惜又吃了两口，“我们的爷爷的头发，都白了。”
顾逸芝拨弄着火，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很好啊，很久，我也没有这么犯混了。不过，大雍的摄政王不会穷的只是到西凤来打一下秋风吧。”顾惜惜道，“还真的想要会一会他呢？哥哥，那个摄政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您见过他吗？”
顾逸芝道，“估计，他的处境也不太好吧，大雍的王是他兄长的儿子，听说皇太后与他有分庭抗礼的样子，而且，大雍的地广，但是十分贫瘠，山地众多……等等，我拿了地图给你看。”
“恩！”
顾逸芝不一会儿便取地图来，将地图铺在桌上，指着地图给顾惜惜看，“大雍的江南之地少的可怜，全部是山地，靠着这些山中之物，平日也紧够果腹，今年雪灾，山货断绝，牛羊死亡，如果处理不好，大雍一定会乱起来的。”
顾惜惜看了一眼，眼神却离开的大雍的界面，而是用手指朝着石喜山山脉的方向滑动，最后指着山脉下方问，“哥哥，四喜山的山尾…是不是就离国了？”
“是。”
“离国啊！”
“离国的雪灾到时不太严重？他们原本就常常遇到雪，面对这样的雪有很多的办法，而且这里已经拧紧海，海边物产丰富，吃食到是不太缺。只是自从四十年前开始，一直内乱不断，已经换了八个王，年年都在打仗，有好几个大部落相互攻击。如今已乾州，双债，度蛮子，西服，这几个部落为重，王权已旁落，王室基本已被架空毫无号召之力。”
“哥哥知道离国是怎么乱起来的吗？”
“离国信奉神，四十多年前，王族与祭司共同掌管，王权管理政权，祭司则负责神权，因为神权的力量太过强大，王室想要夺回权利，于是发动六王战京都之战。”顾逸芝指着地图给顾惜惜看，“这地图没有显示，这里，往南一点，还有一座山叫离台，上边有着祭司的神殿，四十年多年前，王族联合部落对祭司神殿进行清洗，神殿所有的人都被杀掉，听说血把祭司山下的一条河都染红，祭司一族从此消亡，不过也许因果报应，王权却没有回归王室因此而旁落当时的大首领，而且血洗祭司神殿的王很快被杀死，他的继承者也不过短短两年就归西，过后王族被挟持到道原，开始了不断被争夺被杀的过程，如今的王叫阿怡步茶，只有八岁。”
“哥哥知道的事情真多。”
“我也不知，很多东西，经过眼睛就进入了脑袋。”
顾惜惜指着地图边沿的一座不起眼的山，道，“哥哥，这是归魂山啊。”
他过来一看，“对，我怎么没有发现这山呢？”
“听说神族死亡过后，他们的灵魂就会聚集在这个山中，经历过就是八十一天的洗礼，在从这里升天…又或者进入轮回。”顾惜惜看着地图上的寥寥几笔，心中却激荡万分，这个地方，是她阿娘带她来过的那个地方了吗？
这个承载了百里一族几百几千年的意志的地方，在离国政权兴衰的几世几代中，起着决定作用祭司离台，怎么会让自己如此的沉沦……
“好想去这里看看。”
顾逸芝微微一怔就笑了，“如今不行，如果雪未曾封山，从这里越过去是可以的，不过，等河面上的冰没了，可以坐船从这里去。这……”顾逸芝指着地图，“是界限。”
外边有人推门进来，行了一礼，“大小姐，老太爷请您过去。”
“是。”顾惜惜被顾逸芝扶起来，两人知这人是顾家老人，微微点头致意，“多谢，带路。”
“不用客气。”
屋子里的人已退出七七八八，剩下十来人。一看他们的装扮就不像普通人。
“惜姐儿到爷爷这边来。”顾老太爷却看着顾逸芝，“小桐去瞧瞧那个二愣子，别冻死，被打死了才好。”
顾逸芝点头，走出屋子去看。王冲铺在软凳子上，只穿着单衫，背后的衣服混合这血，沾满了整个脊背，看着顾逸芝来，分明带着几分的轻视，冷哼一声。
“把爷抬屋去。”
顾逸芝却阻止他，“我是奉命过来替王将军整治的军医官呢？”他蹲在凳子边，呵呵一笑，摸出一把刀，凑近他的耳边道，“王冲啊王冲，你终于算是犯小爷手里吧，看爷如何让你生不如死。”
王冲脊背一寒，咬牙切齿道，“你敢！”
“爷修理人的时候，将军还被人整治呢，给爷的妹子下眼药，你当爷是死人？！”他用刀直接挑开了他的衣服，“呀，王将军，你这衣服多少年没洗，怎么比爷的臭袜子还臭！起来，别装死。”
……
“骠骑将军顾遥英将军，车骑将军邱玛将军，军师吴奇，曾江，高怀远，参军薛蒙召，中郎将顾房源，赵德，旁边几人是他们心腹。”顾老将军将这些人一一给顾惜惜介绍。
顾惜惜朝着他们见礼，“各位将军，请受小女一拜，各位忍受常人不能忍受之苦，为保西凤王朝，竭尽全力，实乃受人敬佩。”
几人回礼，相互看了一下，最后由军师吴奇问，“顾小姐此次离京来此，是秘密而行还是有什么任务。”
“是我私自来的。”
“我们几人有些懵懂，还请大小姐明示？您来慰军，是为谁？”
顾惜惜一怔，才发现她除了是顾家的大小姐，还是淮阳王的未婚妻，如果这些人心中把她当成了淮阳王派过来的，那岂不是白瞎了一阵功夫。她想起这个，心里忍不住对淮阳王又厌恶几分。
“往后的事情谁说的明白，如今我只是顾家小姐，淮阳王殿下若要，那至少也得先将我迎娶进门啊。”
顾老太爷道，“怎么的？我还在这里呢？”
“爷爷，有些话是真君子才说呢？”
几人神色有点变化，顾惜惜道，“我是接着祖父的信而来，知道军粮紧缺，所以，来此一趟，有点想法相与大家说。”
顾惜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顾惜惜吓了一跳，众人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中郎将顾房源讥讽的道，“这二愣子，真是的，嚎什么，真是丢人。”
“顾小姐远道而来，又是为了粮食，那么定是有解决之法啦吧。”另外一个军师问。
中郎将道，“照着我的想法，打过去，不管什么大雍还是离国，抢他奶奶的回来就是。”
被顾老太爷一瞪，中郎将顾房源呵呵一笑，又坐回去。
顾惜惜笑了笑，然后仰起头看众人，“其实军中也有粮食，三个月也够吃吧，只是各位不知而已？”
“什么？”众人相互诧异万分。
“顾小姐，岂不是逗着我们玩呢？军粮高某一直在筹谋，精打细算，也绝对不会差错许多。”
顾惜惜看向顾老太爷，“祖父还记得，我旬半生日之时，我曾让人跟随军送过来许多灰白色的砖？”
顾老太爷直起身子，点头，“爷爷可将砖块取两块与我。”
“我去！”顾房源道。
顾老太爷却道，“赵德，你去。不可四处宣传与人知。”
“是的，帅爷！”
顾惜惜看着挂着煮茶的锅，“可否将这茶叶清理出去，换上清水。”
高怀远走过来到，“这不是茶叶，不过大约也可以称为茶的，准确的说，是一种药，边疆苦寒，水分其实丧失也不懂，喝茶的人很少，这种叶子熬着，气味散发出来，能清楚这物质中的脏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