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反正你今天都得死!”
话音刚落,菜刀利落地再次砍向了洛佳人的位置,直奔她脆弱纤细的脖颈而去!
想到那里会喷出怎样绚烂的血雾,宁洁迫不及待地吞咽了下口水,仿佛吸吮鲜血的是她而不是魔镜。
宁洁欣赏着女孩恐惧害怕的表情,避开不时砸向自己的东西,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本来看在你最近那么乖的份上,还想多留你两天的,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唉~”
宁洁遗憾地长叹了口气,“在我的计划里,应该是让秦劭亲手杀了你的,哈,曾经被奉为校园金童玉女的两人自相残杀,想想都令人兴奋不已!”
“不过没关系,由我这个好闺蜜来了结你短暂无趣的人生,用你的鲜血来增添我们生命的长度,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
宁洁陶醉在自编自导的剧本里,没留意到洛佳人看准时机将她猛地踹倒在地,夺门而逃,宁洁反应也不慢,一把拽住女孩的脚踝,往身边拉扯,两个昔日好友此时无所顾忌地厮打在一起,地上的杂物成为了她们的武器,菜刀被不断争夺又打落……
这场生死搏斗持续了没一会儿,两个女孩都气喘吁吁,但她们都明白,一个松懈面临的就是死亡!
最终,洛佳人凭借着从小到大坚持锻炼而来的好身体再次拿下了菜刀,她快速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捏紧刀柄就要往宁洁胸口刺去,死亡的阴影笼罩住了宁洁,她浑身颤抖着,脑中一片空白,眼前迅速闪现过那些因她而死的人们,他们的冤魂似乎在此刻将她的身体束缚,令她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尖刀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飞快地撞开洛佳人,女孩连人带刀往旁边退了几步,拼杀良久的本能反应让她想也没想就举刀挥了过去,来人的脖颈动脉被‘刺啦’一声划开,滚烫的鲜血喷射而出,倾洒在前方的化妆台上,整面镜子都被鲜血染红,又顺着镜面缓缓滑落……
“爸爸!”
宁洁凄厉的叫声响彻别墅,原来推开洛佳人的正是宁父!
他在房间里喝醉了酒打着盹,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人上上下下开门的声音,本来以为是女儿回来了,便没有起来查看。没想到隔壁女儿的房间动静越来越大,甚至有孩子的叫声,他酒立刻就醒了,连滚带爬地来到卧室门口一看,竟有人要杀小洁?!
宁父半秒也没耽误地撞开了杀人犯,却被一刀划破了喉咙。
女孩的手劲不大,又是下意识地挥刀,虽然划破了动脉但伤口并不深,抓紧时间止血叫救护车,说不定还有得救,洛佳人想到这点,立刻就想先给宁父捂住伤口。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鲜血浸染的化妆镜面升腾起妖异的红光,滑落的鲜血逆着地心引力的方向徐徐往上攀爬,汇集于右上方的一角消失不见,红光似乎不满足于这丁点的鲜血,它顺着血液流淌的方位准确找到了这次的食物——
几乎是一眨眼,美味的血液如同奔腾的江河汇入大海般,一头扎进了镜面,瞬间被吮吸得涓滴不剩!
洛佳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成年男人被抽干了所有血液,“轰”地倒在了地上,干瘪的如同千年老尸!
她吓得惊叫起来,连连后退,远离了那面魔镜。
事情发展的太快,宁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父亲如同之前那些被自己害死的猫狗、人类一样,变成了一具干尸。
洛佳人的叫声惊醒了她,宁洁一颤,不敢低头去看父亲,仿佛如此就可以避开他已经死亡的事实,她发疯似的用手、用桌上的瓶瓶罐罐砸向那面半人高的化妆镜,镜面轰然破碎,右上方与普通镜面镶嵌为一体的小铜镜显出了真容,宁洁一把扣下它,用尽全力掼碎在地,又死命地踩着巴掌大的小镜子。
然而无论她用何种方法,铜镜依然完好无损,镜子中倒映出她狼狈疯狂的模样,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宁洁酒醉初醒后接连几番变故,此时早已耗尽体力,她紧紧攥着铜镜,整个人趴伏在父亲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已,大滴大滴的眼泪在宁父干瘪的尸体上,却无法润泽那皲裂褶皱的皮肤。
“啊啊啊——”
宁洁与父亲从小相依为命,她的自私任性,都是父亲手把手宠爱出来的,哪怕在最为傲慢自负的时候,她也永远知道只有这个男人才会无条件的爱她、包容她,所以她才会容不下任何女人来夺走父亲的关注,才会希望和父亲一起长生不老。
她哭到喘不过气,呼哧呼哧地喘息着,良久,她慢慢掀开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站在卧房门口的女孩,似在酝酿着狂暴的漩涡。
本想着一定要等宁洁毁了铜镜再走的洛佳人陡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在她惊惧交加的眼神里,宁洁的声音阴冷的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我要洛佳人死!”
