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高一(五)班
“于晓玉同学,你又迟到了!”班主任对刚跑进教室的小玉说道:“这是第几次了?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小玉有些沮丧地坐到位子上,看着周围同学幸灾乐祸的笑脸,实在摆不出什么表情应对,便无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听着老师讲课,却渐渐有了些睡意……
“于晓玉同学!”班主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双重音效让小玉下意识的惊醒!
脑子还有些混沌的小玉,愣愣地随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
“小玉,我们都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和老师沟通!”
“你这样一直不在状态,学习又成绩下滑的这么厉害,到高二分班考试你要怎么办?”
“明天让你妈妈来一趟学校,我和她再聊一聊!”
本来有些无聊的听着老师的老生常谈,这大半年来,她都听惯了,也有些无所谓,但听到要请家长,小玉立马打起了精神,道:“我妈她真的没有时间过来,她上晚班,白天又要照顾奶奶,您让她过来奶奶在家没人照顾,出事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和你妈联系一下,我抽空去家访吧!”
小玉顿时有些慌乱,“老师,我保证下次绝对不迟到了,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你……”
“你上个月就这么保证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确定好时间会和你说的!”班主任显然已经不吃于晓玉这套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定了结果,就让于晓玉回班上课了!
墨菲定律告诉你,糟糕的事情越是担心越会发生,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
于奶奶深度昏迷了!
本来应该小玉早上带出去清理的垃圾,被她忘记了,于奶奶看到了就想着扔出去,而于妈妈昨天连夜接生了难产的孕妇,累的沾床就睡,所以于奶奶摔倒昏迷时她根本什么都没听见。
本就有些捉襟见肘的家庭,又迎来一次痛击,由于老人家的昏迷短期内无法苏醒,擦身、吊水、排泄等等都必须要有专门的护工来照料,为了减少开支,于妈妈只请了上半天的护工,下半天由她来照顾。
由于自己疏忽导致亲奶奶昏迷不醒,小玉几近崩溃,晚上甚至无法安眠,这天她又拿出父亲给她买的吉他,轻轻地弹奏着……
“我有很多话
很多话还没和你说
我有很多事
很多事还没来得及为你做
……”
小玉坐在奶奶的床边,怔怔地看着老人家慈和的睡颜,她无意识地拨弹着吉他,仿佛这样,父亲就在身边,就能给她勇气面对自己的愧疚!
“奶奶,我错了,求求你醒醒好不好,如果您原谅了我,就醒醒好不好?”
***
杨辅雄看着镜头前尹萝几欲崩塌的感情,有些皱眉,这里一定不能崩了!不然后面的感情爆发就不够浓烈!
眼见着快释放的感情,被吉他声渐渐冲散,一声一声地平息了小玉眼中的波澜,回归到有些死寂的沉默中,杨辅雄松了一口气,这场戏拍了好几遍了,尹萝总是抓不准感觉,被他骂的狗血淋头,这次终于可以过了!
“过!”
尹萝有些不太舒服,这种压抑的负面情绪太让人憋屈了,但为了拍摄连贯性的考虑,她又不能一下子就排解掉这股负面情绪,这就导致情绪越积越多,让她有些受不住了!
怪不得那些体验派演员经常留有不少的后遗症!
杨导是很注重细节和镜头感的导演,而越简单写实的故事越难以拍摄,因为观众会有代入感,而一旦有违和的地方又会很快出戏,所以如何还原真实生活,这不仅需要技巧、感情还有时间!
这在母星高效运转的拍摄流程中,是格格不入的,却也因为体现了复古文化的精髓,而被很多专业人士奉上神坛。
可却让尹萝的家人越发担忧起来,他们通过智脑对身体和心理情况的反馈,了解到她此时状况不太好,万一真的陷在戏里出不来了,可怎么办?
尹萝的父母虽然没有时间轮流来探班,但尽可能多抽些时间和孩子通话,疗养院也预定好了位置,就等着尹萝这边一杀青就送过去!
***
“小萝,下面几场是最关键的戏份,你要注意一下情绪的把控……”
终于到了快结束了的时候了,尹萝憋着一股劲,希望能尽快杀青!
“小玉,我们通过海选了!明天会进行晋级赛,全国直播啊!你一定要过来!”
