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那小干儿子，就是这么丢的！太特么过分了吧！连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出来！”金元元听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激动地拍着桌子道。
顾好逑哄着怀里的螃螃，这小子吃饱了之后，精神头特别好，老是伸着小爪子朝她抓来抓去的。
金正安和霍家老太太一行人离开之后，顾好逑就和金元元在海城百货单独找了个地方吃东西。
边吃，顾好逑边将这些事儿娓娓道出。
听得金元元东西没吃多少，倒一个劲儿拍桌子骂娘来着。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们家那位还在派人找吗？”金元元关切问。
就算顾好逑不说，金元元也看得出来，这一阵儿，顾好逑变了很多。
以前那种张扬活泼的气质，全没了。
现在一脸死气沉沉的，只有面对孩子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点儿二货的笑容。
顾好逑倾头：“他让刘智飞在找。不过听那个老黑说，这人可能是道上的。”
金元元忙接道：“既然是道上的，那就好办！只要弄清楚是哪路神仙，我让我爷爷帮你找找，我小干儿子一定能找出来！”
“真的吗？你爷爷肯帮忙吗？”顾好逑一听到找孩子有希望，立即激动地问。
金元元点了下头：“不过，我也不敢打包票。只不过，只要是道上的，就不会没有线索。这样吧，回头我跟爷爷说一声儿。一定能没事儿！你放宽心，别老苦着一张脸！你看看你，才二十来岁，脸上都有细纹了！”
“以前没有觉得，不懂。现在有了孩子，才知道，带好自己的孩子，不仅仅是一个工作，更是一种责任。这段时间，我只要一想起蟹蟹的事情，就坐立难安。”顾好逑叹道。
金元元一脸担心地看向顾好逑：“我没生过孩子，不知道。不过你这事儿，我帮定了！回头我就让人先去打听！毕竟是我干儿子，怎么着也不能这样就算了！对了，我要早知道，我小干儿子是那个乔任音弄丢的！我特么不弄死她！”
“不骗你！我是真想掐死她！”顾好逑提到乔任音，就恨得咬牙切齿。
“难怪今天，乔任音看到你，很怕的样子。乔任家那边儿离婚的事儿，他也答应了！事情闹成这样，他现在做这些，还真没什么意思！”金元元叹道。
顾好逑不说话。
气氛一时低沉压抑。
螃螃角是感觉到自己的妈妈心情不好似的，咿咿呀呀了几声。
顾好逑忙看向螃螃，见他朝自己伸着手，才咧嘴笑了笑：“螃螃怎么了？”
“他在跟你说话呢，让你不要担心。他弟弟一定会找到的。”金元元插道。
顾好逑抬头，感激地看了金元元一眼儿：“谢谢你，元元。”
“有什么好谢的。你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只要是道上混的，我一定帮你搞清楚。除非，他没在道上混！”
“嗯。”
——
霍宅。
霍家老太太亲自下厨，那做出来的菜，叫一个香。
霍家老太爷生前就是一张刁嘴，对吃特别讲究。
霍家老太太因而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当然，随着老太太年岁大了，这下厨的次数就越发见少了。
老一辈的人当中，除了几个故人，类似金正安之类的，很少有人知道老太太还是个好厨子。
像霍乘北也就只听说过，真正尝到霍家老太太的手艺，还是第一次。
“还是当年味道啊！真是一点儿没变！”金正安夹着一块香辣鸡丁道。
“我也做不了几回了。你又不常来，这次，你多吃点儿！”霍家老太太一边儿说，一边儿给金正安夹菜。
“嫂子，你这是说得哪里话啊！您身体我瞧着倍儿，这香辣鸡丁可是要掂勺的，我吃着这火候和力度跟当年可是一样的。还有这水煮葱酸豆腐，就要吃这刚出锅的！”金正安咂着嘴儿道。
边吃边说：“这豆腐刚出锅，一尝就知道这豆腐是水烫出来的。能把豆腐烫得这样热，仿佛一团火似的，却还能这样鲜嫩滑口。也就嫂子有这样的手艺！不知道嫂子，有没有打算给这手艺找个传人啊？”
霍家老太太听着金正安的打趣，笑着回：“我这进厨房的手艺，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子。可惜啊，咱北子，倒现在都没娶个孙媳进来。看来，我这手艺是要失传了。”
“怎么会？我瞧着乘北这孩子挺好的。对了俏姐儿，不是可以学吗？那可是您的亲儿媳！”金正安笑呵呵道。
“她啊，没这天分！早先年，她刚进门那会儿，我嫌家里的保姆做菜不能入口。便想将这一手做饭的手艺教给她。可她啊，跟我学了大半年，做得，还不如那保姆的。后来就放弃了。干脆在家里另请了个厨子。”霍家老太太道。
