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笙放出去的消息,赵淮玉早有耳闻,也已经料到赵家父子会沉不住气,派人到春秋庄园暗算他。
正因有了防备,赵淮玉便提前与春秋老人道出此事,春秋老人从前深受赵德君的厚待,对赵淮玉复仇之事可谓是十分上心。
于是春秋老人对赵淮玉道:“你且放心,老夫自有办法赶走赵家父子派来的刺客,不会伤及我这里的其他弟子的。”
赵淮玉甚是感激,拱手道:“有劳春秋师傅。”
那一夜,夜色甚浓,春秋庄园里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之后,整个庄园里只剩一抹寂静的黑暗。
夜空中没有星子,老树的枝丫如同一双双张牙舞爪的手,狰狞的四处延伸。静谧无声之时,气氛有些诡异。
赵淮玉静卧在榻上,虽然已经知道春秋老人会使用阵法和陷阱抓住刺客,心中却仍有些不安。
他之所以不安,是因为如今他已经成功进入赵家父子和王笙的视野之中,真正的复仇已经开始。
而现下王笙不计后果放出一个莫须有的消息,便足以看出王笙为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此强劲的仇人,让赵淮玉想想也觉得心中忐忑。
三更天时,屋外传来几声惨叫,整个春秋庄园里却没有发出任何骚乱,自有人会去处理这些刺客。
赵淮玉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渐渐入睡。
翌日,春秋老人放了一名刺客回宫,让他将赵太子请到春秋庄园,否则就要将赵国君王的卑劣行径传遍四方。
那刺客自然明白身为杀手,自己死不足惜,然而涉及到君上的声威,此事便容不得怠慢了。
于是刺客连忙回宫禀报赵哲新,赵哲新听后,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什么?你们怎么办事的?为何都被抓了起来?”
那刺客灰头土脸,苦恼道:“太子有所不知,春秋庄园里到处都是躲不掉的机关,我们刚进去转了一圈,就被困在机关里了。”
望见赵哲新脸色铁青,这刺客又道:“当时属下也想自尽谢罪,奈何那机关着实厉害,竟让属下动弹不得。”
“行了行了!”赵哲新不耐烦的摆手,“今日我就去会一会这个春秋老人,你待会给我带路。”
约莫一个时辰后,赵哲新披了一件暗红色的斗篷,在春秋庄园外等候许久。
初冬时节寒风凛凛,赵哲新不耐烦地跺了跺脚,搓着两手取暖。
良久,终于有一位童子开了门,请赵哲新进内堂。
赵哲新趾高气扬,进了内堂之后见里头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翁,心想那便是春秋老人了。
于是赵哲新阴阳怪气的讽刺道:“久闻老先生是位高人,想不到先生待客竟如此敷衍!分明是你将我请来,却让我等了这么久!”
春秋老人正在座上闭目养神,一听赵哲新如此浮躁,便缓缓睁开双眼:“太子分明是不请自来,老夫这才没有准备周全。”
赵哲新不满的张了张嘴,然而到底是听出了春秋老人在讽刺他昨夜派刺客闯入春秋庄园,所以不敢反驳。
屋子里寒气逼人,赵哲新靠在椅子上,想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一口暖暖身子,却发现杯中茶水竟是凉的。
受到如此怠慢,赵哲新委实气不打一处来。
不久,赵哲新不耐烦道:“老先生请我来究竟想说什么?”
春秋老人声音温厚:“太子派人夜闯我春秋庄园,此事该有个说法吧?听闻赵君长子是个爽快人,想来如今也不会拐弯抹角,还想否认刺客是你派来的。”
赵哲新横眉冷眼,不悦顿时染上眉梢:“人是我派来的不假,可我是堂堂赵国太子,做事有何动机还需向你解释不成?”
春秋老人表情平静,拨动手上的念珠,缓缓道:“倘若此时坐在我身旁的是当今赵君,恐怕也不敢说出太子刚刚那番话。”
闻言,赵哲新胸中一闷,却又无力辩驳。
当今天下,除了以武力争雄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人才的较量。
这春秋庄园里的弟子,不止个个智慧超群,将来几乎都是要登上庙堂辅佐君王的。
而且这里的弟子,大多原本就出生于显赫人家。
许多官吏将军,都把自己的子嗣送到春秋庄园来学习个几年,日后离开春秋庄园,便立刻承袭高位。
此外,春秋老人德高望重,其弟子遍布天下,大多都是威名赫赫的人物,所以别说赵国,整个江湖怕是都不敢不给春秋老人面子。
赵哲新此番态度嚣张,却一二再再而三的被春秋老人教训,也只得憋住满腔不悦,耐心坐着。
不一会儿,春秋老人终于言归正传:“今日找太子过来,只为说一件事。”
“太子日后是要做君上的人,应当明白什么是礼贤下士,也应当懂得不强人所难,唯有学会用人,方能稳住朝政。”
“至于我的徒儿心属何处,连我这个做师傅的都未必管的了,太子今后就不要再插手他的志向了。”
赵哲新冷哼一声,愤然起身:“一个儒生而已,我就不信他还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话落,赵哲新怒气冲天的起驾回宫,将此事告知了赵君。
赵君听后,愁眉苦脸:“这可如何是好?玉槐只言片语能退十万大军,救王笙于水火之中,日后定会搅动风云,使我赵家不得安宁啊!”
“况且此时有春秋老人护着,杀又杀不了他,实在让人头疼!”
赵哲新年轻气盛,剥了一个橘子,满脸不屑:“公父,我看此人未必如此了得,说不定都是江湖传言!”
赵君面如土色,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
两日后,赵淮玉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赴平昌投靠王笙。
望秋路过赵淮玉屋外,发现赵淮玉要走,于是没打招呼便走了进去,温柔的嗓音飘进赵淮玉耳朵里。
“玉哥儿,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赵淮玉回过头,对望秋笑了笑:“再不走,恐怕还要麻烦春秋师傅为我打发不少刺客,又要连累师兄师姐们。”
望秋坐在赵淮玉身边,想也没想便说出一句话来:“玉哥儿,我不怕你麻烦。”
赵淮玉故意揶揄:“你还真觉得我麻烦啊?傻姑娘!”
望秋吐了吐舌头:“要不,我再女扮男装跟你一起去平昌?”
赵淮玉斩钉截铁的摇了头:“望秋,我此去平昌定是十分艰险,我不想再连累你。”
“可是我不怕你连累。”望秋说这话时,目光分外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