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阴霾与寒意弥漫在这个夜晚,房间里升起的血腥味,叫王良瑟瑟发抖,王良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夜阎罗用他手上那条锁链死死勒住王尧的脖子,王尧一双眼睛用尽全力地瞪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一边狠狠挣扎,一边用求助的目光注视着王良,想让王良替他喊人救命。
可是王良在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已经不听他的使唤,除了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王尧气绝身亡,王良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赵景宣满意地瞧着对面的王良,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仅仅一个语气,其中却含了无穷无尽的嘲讽。
直到王尧彻底没了动静,赵景宣才松开锁链,一步一步走向惊惶不知所措的王良。
王良彻底懵了,就连赵景宣已经走到他的身旁,他都还在瑟瑟发抖,就是张不开嘴喊一声救命。
大哥在他面前被人活活勒死的恐慌正如一条盘踞而上的毒蛇,冷冷地贴在他的身上,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半晌,赵景宣面具后的唇角微微勾起,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音色与平时已经大不相同:“算你好运,我一夜只杀一个人。”
那一刻,王良如释重负,剧烈跳动的心却还是在胸腔之中高低起伏,他终于跌坐在地上,身上凉得仿佛去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可是夜阎罗还没有离开,他缓缓蹲在王良面前,声音低沉而沙哑:“告诉王笙,他离死期不远了。”
王良心跳漏了一拍,颤颤巍巍地抬头看着夜阎罗,只知道点头。
赵景宣站起身来,快速离开了这间屋子,他的复仇才刚刚开始,公父和大哥的仇,他都要在王笙身上一一讨回来!
不过赵景宣恩怨分明,不杀废物和无辜的人,王良虽然懦弱得可恨,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可悲。
念在他平日与赵景宣有些交情,赵景宣便暂且留他一条命。
只可惜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王良疯了。
王良被王靖府上的人发现时,正蜷缩在王靖房间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进屋的侍女见到地上两具尸体,当即五识俱散,嗓子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忙不迭地跑出去喊人。
此后,王靖不管见了什么人,都像是看不见人影一般,终日只知道重复三个字:“夜阎罗,夜阎罗。”
王笙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儿子,已是心如刀割,唯一的一个亲生儿子还变成了傻子,这就等同于失去了三个儿子,更是感到崩溃。
虽说王笙自私贪婪,想自己先做几年国君,可是他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受尽折磨。
悲愤交加,王笙从王良口中念叨的名字断定,杀了王尧和王良的人,就是风云榜榜首夜阎罗。
顷刻之间,整个赵国都在通缉夜阎罗,王笙在众人面前发誓要找到此人,将他碎尸万段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然而痛定思痛之后,王笙猛地想到了赵景宣。
玉槐已经身中剧毒,昨夜杀人的不可能是他,但若玉槐果真是赵德君的大儿子,那么昨夜杀人的很有可能是赵景宣。
他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替他大哥报仇?王笙心中默默地想。
午后,王笙派人将赵景宣请到定国公府上,同时在府上安排好了弓弩手和几十精兵。
倘若发现一丝蛛丝马迹,王笙便立即下令诛杀赵景宣。
赵景宣对王笙再了解不过,自然知道今日去定国公府,必定有危险,于是火速召集了一批暗柳阁的高手,秘密埋伏在定国公府外。
不多时,赵景宣只身来到定国公府,府里充斥着王夫人的痛哭之声,赵景宣佯装出一脸的悲怆:“父亲,大哥和二哥怎么会……”
厅堂里,王笙脸色铁青,扶额靠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又是那群江湖刺客!等我抓住了夜阎罗,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赵景宣走到王笙身边,道:“父亲千万要保重身体,大哥和二哥的仇,孩儿一定会替他们报!”
王笙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拉住赵景宣的手腕,眉头微蹙地望着赵景宣:“我问你,昨夜出事时,你在哪儿?”
赵景宣早已想好了说辞:“深更半夜,孩儿自然在千里醉仙……”
话说到这里,门外突然传来林将军的声音:“还好景宣公子昨夜约了我在千里醉仙饮酒,否则公子怕也被恶人盯上了!”
闻言,王笙骤然松开赵景宣的手腕,失魂落魄地愣了一会儿。
而赵景宣狐疑片刻,也道:“是啊,昨夜若不是正好和林将军一起喝酒,恐怕我也难逃一死。”
王笙面部一抽,脸上的神情极为纠结,他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儿子,虽说这两个儿子并非他的左膀右臂,可也令他方寸大乱。
因为这两个儿子毕竟年纪不大,日后稍加栽培,或许就能帮他许多忙,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所以眼下,即便王笙对赵景宣不能完全放心,却又不能像杀玉槐那样,不顾后果的去杀了他。
毕竟如今朝中已有很多人对他不满,若是再杀了赵景宣,那日后他的身边果真是无人可用了。
加之赵景宣与林将军交好,而林将军又是手握兵权之人,若要杀他,林将军怕也不会动手,反而还会插手阻止。
思前想后,王笙竟不像从前那样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他叹了一口气,道:“尧儿和靖儿的丧事,你负责筹备吧,这几日你也多加小心!”
赵景宣应下之后,又安慰了王笙几句,方回去了。
当夜,赵景宣派人将林将军请到千里醉仙,落座后问他:“不知将军是否记错了?昨夜我们并未一起喝过酒。”
林将军粗犷地笑出声来:“我是粗人,就不与公子拐弯抹角了。定国公为何怀疑公子,我并不知情,也不感兴趣,不过公子只需知道,我有心帮你就行了!”
“将军为何帮我?”赵景宣问。
“定国公三个儿子,有两个昨夜丧命,一个疯疯癫癫已是废人,公子虽只是义子,却也值得巴结。”
“更何况,定国公得势之后赏罚不分,我对他早有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