“不过，我看你家元元那孩子，倒是个聪明伶俐的。 我倒是想将这一手厨艺教给她。”顿了一下，霍家老太太接着道。
闻言，霍乘北俊眉一敛，沉着脸看向霍家老太太。
面如涂霜，瞬间愉快的氛围，就跟加冻了一样。冷了。
这倒让金正安很不自在。
可霍家老太太直接无视霍乘北的黑脸，继续：“安子，咱们认识多年。你叫我一声嫂子，那是看得我老太婆。老太婆也不骗你，只要你觉得咱北子可以，我倒是乐意跟你结门亲。”
金正安自然对霍乘北挺满意的。
只是，眼下这霍乘北的桃花好像很多，家里有一个，还挺着肚子。
说实话，就这样的，实在不是金元元的良配。
他假笑了数声道：“嫂子，您真是太高看那死丫头了！她这个人活得糙！平时有什么吃什么，不挑捡！哪会学做什么菜啊。”
这算是婉拒了。
霍乘北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接道：“奶，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了。我们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
“你说的顾好逑，她还没跟人离婚。跟你生孩子，那不过是向你借种而已。你何必当真？”霍家老太太压着声线道。
语气里的威严，让人难以忽略。
霍乘北忙起身：“奶，我是不会跟她以外的其他任何女人结婚的。”
“那你是要娶她了？她都能把孩子弄丢了，娶回来，能当好霍家这个家吗？”霍家老太太蕴怒。
“孩子不是她弄丢的，是有人早就设计好了。”霍乘北驳道。
“这有区别吗？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看住。更何况让她去打理一大家子人？”
“奶，你先前不是这样的？”霍乘北道。
“不是这样，那该是哪样？”霍家老太太反问。
金正安见霍家老太太和霍乘北祖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忙在中间打圆场：“哎呀，嫂子您别生气！这两个人之间，讲究的是缘分！那就得看对眼儿。我们家那死丫头，心大着呢。”
“你少在这里和稀泥！”霍家老太太冲着金老爷子呵道。
金正安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这祖孙两的事儿，他还是不要管了。
继续把这顿好吃的吃了再说。
“北子，你跟我上来吧。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咱们就去书房好好聊聊。”霍家老太太忽然起身，态度严肃。
霍乘北看了眼金老爷子。
没想到，那金老爷子有了好吃的，便一副万事足的样子。
“你们去吧去吧。那这些菜我就不客气了，不客气了。”金老爷子伸着筷子，这里夹一筷，那里戳一下，倒是吃得满嘴流油。
“走吧。”霍家老太太给何妈使了个眼色，便领着霍乘北上楼了。
到了二楼的书房之后，霍老太太让霍乘北把门关上。
老太太这才在书案后边的藤椅上坐下，略带感慨地说：“孩子丢了以后，我想了很多。越想，越替孩子担心。也替你担心。”
“奶，蟹蟹会找着的。”霍乘北道。
“会找着？这都过去多久了？都快十天了吧。要是能找着，早就有消息了。咱霍氏别说在海城，就是在整个隆国，那也是不能让人小觑的。可一个孩子丢了快十天了，没找着一点儿线索。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以后还能找着他？”霍家老太太怒了。
“我一定会找着的。”
“一定？哼，连我都不敢说一定？你说一定？我已经想好了，让金老爷子卖我个面子。既然这孩子是道上的人做的，有金老爷子的人脉，或许会有点儿消息。”霍家老太太道。
“不过，这件事情，因顾好逑而起。虽说乔任家有备而来，可起因却是她。所以，我想了很久，你和顾好逑不适合在一起。”霍家老太太补道。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霍乘北也生气了。
“北子，奶奶是过来人。她身边的是非太多，根本无法帮到你。而且，霍氏毕竟是你的。你不能这样三心二意，让你爸胡来！你知道，你爸这次差点儿把金正安给得罪了！要是这样下去，咱霍氏早晚得败了！”
“奶。顾好逑身边的是非，不是她自找的。而是因为我。”霍乘北纠正。
霍家老太太挑眉笑了，不敢苟同：“你？因为你？”
“颜静宜到霍家，不是因为我吗？顾苏三翻四次针对她，不是因为我吗？乔任家不同意离婚，不是因为我吗？”霍乘北反问。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留着她在身边了？” 霍家老太太抿着嘴道。
