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炭火溅起细碎火星,晶亮的光点盘旋在扶桑和彦昭之间。
扶桑吼完那句话之后,只见彦昭静默许久,就在扶桑以为彦昭已经无话可说时,彦昭又偏偏薄唇轻启。
“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将这珠串戴在手上,然后抱着我睡一个晚上,这样我就不会被冻死了!”
扶桑抿着嘴唇,对彦昭展开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样你的确是不会被冻死,可你一定会被我打死!”
说罢,扶桑径直走到床边,将软榻占了之后,只听彦昭发出轻飘飘的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扶桑敛眸想了一会儿,彦昭本就抵御不住严寒,她再把这间屋子里唯一的软榻也占了,彦昭岂不是要被冻死。
一念及此,扶桑也狠不下心来眼睁睁的看着彦昭被冻死,于是礼让道:“看你可怜,今晚让你睡床吧!”
话已说完,扶桑却不见彦昭起身。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彦昭叹气道:“寒冬腊月天,你不睡床难道想冻死自己?”
扶桑立刻陷入又一个沉思之中,觉得彦昭说的果然不错,天这么冷,自己不睡床也会被冻坏了啊!
一番左思右想之后,扶桑忍不住厉声咒骂彦昭:“都怪你,非要住在这个千里醉仙,这间该死的上房还只有一张床!”
“姑娘,这是青楼!谁会给你第二张床?”彦昭理直气壮的为自己申辩了一句,换来的是扶桑凶神恶煞的一记眼风。
彦昭察觉扶桑一副就要发飙的势态,便云淡风轻的闭上嘴巴。
不多时,彦昭果然如预料中那样,听见扶桑最终的一个答复:“算了算了,就当是便宜你了,今晚一起睡吧!”
彦昭立刻起身,裹着被子在软榻上滚了一圈,平躺时满脸扬扬自得的笑容,像极了一个有糖吃的孩子。
扶桑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彦昭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彦昭却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扶桑道:“小姑娘,与我这样英俊潇洒的男子同床共枕,哪里委屈你了?”
扶桑不以为然:“你以为你生得俊俏了些,我就可以为了你而不顾名节了吗?样貌不过是一张皮囊,你少肤浅了!”
彦昭不想和扶桑举天狼族的例子,也懒得告诉扶桑他今夜的举动绝不会影响到她的名节。
彦昭只是突然蜷缩着身子,憔悴地抖了抖,便笃定扶桑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卧在他身边,紧紧搂住他的身子。
事实证明,彦昭的确是格外了解扶桑的。
就在他装虚弱的瞬间,扶桑立即躺在他身边,戴着星月菩提的那只手环住他的腰。
“你怎么样?暂时死不了吧?”扶桑皱着眉头问。
彦昭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却依然装作虚弱无力,气若游丝道:“自然死不了,不过还是很冷。”
闻言,扶桑又向彦昭靠过去了一些,这次的询问显然满怀关切:“你还冷吗?”
彦昭嘴角终于噙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好多了。”
扶桑能够感受到彦昭的身子渐渐温暖,于是靠在他怀里,漫无边际的说起一些往事。
“你知道吗?从前我和子瑜虽是未婚夫妻,我却从来没有这样与他相拥入眠过。”扶桑语调低沉。
此时此刻,彦昭的身子渐渐温暖,心却微微泛凉:“这个负心汉,你这辈子怕是都忘不掉了。”
“你会忘记一个差点做了你的枕边人,最后却险些害死了你的人吗?”扶桑自嘲的说道。
彦昭顿了顿,一双无处安放的手突然驾轻就熟的放在扶桑肩上。
扶桑方一变脸,彦昭便道:“姑娘,你若再凶巴巴的,这辈子都会嫁不出去的。”
扶桑这才收起脾气,低声呢喃道:“也不知道赵淮玉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每天待在这家青楼干什么啊?”
彦昭平静道:“天气寒冷,休息几天再说。”
那夜,扶桑渐渐睡去之后,彦昭轻轻抚摸她雪白的脸颊,望着她毫无防范的睡颜,彦昭也觉得轻松了几分。
半个月后,赵国的雪天已然远去,冰雪消融过后,袁良便在赵家父子的唆使之下,立即发兵再次讨伐王笙。
王笙已经在平昌站稳了脚跟,此番袁良虽然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兵马,硬生生凑了五十万大军出来,王笙却并不畏惧。
然而平昌撑死也就只有十余万兵马,要对抗袁良那五十万大军,自然是要想出对策,方有底气。
于是王笙这日特意到赵淮玉府上,请教赵淮玉道:“袁良率领五十万大军,正向平昌进发,先生可有对敌良策?”
春雨为王笙和赵淮玉倒了茶,听见赵淮玉反问王笙:“定国公以为应当如何呢?”
王笙离开京都以来,并非第一次以少对多,前一次不肯妥协,是因为低估了袁良,这一次不肯弃城逃跑,是因为有赵淮玉在。
王笙思量片刻后,道:“我打算死守平昌,避而不战,一来消耗袁良的粮草,二来使袁良一方军心涣散。”
赵淮玉听后,甚是欣慰:“定国公有此打算,何愁此战不胜?不过除此之外,我倒是还有一个提议。”
“哦?先生请讲。”王笙饶有兴味的听着。
赵淮玉笑道:“当日我在长乐山下与袁良交涉,发现袁良有个毛病,就是看不起文人,只重武将。”
“由此,定国公应当明白袁良身边的谋士地位如何。倘若能够挑唆袁良与谋士的关系,此战便不会再有人为袁良出谋划策。”
“袁良缺乏主见,若无谋士指点,必将自乱阵脚,如此这般,定国公大败袁良指日可待!”
话落,王笙登时满面笑容,以茶代酒敬了赵淮玉一杯:“听君一席话,王笙只觉醍醐灌顶,多谢先生指点!”
赵淮玉端起茶杯,嘴角牵动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了赵淮玉的指点,王笙立即回到府上,找来自己府上的文人谋士,寻一位能与袁良帐下的谋士扯上关系的人。
王笙手下的谋士来齐之后,果然找到了与袁良那方的谋士有交情的人,正是王笙帐下的主簿,欧阳德。
这欧阳德与袁良帐下最得力的一位谋士蔡维是昔日同窗,这些年来两人偶尔还有书信往来,交谈人生志趣。
王笙得知此事,心情十分畅快,当即派了欧阳德去见蔡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