宁洁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再与手持刀具的洛佳人战斗,一旦被反杀,她和父亲就死得毫无价值,于是她用父亲的鲜血许愿,她要洛佳人的命!
洛佳人今晚受到诸多刺激,神经极为敏感,甫一听到宁洁许愿要自己死,顿时头皮一炸,她按捺住想要逃跑的冲动,抖着手拿出手机打开录制视频的界面,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将手机放在一边的桌子旁,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才发出声:
“小洁,我知道我会死,跑也跑不了,就像我的哥哥、你的父亲一样。”
“小洁,我…死后,你把镜子交给警方吧,这种魔物不是人类可以掌控的,它只会带给我们不幸!你…这些都是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你将这个视频交给警方……我只求你,一定不要再用镜子害人了!”
洛佳人浑身不停地颤抖着,那是等待死亡降临的恐惧与绝望,但女孩美丽清澈的双眼仍旧真挚地望着宁洁,她杀了自己的哥哥,自己又害死她的父亲,现在宁洁又要杀了她,一切都源于那面自己亲手送给她的魔镜。
她也想过直接杀了宁洁,魔镜的愿望会不会终结,但她下不了手,“小洁,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喜欢秦劭;对不起,我不知道同学们曾经那样看过你,甚至觉得我把你当小跟班;我只以为当年那个笑着对我说要做一辈子死党的女孩,会永远…永远…啊!”
话还未说完,洛佳人便感到从身体内部似有团火在燃烧,火焰越少越旺,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剧烈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满地打滚,惨叫声惊醒了宁洁陷入久远回忆的神智,她看着洛佳人的惨状,双手紧紧攥起,想要上前又犹豫不决。
她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早就没有什么永远了。
然而当看到原来骄傲的小公主在她脚边痛苦翻滚时,宁洁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欣喜,她挣扎了良久,眼前闪过都是她们刚入校时的美好记忆:
初遇时的惊艳与欢喜;军训时的互相扶持;用喷雾将赖床的那个唤醒;吃着对方带的早餐一边挑剔一边偷笑;上课时轮流玩手机互相提醒;临考前通宵抱佛脚、抄笔记;结伴去市中心逛街、看电影、唱歌;一起去旅游,哦,佳人还带她去过老家……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渐行渐远的呢?
是那些闲言碎语,是数不清的暗自攀比,是见识过她家别墅的豪华奢侈,是同时喜欢上的男生,还是那面佳人随意送出却被自己奉为金手指的魔镜?
佳人什么都有了,如果不是她拿走了那面魔镜,她还会得到的更多!
是她,是她抢走了魔镜,抢走了所有本属于她的愿望,现在居然还要用镜子害死她?
宁洁从迷失的魔障中惊醒,猛地扑到洛佳人的身上,就在即将触碰到女孩时,‘砰’地一声,上一秒还凄厉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女孩年轻柔软的身体顷刻间化为齑粉,宁洁扑在了一片粉末之上,被飞扬的灰尘呛得咳嗽不止。
咳着咳着,她的眼泪也咳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溅在女孩的骨灰上,凝落成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想要过更好的生活,为什么会这样?”
宁洁反复呢喃着几句话,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手中紧攥的铜镜。
幽静的别墅区里,宁家不寻常的动静终是引来了物业和保安,他们在楼下按着门铃,大声喊叫着什么,手机也响个不停,宁洁没有反应,只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铜镜。
半晌,当保安破门而入,带着举报的邻居和物业管理往楼上唯一亮着的房间走去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布置华丽却遍地狼藉的卧房里,一个女孩搂着一具干尸,怔怔地望着不远处地毯上的一堆杂物、一把尖刀以及灰白粉末。
哪怕进来的都是些大老爷们,也经不住如此诡异一幕的惊吓,纷纷倒退了两步,有人惊叫、有人吵嚷着报警、有人用自以为温和的声音问询着女孩。
嘈杂的声响仿佛吓到了女孩,她颤了一下回过神来,抬眼打量着周围,泪痕满布的脸颊露出扭曲的笑容,“哈哈、哈哈哈……”
女孩越笑越开心,嘴里念叨着,“这都是假的,对,我还有一个愿望,哈哈哈,我还有一个愿望!”
说着,女孩抬手狠狠咬开了自己的手腕,淋漓的鲜血滚滚而下,滴落在手中的镜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