“是。”霍乘北道。
霍家老太太叹了口气：“北子，你大了。说实话，我这个老太婆活一天算一天。有些事情，就算能管得了你现在，管不了一辈子。如果你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我有三个件条。”
“奶，你说。”
“第一，在没有找着孩子之前，你不能跟她结婚。”
霍乘北拧眉：“奶，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
如果一辈子也没找着蟹蟹呢？
霍家老太太早料到他不会接受，笑道：“下一个，你也不会接受。”
“第二，我只是承认了两个孩子在霍家的身份。至于她，不能上霍家的族谱。”
不上族谱？那不等于不承认她在霍氏的地位吗？
那跟霍燕东在外边养的那些小情人，有什么区别？
“奶！我不同意！”
霍家老太太勾了勾嘴儿：“你别急，还有一个条件。如果金家姑娘喜欢你，你必须回到霍氏之后，跟她结婚。”
“除了第三个，其他的，我都不同意！”霍乘北道。
为什么第三个会同意，是因为，他相信自己不是金元元喜欢的那款。
她看自己的那种花痴眼神，纯粹就像欣赏一只好看的猴子一样！
“如果你前两个都不同意，那我会安排人，送她离开。孩子，我会找人专门抚养。”霍家老太太铁了心道。
“奶，你要是敢这样做，我是不会回霍氏的！”霍乘北道。
“那咱们走着瞧。”霍家老太太从藤椅上起身，与霍乘北对视。
目光相撞的火花，似乎在空气中啪啪地燃烧。
霍乘北二话不说，折身就走。
金正安在楼下一个人吃得正欢，见霍乘北下来的时候，还问他：“你下来了啊？你们谈完了啊？”
“金老爷慢用，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我先回去了。”霍乘北道。
金正安忙点了下头。
霍乘北一走，霍家老太太就老态龙钟地从二楼走下来。
金正安正徒手抓着一只猪蹄在咬：“谈完了啊？我说嫂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懂什么啊。北子这段时间，是过得太放松了。我要是不逼逼他，他怎么能有点儿办事效率！安子，我家小孙孙的事儿，你就得给我多长长心眼儿。”霍家老太太一脸理所当然道。
金正安连连点头，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不冲别的，就冲这顿饱饭，我也得替您长着眼睛！”
“那就好。那就好。”霍家老太太吁道。
“对了，嫂子。我向您打听个事儿，这顾好逑啊，她外家是哪里的？”金正安放下咬的猪蹄，拿纸币擦了擦手问。
霍家老太太撇眼看他：“怎么了？”
“我觉得她长得，特别像我的初恋。所以啊，就问问，问问。”金正安打着哈哈说。
霍家老太太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儿：“你倒是长情啊！不过，这孩子的外家，我倒是没听人提起过。只是听说，当年她爸陆致文救了顾家人，后来，她就被顾家人领养了。她妈，跟她爸倒是一个姓。”
“那，她妈怎么生下她就走了？”金正安好奇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听人说是嫌她爸穷！总之，孩子生下来之后，人就在医院里不见了。回头陆致文到医院看孩子，人去床空。”霍家老太太说。
“那，她外家是哪里的？”
霍家老太太摇头，回忆了一下道：“没听说过有外家。倒是听人提起，说她妈是孤儿院长大的。这些事情过去很久了，你打听这么细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嘛，多问问。多问问。”金正安道。
“时间不早了，嫂子，我就回去了。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帮您办好！只要这人是道上的，就没有我金正安找不着的人！”
“行。你要是真帮我把孩子找着了，我另有重谢。”霍家老太太笑道。
金正安摆了摆手：“谢就不用了。只要嫂子，多露几手就行。”
——
霍乘北回到公寓。
金元元还没有走。
顾好逑在给螃螃泡奶粉，金元元把他搁在沙发上，用脚搭在沙发扶手上，围成一个圈儿，逗他。
见霍乘北回来了，金元元忙起身：“你回来了啊？那个，好逑在泡奶粉。”
霍乘北的目光在金元元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几个大步上前，将螃螃从沙发上抱起。
连招呼也不跟金元元打，就抱着孩子去找孩子他妈了。
金元元抓了抓脖子：“我这是哪里得罪他了？”
顾好逑见霍乘北抱着螃螃进来，微讶：“你怎么抱着孩子进来了？元元呢？她走了吗？”
