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法力的青夙终于真正体会到凡人的生活了,以往在遥道,日常生活都有白苼照料,她的法力只用在救治病人身上。在赏衣铺呆了两日,青夙竟觉得日子枯燥无味,她以前是如何在遥道里待了一年的?
想起白苼,青夙不由得皱了眉梢,他一个小孩子能去哪里……
白苼,你到底在何处。
虽然折逸说会跟阿爹交代自己去了何处的,但是阿爹和青桦也忍不住担心自己吧。
这日巳时,青夙在赏衣铺窝着太过无聊,便问了阿宇他家师父何时才能回来。阿宇挠了挠后脑勺,摇头道,“师父只说出去一趟,并没有交代何时归来。”
闻言,青夙不由得皱了眉梢,她其实还有一件事没跟折逸说,她昏迷时左手上出现的符咒,与白苼的相似,符咒何会无缘故出现?折逸是否真正知道这符咒的来历……
而这三天,符咒没再出现过,她除了法力尽失外,身体没有任何伤痛。
“道主要去哪里?”阿宇见青夙往门外走去,连忙问道。师父往他看好、照顾好她,他可不能让她有事。
青夙脚步一顿,笑着回头,“在这里呆腻了,我想出去看看,你在这里这般久,可有什么好地方介绍?”
好地方……阿宇想了想,答道,“出门左拐直走,有一个西湖,那里的荷花开得盛美,道主可去看看?”
荷花啊,倒也还行,她好久未曾好好观赏观赏花儿了。
青夙按照阿宇说的,出门左拐直走。遥镇虽然没有京城繁华,却也成一番风景,大街小巷上各种吆喝,卖梨子的、卖糖葫芦的,卖包子的,热闹至极。
这种热闹不同于仙族宴席上的热闹,这种来自为生活忙碌的热闹,让她第一次觉得凡间生活其实没那么枯燥。
“娘亲,我要吃糖葫芦。”一可爱小童抱着年轻妇人的小腿,撒娇着要吃糖葫芦,年轻妇人没办法,只能向前问卖葫芦的小哥多少钱一串。
“五文钱一串,大姐儿,我这糖葫芦可甜得很,绝对好吃!”小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娘亲,我要……”小童抬头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她,妇人无奈,这五文钱可是家里一天的费用……好一会,妇人才从腰间摸出一钱袋,打开看了看,只有三文钱。
“彤儿,阿娘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就要吃糖葫芦嘛!”小童顿时扁了嘴巴,抱着娘亲的小腿不肯走,妇人无奈,只能忍心竖起眉梢,准备狠心做坏人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耳边。
“给我两串糖葫芦。”青夙将手中的碎银递给小哥,妇人一看,这碎银可是顶上家里一个月的生活了!
青夙见小哥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皱了眉梢,问道,“不够吗?”
小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看愣眼,他害羞地笑了笑,“够,够了够了,这银子可以买下我这里所有的糖葫芦了。”
“不用,我只要两串。”说着,青夙将碎银放在他手中,伸手拿了两串糖葫芦,她微微弯下身,将一串给了小童,小童呆呆地接过。
“姑娘不用了,彤儿!娘教你的礼数都去哪里了!”妇人连忙从小童手里拿过糖葫芦还给眼前这好看的姑娘。
“没事,孩子喜欢。”青夙轻笑一声,再次把两串糖葫芦递给小童,她道,“葫芦既然送出了,我可不要收回,你若不要,那我可丢了。”
妇人一愣,小童已经接过糖葫芦舔了一口,她轻斥一声,“彤儿!”
“先走了。”青夙微微笑道,随即转身继续往西湖走去。
走了没两步,那糖葫芦小哥便跟着追了上来,他喘着气道,“姑娘等等,等等……”
青夙脚步一顿,微微偏头,“可还有事?”