“……对不起阿蒙,我大概过不去了,我……”
“什么!你这是第几次放我鸽子了!你忘了我们的梦想了吗?我们排练了这么久,那首歌那么棒!”
“对不起,我不能去!”于晓玉没有等到回答就挂了电话,她现在很烦乱,实在不想听伙伴的指责。
“小玉,我要去上班了,你好好照顾奶奶,别再乱跑了!”于妈妈看女儿拿着电话发呆,不禁说道:“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你又怎么了,是不是成绩又下降了,你能不能别整天就知道抱着那把破吉他往外跑,奶奶现在这样……”
于晓玉受不了地打断道:“奶奶这样难道只有我的原因,如果不是你发现的迟,要不是你整天除了工作就知道睡觉,这个家会这样?”
“你怎么和妈妈说话的!”于妈妈疲惫不堪,甚至连生气也有气无力,“我白天要照顾奶奶,晚上还要上班,你就不能懂事一点!”
“你觉得麻烦你别管好了,我和奶奶都死了,就不用你操心了!说不定奶奶这样就是为了成全你!”于晓玉口不择言的发泄着、怒吼道:“为什么当年死的不是你!如果爸爸在,一定不会变成这样!”
“啪!”
于妈妈气急地给了女儿一巴掌,于晓玉下意识反手一推,将母亲推到在地!
于晓玉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想上前扶她却被母亲推开,“你走!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只记得你那个死鬼老爸!你去找他啊,去啊!”
于晓玉紧紧咬住下唇,转身进房拿走了吉他和背包,冲出了家门!
留在房里的于妈妈仍然坐在地上,良久,痛哭出声……
火车上
于晓玉抱着吉他缩在座位上,望着夜色下晃过窗外的风景,有些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生活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年以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而随着父亲的离世,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糟糕……
她很害怕,会失去那个曾经美好欢乐的家;
她很害怕,会失去那个曾经温柔爱笑的妈妈;
她很害怕,会失去她曾经追逐的梦想,对,她还有梦想要实现!
想到这里,于晓玉勉强打起精神,走到水池洗了把脸,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牵起了嘴角,仿佛那就是她唯一可以寄托的期盼!
于晓玉下车后,看来一眼没电的手机,找到一家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姑姑:“姑妈,嗯,我没事…我妈还好吧?奶奶醒了吗?哦,不用告诉她…我先挂了!”
晓玉发了会呆,振奋了精神后将吉他背到身后,穿街过巷地找到了电台,她在等候的人群中找到了阿蒙——她的搭档。
“大小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阿蒙一脸惊喜的看着小玉。
于晓玉放下背包和吉他,“我可是穿越千山万水的过来了,拿不到名次可不赖我!”女孩有心想调侃两句,然而终是抵不过心中复杂的情绪蔓延,她上前拥抱住伙伴,想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阿蒙紧紧搂住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温柔的拍抚着女孩的背。
排在他们后面的女孩正在和家人打电话,“妈,我已经到啦,正在排队呢!恩恩,别担心!你女儿一定可以顺利晋级的!回去我要吃……”
小玉听着女孩报完了一堆菜名,又和母亲撒起了娇,她有些羡慕的看着女孩,直到她挂断了电话,才收回目光。
女孩主动和她打招呼道:“你好,我是张梓君,来自庐州,你呢?”
“于晓玉,来自果城。”
“你们这次准备唱什么?我准备唱傅永的「爱的叹息」!”
“情歌啊,挺好的,我们唱的是我自己写的歌「父亲」。”
“哇!你好厉害!你很爱你父亲吧!”
“嗯,他…他去世了,经常想起他,就会想要写下来。”
女孩有些楞,赶忙道歉道:“对不起,不过,他知道应该会很开心的!”
“我不知道,他已经离开快一年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开心。”于晓玉表情奇怪地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他当时开着车,而我一直不停找他说话,有人突然闯入马路,他转向的时候,侧面撞向疾驰过来的轿车,而我,居然毫发无伤……”
两人一时都有些静默,直到轮到小玉和阿蒙上台,小玉径直走到话筒前,也没有自我介绍,轻轻地弹起了吉他,仿佛她只是来唱歌而不是为了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