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的一万大军滞留在边城之中,不再向前。
逢萱一把火将墨兰的粮草辎重烧光烧尽,烧得墨兰一颗心直滴血。
墨兰迟疑良久,心想既无探兵来报,说天狼族有人混进了边城,而且看守粮仓的人也说了,是一道闪电劈中了近客亭。
如此这般,莫非此时的出师不利正是天降的预兆?
与此同时,逢萱已经平安离开了司幽族,再次横渡十里倾心江,回到了天狼族边境。
逢萱一上岸,便望见扶桑和云铭伫立江畔。
只见云铭认真注视着江面,逢萱定眸,与云铭四目相对之时,清晰地望见了云铭眼底的一丝牵挂。
那短促的一个瞬间,仿佛有一朵雪白的浪花及至逢萱心间。
逢萱缓缓走到云铭跟前,谨慎地叫了一句:“公子。”
云铭冷寂的眼睛虽然仍是一派平静,一只手却不知不觉间轻轻拂去了逢萱颧骨上的水珠,淡淡道了句:“事情办的如何?”
逢萱愣了愣,颔首道:“回公子,墨兰从中司运到边城的粮草都被我一把火烧光了。”
顿了一会儿,逢萱又道:“且今夜天佑天狼族,半个时辰前司幽族上空闪电频现,墨兰这会儿正以为他的粮草是被闪电给劈了。”
云铭一听,波澜不惊的脸上立时含了些许笑意,对逢萱点头道:“好,此番你烧粮草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逢萱愣了许久,求救似的看着扶桑。
扶桑站在一旁看了逢萱和云铭良久,见逢萱又说不上话来了,连忙凑了过去,对云铭道:“她要的赏赐,就是多看云铭叔叔你几眼。”
逢萱脸一红,含笑瞪了扶桑一眼,心虚地低下头去。
扶桑心里痛快,一时兴起便拿逢萱和云铭开起玩笑来:“瞪我做什么?你不就是想和云铭叔叔单独相处吗?”
“唉,想必我在此也是碍眼,还是先回去等好消息吧!”
扶桑说罢,步履轻快地回到酒肆里去了。
天幕漆黑,乌云蔽月,云铭与逢萱单独留在倾心江畔,一阵凉风从江上吹来,云铭下意识的为逢萱挡了挡风。
“想必有雨将至,你冷不冷?”云铭注视逢萱时,眼底分明流动着浅浅的柔软情愫。
逢萱羞赧一笑:“公子,我自小在水底长大,不怕冷的。”
云铭略显局促,抿着嘴笑了笑:“是了,我竟忘了。”
说着,云铭又沉吟片刻,问道:“你并不喜欢天狼族,这次却为何要帮天狼族做事?”
逢萱如实道来:“扶桑是我唯一的朋友,她今日开口相求,我岂能推脱?更何况,这是公子和她都希望我去做的事情。”
云铭心念一动,静静走在逢萱前头,少顷,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逢萱:“回去吧,今夜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逢萱颔首笑了笑,紧跟在云铭身后,与他一同回到祈霞殿。
翌日,司幽族大军退回中司的消息传到了天狼族,狼后已听云铭说了这次是扶桑设计方能退敌,故而甚是欣慰。
苍戎等人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念及扶桑手段实在高明,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改变了墨兰的心意,又不得不对扶桑心怀警惕。
午后,狼后派人把扶桑叫到天狼宫中,当着族中各长老的面询问扶桑:“桑儿,这次你又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
扶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一双杏眼中柔情流转,笑容也有些腼腆:“此番退了司幽族大军,实乃大喜事一件。”
“不知狼后可否让这喜上加喜?”
狼后一听,含笑的眼睛里透出几丝疑惑:“怎么个喜上加喜?”
扶桑在大殿里扫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心不在焉的子瑜身上,片刻,跪地对狼后道:“狼后,我和子瑜青梅竹马,亲事也订下多年。”
“从前我担心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帮不了子瑜的忙,所以想多历练历练自己,再嫁入祭司殿。”
“如今我已经做了些事情证明自己,想必我嫁入祭司殿也不会遭人质疑,况且我二人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还望狼后成全我们的婚事。”
扶桑说完这番话,狼后更是满脸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你这丫头一直不提此事,我还怕你野了心,不想嫁人了!”
“今日正好诸位长老都在,你既开口求了我,我便成全了你和子瑜!我看,你们俩的亲事就安排在下个月,如何?”
狼后说完,特意看了子瑜和祭司大人一眼:“你们父子二人意下如何?”
祭司大人对这桩婚事从未有过忤逆之心,更何况如今扶桑在天狼族后生之辈中算得上出类拔萃,祭司大人自是无话可说。
于是祭司大人笑呵呵道:“就依狼后安排。”
子瑜晃了晃神,狼后又问道:“子瑜,你觉得呢?”
子瑜这才醒过神来,恭恭敬敬道:“都听狼后的安排。”
因而扶桑和子瑜的婚事就这样订了下来。
天狼宫中散会后,扶桑在殿外等候子瑜,好一会儿才见子瑜丢了魂儿似的耷拉着脑袋,从天狼宫中缓缓走出来。
扶桑心里一沉,却强扯出一抹笑容,站在子瑜跟前。
“我今日一时高兴,向狼后请了我们的婚事,你不会怪我吧?”扶桑笑着对子瑜道。
子瑜将苦水憋在腹中,言不由衷道:“怎么会怪你呢?”
“你真的不会后悔?”扶桑又问了一遍。
子瑜笑容一僵,心中陡然冒出两个想法。
这第一个想法就是把真相对扶桑说清楚,再找狼后退了这桩婚事,第二却是父亲已经答应了这桩婚事,此时退婚无异于给祭司殿摸黑。
踌躇片刻,子瑜的第二种想法打败了第一种想法,因而子瑜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
“当然不会后悔,扶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子瑜实在不会说谎,于是无奈的把话题扯开。
扶桑笑而不语,心中却藏了一把刀。
子瑜,我给过你坦白的机会,是你不肯珍惜,看来我们只能待有朝一日,狭路相逢了。扶桑心中如是想。
当日回到酒肆里,扶桑迎来了赵淮玉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你心急个屁啊?当真怕自己嫁不出去吗?哪有女孩子主动催婚的?我,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扶桑心中阴霾不散,本就惆怅,却又实在疑惑:“我嫁我的人,与你何干?等等,你不会喜欢我吧?”
赵淮玉瞠目结舌片刻,粗暴地把扶桑拽进房间里,压低声音道:“不是我喜欢你,而是子瑜他根本不喜欢你!你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