葫芦小哥挠了挠后脑勺,将两串糖葫芦递给青夙,笑得腼腆,“姑娘,你方才给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又只要了两串,你再多拿些,不然我过意不去。”
真是朴实呢。青夙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葫芦,道,“多谢。”
小哥再次被美人的笑容惊呆了,这美人当真应了书院那老夫子的话: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西湖是个清净的地方,与街巷的热闹形成对比,西湖莫约有二十丈宽,湖中之水明净碧绿,晃动着旁边柳树的倒影,微风拂过,宛若无数条银蛇在游动一般。
青夙站在柳树下,平静的目光落在垂下的柳条,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拽着阿娘的衣摆问她要去哪里,当时阿娘笑着低头告诉她,“远方有株柳树,那是阿娘的心安之地。”
柳树,是阿娘的心安之地。这句话那时候的她太小,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她想,长大后自己应该就能懂得阿娘的这句话。
可是现在,她长大了,依旧没能理解当时的那句话。
心安之地不该是青族吗,阿娘,你的心安之地为何是远方的柳树,而你说的远方又是何处……
“姑娘。”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将青夙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转身看去,一个青年站在她一丈外,他一身玄黑色衣袍,三千发丝高高挽起,脸容呈现病态的白,但依旧是个俊青年。
她虽然失了法力,可还是看得出这青年时日不多。
“公子可有事?”青夙淡淡地问道。
莫约是青夙的回应令得青年绽开了笑容,他向前一步并对着她施了个礼,带着一股的书生气息,问道,“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青夙挑了挑眉梢,问道,“说来听听?”
青年再次施礼,答道,“在下名叫礼生,是一名画师,方才看见姑娘站在这里,身影与西湖柳树相融洽,不知姑娘可否让我为你画上一副?”
“很抱歉,我现在没心情。”青夙淡淡摇头。
她倒不是不愿帮这个忙,只是想到自己的画像落在他人手中,她觉得不自在。
“姑娘,先别拒绝着。”礼生再次向前一步,“我可以付酬金,姑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尽量满足姑娘的。”
青夙微微摇头,“很抱歉,公子还是另寻他人吧,告辞了。”
言罢,青夙转身离去,想起了阿娘又被这青年这么一打扰,她连欣赏美景的心情都没有了。
“姑娘,还不曾知道你的名字呢。”礼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夙没理会,只扬起小手摆了摆。
青夙回到赏衣铺中,折逸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椅子上端着茶喝着,见到她勾起了嘴角,招招手,笑道,“阿宇说你出去看西湖了,可看得还舒心?”
这么副模样,看来又恢复日常状态了。青夙扬了扬眉梢,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去,道,“糟心就有份。”
“怎么个说法?”
“遇到个时日不多的画师,说是要给我画像。”青夙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哦,礼生?”折逸挑了挑眉梢,见她对自己眯了眯眼睛,他笑着解释道,“礼生是皇家的人,自小体弱多病,自七岁那年迷上了作画,现在还算是小有所成,但他有个癖好只画美景中的美人,这京城中美貌的女子被他画了个遍。”
“没想到现在还溜到洛阳来,遇到了你……”折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明你长得还不错。”
“我知道。”青夙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出去这么久,可查到了什么?”
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为何会法力尽失。
“怎么这么对我说话?”折逸竖眉瞪眼。
青夙嗤笑一声,问道,“不然如何?我可记得你走之前说此事与你有关,你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不急,这两天我看你在这里还挺习惯的。”折逸又抿了一口茶,见她皱了眉梢,才不急不慢道来,“青夙,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不是瞒着,而是我忘了。”青夙瞪了他一眼,“我昏迷之前,左手背上出现了一符咒。”
说着,青夙抬手凌空画出了符咒的模样,那是一株枝叶的形状,细长细长的,犹如一柳枝。
“这是……”折逸不可置信地看着半空中的符咒,怎么可能……
远古符咒早已不复存在,更何况是这种强大的符咒,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他的神情犹如见了鬼一样,青夙不由得挑了挑眉梢,问道,“这符咒怎么了?”
折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微微收敛了眼中的震惊,默了半响,才道,“这是远古时代的符咒,名为柳叶咒。”
“柳叶咒是当时最强大的符咒,一半为善,一半为恶。”他眼眸带着几分追忆,“当时能够拥有并控制得了柳叶咒的便只有一位真神。”
那是远古时代最敬仰的一位女真神,初方真神。
当时的折逸只是一个上仙,众路神仙妖魔中流传着那么一句话:远古神祇,七大真神,四大神女,初方至上。
“柳叶咒能赋予其主人无限重生的力量,当时的初方真神,掌管着所有种族以及荒芜之虚……”
青夙抿了抿嘴唇,心里默念了一声,远古真神,初方至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