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与萍姑谈过之后,扶桑对逢萱的怨恨渐渐消散,想着第二天找个时间与逢萱和缓一下关系,再找云铭说说。
谁知前往天狼宫的路上,扶桑竟在恢宏巨大的天狼雕塑下,瞧见一张许久未见的面孔。
这张清隽的脸庞早在她心中渐渐淡去,隔了这些年不见,此刻相望,也像是相隔千山万水那么遥远。
望见子瑜的那一刹那,扶桑有些目眩,只见子瑜在将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面上的所有神情化作一抹惊讶,很快又作怅然。
扶桑迈不开步子,虽说子瑜在她心中早已无足轻重,但毕竟是这个人,逼着她直面了原本不该由她来承担的残酷。
所有痛苦的记忆,都仿佛是由这一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庞勾起的。
于是扶桑稳住神思,打算避开子瑜灼灼的目光,拔腿就走,却被子瑜追了上来,拦在她面前。
子瑜依然风度翩翩,挡了她的路也面露局促,他似乎纠结了一番,到底是该让路还是与她说上几句话。
望着他举棋不定的样子,扶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最恨他的优柔寡断,如若他从一开始就像其他男子一般血性,也不会受铃兰摆布,之后更不会发生那么多无法挽救的事情。
等了一会儿,扶桑对着他皱了皱眉:“你有事吗?”
子瑜讪讪地笑了笑,压着声音道:“昨夜天神大驾,我在夜市中望见了你,本想上前问候,可惜……”
扶桑眉梢蹙起几丝不耐烦,不过心中清楚子瑜也是无辜,故而淡淡道:“有什么好问候的?我挺好的。”
说罢,扶桑便要绕开子瑜,径直走进天狼宫。
孰料子瑜会穷追不舍地跟在扶桑身旁,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对扶桑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闻言,扶桑身躯一震,加快的脚步也骤然慢了下来,她面向子瑜,眉目间似有一团化不开的雾。
“我怪不怪你,对于你来说还很重要吗?”扶桑冷笑了一声。
子瑜面露凄然,一双纯粹的眼睛里漾出莹润的光:“我时常后悔,若我早些如你一样,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也不会撒下弥天大谎,伤害这么多人。”
“就连阿兰的死,也都与我有关。”
扶桑面含嘲讽,微眯着双眼打量着子瑜,终是叹了一口气:“你若早些认清这个道理,一切也都无须走到死角里,只可惜命该如此,我对你也并无什么怨恨。”
“只是在最不懂事的年纪,我也曾喜欢过你,若非这一丝澄澈的喜欢,后来你和铃兰要杀人放火都与我无关,怪只怪你们的未来是凌驾于我的痛苦之上,要我如何宽恕你们?”
说到这里,扶桑拂了拂袖,语气复又平静下来:“如今铃兰已死,我与你们的恩怨就到此为止,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话毕,扶桑转身离开,子瑜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听说你要收归司幽族,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扶桑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子瑜抿着嘴唇,继而目光坚定:“我想出使司幽族,说服幽兰将兵权交给天狼族。”
扶桑柳眉一跳,诧异道:“你有何自信可以担此重任?”
子瑜道:“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也不少,而且我知道与别的部落和国家相比,司幽族危险在哪里,所以此番若是由我出使司幽族,胜算的把握必然不小。”
扶桑想了想,随即笑了出声:“你倒是口气不小!”
说罢,扶桑示意子瑜与她一同进入天狼宫,子瑜挂着谦逊的微笑,彬彬有礼地走在扶桑身旁。
逢萱与云铭正在天狼宫中,一干族中长老也正在与云铭商议收归司幽族的事,在场之人莫衷一是,意见颇多。
有人道:“现下,我们天狼族已是东荒大陆上最强的部落,只要司幽族不再与我们为敌,我们又何须灭了此族呢?”
也有人赞同收归司幽族:“我们虽是东荒最强的部落,可是天狼族毕竟地域狭小,若是能够把疆土打通到倾心江对岸,我们岂不是更加富裕,族人何愁没有生意可做?”
长老们众说纷纭,云铭早已拿定注意,只是不知用什么方式出使司幽族,才可使此次行动胜算加大。
待众长老散去,扶桑才走到云铭身前,向云铭举荐了子瑜:“云铭叔叔,出使司幽族已经有人选了,只是不知云铭叔叔可信得过他。”
子瑜是云铭看着长大的,云铭很了解子瑜的一腔报复,虽说子瑜也许胆量欠佳,不过一颗心却始终不坏。
于是云铭笑道:“由子瑜出使司幽族,我很放心。”
子瑜出使司幽族一事就这么订下了,趁着子瑜与云铭到偏殿中商议细节,扶桑走到逢萱身边,大摇大摆地坐下。
“昨晚的事情,我不怪你。”扶桑习惯与逢萱这么说话,可以不分轻重,不讲缘由。
逢萱也如扶桑预料,嗤之以鼻后,闲闲道:“我还没说我原不原谅你,你倒是喧宾夺主,抢在我前面表态了。”
扶桑笑道:“你原不原谅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出使司幽族,究竟能否说服幽兰归顺。”
逢萱也终于松口:“若是你成功了,天狼令的事你自去与云铭说,若是你把这件事搞砸,日后也莫再埋怨我不念旧情。”
两人说到这里,皆不由自主地瞧着对方,这次倒是逢萱先憋不住说了话:“在天宫中没少受欺负吧?”
扶桑开始痛斥柳如是:“你不知道,九重天上有个女子名叫柳如是,此人嚣张跋扈,欺凌弱势,还与我抢男人!”
“要是在天狼族,这样的女人早就被我收拾得服服贴贴了,只可惜那是九重天,就连天帝都对她维护有嘉。”
“你说的这个柳如是,可是火凤族的巫祝?”逢萱问道。
扶桑点头:“你怎么也知道火凤族的事?”
却见逢萱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火凤族乃是六界战神,每一次天族与魔界交战,火凤族都立下赫赫战功。所以与你这个流落多年的无名小卒相比,你说天帝会不会偏袒功臣?”
听了逢萱的话,扶桑立即沮丧起来:“原来如此,难怪她如此猖狂!”
“你能不能提前打听打听自己的情敌是什么身份?为何老是横冲直撞的?”逢萱教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