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回到妖族大营时,孟仪正在为北冥顾上药。
北冥顾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在赵国囚牢中被打得不轻,却死咬着牙不肯哼出声来。
孟仪一面心疼,一面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北冥顾一下:“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居然让人家给抓住了,你说你丢不丢人?”
北冥顾眯着眼睛喊冤:“大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凡人很狡猾的?有的甚至还会法术,看见那张镇妖符了吗?这都是他们的花样!”
孟仪有些担忧:“扶桑姐姐,凡人果真这般狡猾,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打赢这场仗啊?”
扶桑脸色铁青,思绪还沉浸在与赵淮玉的那番谈话之中。
见扶桑没有反应,孟仪有些奇怪,又喊了一句:“扶桑姐姐?”
扶桑这才如梦初醒,目光落到北冥顾身上,问道:“你没事吧?早知道不让你冲在前面了。”
北冥顾恨恨地咬着后槽牙:“不行,等我伤好了,我还要冲前面与这些凡人决一死战!我可不能白挨了这顿打!”
扶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没用的……赵君与我曾经是同门,他精通法术,且并非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而你性子太急,容易被人激怒,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好好养伤吧!”
北冥顾也就比较听扶桑和孟仪的话,听这两人数落了一番,他便规规矩矩躺下养伤了。
这晚,营帐外柳动蝉鸣,扶桑整夜没睡,坐在帐外发呆。
不知孟仪是何时来到扶桑身边的,只是扶桑侧过头时,才发现孟仪就坐在她身边,很安静的看着她。
“北冥顾睡了?你怎么出来了?”扶桑问道。
孟仪脸上似乎有些感慨,郑重其事地看向扶桑,问道:“扶桑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扶桑笑了出来:“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孟仪转了转眼珠,古灵精怪地笑道:“让我来猜猜,是不是你和你那个同门没有谈拢,所以烦心?”
微凉的夜风里,扶桑笑容萧瑟,她从树下站起身来,望着遥远的一轮圆月:“是啊,我没想到一切变得这么快!”
“还记得我说过,你和北冥顾很像我的一位故交吗?就是当今的赵君。从前我与他出生入死,可是如今我有困难,他却坐视不理。”
孟仪听得有些生气:“这赵君也太不够意思了,姐姐与他是生死之交,他却连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太让人失望了。”
孟仪这无心的一句抱不平,倒是让扶桑的心里平静了许多。
赵国和妖族联盟并非小事,不像从前扶桑要去司幽族,赵淮玉立即随之前往那样,这次的事情赵淮玉也身不由己。
其实这个道理扶桑早已明了,只是想到要和赵淮玉刀兵相向,她心里很是不安罢了。她很想改变这样的局势,奈何形势不允许,这才是让扶桑心情复杂的原因。
翌日,赵国灵犀殿里,狱官传来北冥顾被人劫走的消息:“大王,那妖孽不知用了什么妖术进入牢狱,狱卒们一起上去阻拦,也没能抓住那个劫狱的妖孽。”
赵淮玉淡然处之,大臣们又纷纷前来:“大王,妖孽来袭,我赵国必将鸡犬不宁,必须赶紧把妖孽赶出去啊!”
赵淮玉从容不迫地听着,心中却捏了一把汗,依照眼下赵国人对妖族的痛恨,想要赵国与妖族联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良久,赵淮玉只得敷衍那些大臣几句,随后找了望秋来出主意。
望秋得知扶桑回来了,很是欣喜:“扶桑姑娘回来了不是好事吗?这些年来你也一直都挺想她的。”
“换了从前,自然是好事,可是这次她让我与妖族联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两族联盟,况且就算我想帮她,大臣们也不会同意。”
赵淮玉挠了挠后颈,心烦意乱地坐在椅子上:“若要打仗,我对不起桑爷,若不出战,妖族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你说扶桑姑娘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望秋为赵淮玉端来一杯茶,又替赵淮玉揉了揉太阳穴。
赵淮玉闭上眼睛:“我问过她,可是她什么也不肯说,这更加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帮她的忙!”
不一会儿,望秋想了个办法:“我这里有一计,不如你亲自领兵与妖族交战,然后故意败给妖族,进了妖族军营里,你再好好问问扶桑姑娘,到底为什么要联盟。”
“而且你被擒了,大臣们定然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与妖族联盟呢。”
“哎呀望秋小兄弟,你可真是太聪明了!”赵淮玉拍了拍脑袋,兴奋地起了身,“就这么办!”
望秋看见赵淮玉高兴得像个孩子,不由得欣慰,然而她展开笑容时,脸上却突然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她立即捂住嘴巴,身子躬了躬。
赵淮玉紧张地扶住望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叫太医来替你把脉。”
望秋一个劲地摇头,艰难地笑道:“我没事,老毛病了,你去忙吧,我待会儿自己找太医。”
赵淮玉迟疑了一会儿,望秋又道:“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吧,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安排,别让扶桑姑娘等太久。”
于是赵淮玉嘱咐了望秋几句,便依依不舍地召集大臣商讨战事。赵淮玉走后,望秋的手慢慢移到腹部。
就在不久前,她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赵淮玉的骨肉,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让赵淮玉为她分心。
更何况这个孩子定然不会被赵国皇室所接受,所以望秋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赵淮玉。
她只想找个机会把孩子拿掉,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赵淮玉故意在排兵布阵上有所疏漏,制造了妖族变强的假象,而赵军屡屡碰壁。
因此战形势反转,赵国人心惶惶,大臣们屡屡上奏,赵淮玉正好借机宣布自己要亲领大军杀敌。
三日之后,赵淮玉在沙场上与扶桑碰了面,隔着掀起浊浪的黄沙,两人的面容都有些不真切。
扶桑远远望着赵淮玉,而后面无表情地取下发簪,扬手一挥,鞭子在手,赵淮玉则握着许久没出鞘的赵君剑,坐在马背上,目光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