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戎失手捅了洛湛一剑后,倾心江边的人群立时骚乱起来,驻守在倾心江边的族兵这才意识到事态不对,连忙赶过来察看。
见洛湛倒在血泊之中,胸口还插着一把长剑,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对面的苍戎,族兵们登时大惊失色。
苍戎事情败露,脑子像一团浆糊,来不及再做思考,只能打伤先赶到的几个边界族兵,匆匆逃上了提前安排好的船只。
一行人慌忙逃跑,倾心江边的族兵一部分忙着通报狼后,另一些则将洛湛扶起来,准备送到医馆里去。
扶桑和赵淮玉闻讯时,狼后和云铭已赶到倾心江边试图将苍戎追回来,扶桑和赵淮玉则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馆里去。
到了医馆,洛湛胸口上的剑仍插在身上,鲜血不断涌出,失血过多导致洛湛神志不清,嘴唇已是惨白发黑。
扶桑和赵淮玉凑到洛湛身旁,只听洛湛气若游丝道:“爹,你,你竟然对我下毒手……”
说着,洛湛也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如何,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望着扶桑,半晌,张了张嘴。
“桑爷。”洛湛声音喑哑,“你一番好意替我爹求情,可他还是让你失望了,都怪我没有拦住他。”
扶桑摇了摇头,生平第一次觉得洛湛并不是那么讨人厌,她拍了拍他的肩:“别说话了,好好养伤吧!”
洛湛却面露凄惨的笑容:“我爹对我下了毒手,我知道自己没救了,桑爷,这一战,我们大天狼族必须要胜……”
说话间,洛湛忽然双眼一瞪,神情痛苦的捏了捏拳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待那拳头松开后,洛湛就断了气,双眼依旧空洞的瞪着。
那个瞬间,扶桑眨着眼睛,目光在洛湛身上飘忽不定,眼里终是含了怜悯和愧疚,末了只得闭上眼睛,沉痛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赵淮玉缄默许久,虽然不动声色,眸光自始至终冷峻如常,眉宇间却终究含了一抹暗淡。
良久,扶桑满怀愧疚的开口:“都怪我掉以轻心,未把狼后的叮嘱放在心上,以为苍戎拿回了兵符就不会再生事端,谁知他竟狠心杀了自己的儿子。”
赵淮玉拍了拍扶桑的肩:“你别太难过,是苍戎丧心病狂。”
正说着,扶桑却陡然站起身来,冲出了医馆,赵淮玉追到医馆门前,却见扶桑往酒肆的方向跑去。
扶桑一路飞奔,跑回酒肆里去找彦昭。
刚到酒肆后门口,只见彦昭兀自坐在屋顶,夜风撩拨着他半披的青丝,他眺望远方的目光有些飘渺。
扶桑三步并作两步走,爬上了屋顶,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彦昭:“彦昭,帮我一个忙!”
说起来这倒是扶桑第一次对彦昭唤他的名字,彦昭目光流转,淡淡的瞧着扶桑:“怎么了?”
扶桑抿了抿嘴,声音有些梗咽:“苍戎杀了洛湛,你是蜥蜴精,一定知道什么起死回生的方法,你帮我救救他!”
彦昭听后,既不因为父亲杀了儿子而感到震惊,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只是对扶桑摇了摇头:“抱歉,没有这种方法。”
扶桑胸口一窒,于灰暗的夜色中含泪瞪着他:“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你们会法术的人无所不能,一定能把他救活的!”
彦昭却静静的凝视着扶桑的眼睛,不开口说话的他,便是表示束手无策了。
许久,扶桑鼻尖一酸,差点儿就在彦昭面前热泪喷涌。
彦昭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世上并非没有起死回生的方法,生老病死都是一个人的命数,命中之劫,逃不过的。”
说到命中之劫,彦昭平静的眼眸中骤然笼罩了一层浓稠的悲伤。
“每个凡人都是平等的,若洛湛死了,你用起死回生的方法将他救活,那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可怜之人,你都能去救吗?”
听到这里,扶桑才终于幡然醒悟:“你说的没错,可是洛湛的死也与我有关系,要不是我疏忽大意……”
彦昭倏忽握住扶桑的手掌,摇头打断她:“这都是命。”
夹带烟火气味的晚风中,扶桑泪眼婆娑的注视着彦昭,一颗揪着的心渐渐释怀。
另一边,狼后与云铭赶到倾心江边时,苍戎已带着几百精兵,划船到了倾心江正中央,逃之夭夭了。
狼后大发雷霆,问了江边的族兵,才知道苍戎是打着今夜到江边防守的幌子,带了几百名精兵前来。
之后,洛湛跑了来,与苍戎吵了几句,苍戎便拔剑刺向洛湛,族兵闻声赶来时,洛湛已倒在血泊之中。
而苍戎带着一干精兵,火速上了船,逃到司幽族那边去了。
狼后闭了闭眼睛,难免怜悯洛湛遭此毒手,且明日就要与司幽族开战,此刻苍戎却已带了几百精兵投靠了司幽族。
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狼族,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难免扰乱军心。
思前想后,狼后只觉心烦意乱,一时之间斗志都丧失了好几分。
云铭显然也担心苍戎之事会害得天狼族人心惶惶,彼时亦是眉头紧皱,神情凝重的负手站立。
就在这时,扶桑与赵淮玉一同赶到倾心江边,见过狼后和云铭后,扶桑梗咽道:“启禀狼后,洛湛他重伤不治,已经……”
狼后一听,眼眶登时火热,她紧了紧手中的玉鸠杖,努力站稳。
云铭深邃的眸中充满恨色,心想如此大事瞒也瞒不住,于是突然沉声道:“苍戎杀子叛族,罪不可赦,明日交战时,若有人能够把苍戎斩杀或是生擒,我定有重赏!”
此悬赏令已连夜拟成文书,张贴在天狼族各地,族兵们也都得到了消息,可如今苍戎有司幽族当靠山,想杀他谈何容易?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于是扶桑与赵淮玉都留在天狼宫中与狼后和云铭商量对策。
思量许久后,赵淮玉道:“明日的水战,我们定然不是司幽族的对手,因此水战尽量防守,若实在难守,便让族兵保命退回江边。”
“不过此番毕竟是我们守,司幽族远道而来发起进攻,待我们把司幽族大军引到无名山上,陆战时再消耗司幽族的粮草和兵力。”
云铭赞许的点了点头:“边界再多加些防守,只要不让司幽族的人马冲进我们天狼族境内,便可慢慢和司幽族周旋。”
扶桑沉默良久,猛地灵光乍现,对众人道:“咦,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杀了苍戎的办法。”
狼后大喜,忙问:“什么办法?”
扶桑目光沉稳,用力道:“反间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