霍乘北不答反问：“你怎么可以把孩子随便给一个陌生人照看？”
“陌生人？元元又不是陌生人？”顾好逑不知道霍乘北是在哪里吃了火药，回道。
“王妈他们也不是陌生人。蟹蟹不还是丢了？”霍乘北气盛不择言。
顾好逑手上的动作一顿，冲好奶粉的奶瓶，差点儿掉在地上。
“你怪我？”顾好逑皱眉问。
这些日子，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自责。
当时，两个孩子都在车上睡着了。
是她提议让孩子在车里睡一会儿，免得闹醒了折腾人，所以才会让王妈和保姆留在车里照看孩子。
按说，如果不出现乔任家前来把孩子抢走，这么安排完全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当时老太太进了急诊，还不知道情况。若是冒然将孩子抱进来，醒来哭闹吵着人不说，就小孩子的抵抗力也不合适往医院这种地方跑。
“先给孩子喂奶吧。”霍乘北将孩子递给顾好逑，结束这个对话。
顾好逑可没想将这话题轻松绕过去，刚想说话，就听见客厅里，金元元的声音。
“顾好逑啊，我走了！回头见啊！”
无奈，顾好逑只得抱着孩子，出去送金元元。
“你家那位好像心情不好，我刚刚进来跟他打招呼，他可是理都没理。你注意点儿啊。别跟他闹，要是吓着咱干儿子，就不好了。”金元元点了点螃螃的小脸，提醒道。
“放心吧，没关系。”顾好逑道。
“那我走了。你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有预感，很快，你就会找到孩子的！”金元元笑着安慰她。
“谢谢。”
金元元努了下嘴：“你这声谢谢可说得太敷衍了。我的第六感很准的！咱打个赌！要是我赢了，回头你得好好谢谢我！”
“一定。”顾好逑展颜。
送走金元元，顾好逑抱着孩子去厨房拿奶瓶。
螃螃像是饿极了，一见到奶瓶就咿咿呀呀地叫着。
奶嘴一入口，吧唧吧唧就开始吸起来。
顾好逑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好让他有个更舒服的姿势吃奶。
现在孩子一天能吃四次奶，早上和晚上两次，吃得是母乳。
其他就是冲奶粉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忧虑过重的缘故，她最近的奶水少了一半儿。
就像蟹蟹在一样儿，两个孩子争相着吃，自然是不够的。
顾好逑望着螃螃幽幽地发呆，耳边响起霍乘北刚刚的责难。
眼眶一红，眼泪就开始在里边打转。
这些日子，她食不知味，内心的抑顾和愧疚胜过了每一个人。
她常常想，如果她不这样提议，当初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医院看霍老太太，
今天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霍乘北在阳台结束电话出来的时候，就见到顾好逑默然落泪的样子。
他眉头紧锁，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抽疼。
刚刚，他说的话，伤到她了！
可他真的没有怪她的意思！
其实，他当时也是同意孩子放在车内的。毕竟有两个大人看着。
就算顾好逑不提议，他也会这么安排。
脱口而出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想起霍家老太太提的那三个条件，均是与她相关。
而她还傻兮兮地跟金元元要好。
殊不知，人家是来抢她男人的！
“逑逑。”霍乘北干巴巴地开口，喊她。
满嘴歉意。
顾好逑抹了把泪，把螃螃扶了扶，别过脸道：“你别喊我。我现在没空理你！”
“怎么会没空？”霍乘北上前柔声问。
顾好逑吸着鼻子道：“孩子要喝奶。”
“他喝他的奶，你说你的话儿。不耽误。”霍乘北道。
“你走远点，我不想跟你说话！”
霍乘北知道，她这是怨他呢。
“对不起，逑逑，我刚刚不应该那么凶你！”
“你刚刚哪里是凶我！你明明就是在怪我！怪我把孩子弄丢了！”顾好逑大声驳道。
一开腔，这抹干的眼泪，就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没有这个意思。真的。逑逑，我只是不希望你跟别人走得太近，尤其是金元元。”
顾好逑眼睫上的泪珠眨了眨，湿雾雾的，可爱极了。
“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她老是用那种花痴的眼光看你的老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