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好逑离开沈佩音这对母女之后，就跟刘智飞去了海城百货的第六层。
那里，整层都是餐厅和各类小吃。
“顾小姐，您确定要买这个吗？”刘智飞帮顾好逑提着一小碗打包的臭豆腐，捏着鼻子问。
顾好逑手上正捧着一碗，一边儿吃，一边儿含糊道：“怎么了？我们一人一碗。你说你陪着我出来吧，总不能我一个人吃，让你干看着。尝尝吧，我以前老喜欢吃这个了。你那碗我叫老板少放了点儿辣子，味道不重。”
“那个，顾小姐，我的意思是说，这里不支持小金额刷卡。”刘智飞拿着顾好逑给他的卡，一脸头疼道。
“啊？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吃这臭豆腐呢。小金额刷卡不支持，那你身上有钱吗？你先把钱给了，回头我让大姨夫还你。”顾好逑道。
刘智飞一脸为难：“顾小姐，那个，我平时消费也是刷卡的。”
“这么说，你身上没现金？这搞了半天，我吃点儿东西，还得找自己报销。”顾好逑吐槽道。
她摸了摸兜里出门时揣的一百块，拿出来弹了弹。
刘智飞正要喜滋滋地接过，顾好逑迅速变了主意，将钱往兜里一收：“算了，你报上霍乘北的名字，回头你再结账。”
“啊？”刘智飞愣得张大嘴儿。
这顾小姐，怎么比霍总还抠啊？
“不行吗？霍乘北不说，这里报上他的名字就可以消费了。那就报上他的名字得了。你跟老板商量一下啊。我去前面看看，前面有家烧烤店。”顾好逑吸了吸鼻子。
小份臭豆腐消灭之后，顾好逑又麻利儿地钻到了一家烧烤店前。
她大气地点了一打生蚝，一打烤龙虾，烤鸡爪，烤小馒头，烤青蔬等。
然后拿着服务生给的餐位号，在一边儿乖乖等着。
刘智飞跟臭豆腐店的老板协商之后，紧哪着顾好逑到了烧烤店。
“顾小姐，你确定在这里吃啊？”刘智飞左右看了看，这烧烤店的装修可不算是最好的。
看样子，就不大上道。
顾好逑甩甩手，一脸无所谓：“当然在这里吃了。刘秘书，深吸一口气。闻到没有，这香味儿，真是太诱人了。”
烧烤店中弥漫着孜然和肉烤熟的香味儿，不说，闻着还真能让人食指大动。
因为顾好逑的餐牌号在前边，这边烧烤的美味就上得比较早。
先是馒头，青蔬，然后是龙虾和生蚝。
刘智飞本来就是一个当兵的壮汉，这味蕾打开以后，就开始大块朵颐。
顾好逑极钟情龙虾生蚝，见吃了快一半的时候，顾好逑又叫了两打。
“怎么样儿？味道如何？”顾好逑问。
刘智飞边吃边点头，动作因为太忙而有些不协调：“好吃，好吃。顾小姐，这里的味道不错。”
“刘秘书，你不会以前没吃过吧？”顾好逑咬着一只小龙虾问。
刘智飞摇头又点头：“吃过，那还是很久以前了。后来跟着霍总工作忙，就没吃过了。”
“难怪。那你多吃点儿，反正，这顿我买单，记你们霍总的账。不吃白不吃。”
“这好吗？霍总不会说吧？”刘智飞停下自己吸生蚝的动作，有些不敢肯定。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反正，他不是说了，这卡里的钱，花不完就要找我麻烦。我刚刚本来还想去多买点儿昂贵的东西，让他狠狠出点血，可哪里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不愉快。所以，还不如你帮我多吃点儿，咱争取在吃上，不要太客气。”顾好逑乐呵呵地道。
刘智飞点头，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吃烧烤能花几个钱？
不是吃西餐才最贵吗？
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看着顾好逑吃得那么开怀，他也觉得，这烧烤比西餐好吃多了。
——
“真是奇怪，咱找了一圈儿，怎么都没看到顾好逑那个小贱人？”沈佩音从海城百货三楼移步到了四楼。
一行三人，在一家装潢颇有情调的法式餐厅，吃甜品喝咖啡，终于在顾苏的引导之下，商量了一个万全之策。
既能让顾好逑吃上教训，又能免去沈佩音心里一桩心事。
“没事儿，沈小奶奶，我觉得顾好逑这小贱人，来逛百货商场，霍大哥不可能没跟商场里的经理打招呼。咱直接去找海城百货的经理，说不定他知道呢。”顾苏道。
“是啊，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沈佩音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脸恍然大悟。
“那，沈小姐姐，颜小姨，咱这就去找海城面货的经理吧。”
关键时刻，颜静宜却迟疑了：“妈，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这怎么过分了？她顾好逑本来怀的，就是一个畸形胎。霍家到最后，肯定不会让她肚里的孩子出生。咱找人给她下点儿绊子，把这孩子给弄了，不也正好去了霍家的一块心病？”沈佩音一脸理所当然道。
颜静宜犹疑不定，皱着脸：“妈，就算她怀的是一个畸形胎。可好歹，好歹，那也是条命啊。我觉得这事儿，还是霍家自己处理来得好。这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怎么办？”
“静宜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你就总是出乱子。要么下不了手，要么就是怕这个，怕那个。我真是气死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沈佩音气得捏了颜静宜的胳膊一把。
“沈小奶奶，颜小姨说得也没错儿。这事儿，毕竟是霍家的事儿。咱也不好插手。要不，还是算了吧？”顾苏瞅着沈佩音势在必行的模样，故意反着劝道。
沈佩音冷哼了一声儿，坚决不改变主意：“不行！这可是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机会！若是顾好逑以后回了霍家，好几个人盯着，咱想动手，也没门。静宜啊，妈，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啊，不管顾好逑这怀的是畸形胎还是正常的孩子，将来要是生下来，总是你和孩子的一个威胁。”
“况且，她怀的，本来就是一个不健康的孩子。咱这么做，也只是为霍氏帮个忙而已。说不定，霍家那边儿，还正为这事儿愁着。要是有了这么一个意外，那不是皆大欢喜？”沈佩音道。
“妈，我，我，我......”颜静宜被沈佩音说到了，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说来得好。
沈佩音拉着颜静宜的手，拍了拍，道：“你放心。这件事情，就算是被人发现，也绝对不会说是你做的。妈，另有安排。”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安排了。苏苏，陪我去一趟海城百货的经理那里。咱，确实得先找到人再说。”
——
顾好逑跟刘智飞在烧店吃得肉足水饱。
“刘秘书，吃饱没有啊？还要不要再点几个。”顾好逑很是豪爽地道。
这有钱的感觉是真好，这花别人的钱的感觉，更是好到爆！
“不用了。顾小姐，我已经吃了很多了。再吃下去，我这皮带就得松松了。”刘智飞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
“你这人，还真是实在啊。”顾好逑笑道。
“咱当兵的，必须忠诚。”刘智飞憨憨地说。
顾好逑点了点头，拿着一杯冰冻的橙汁，吸了吸，舒服地吁了口气儿。
“你看，咱也吃得差不多了。休息休息再走。你跟我说说，你们当兵的事儿呗？”顾好逑笑眯眯地看着刘智飞。
“好啊。可是，这怎么说呢？”刘智飞有些为难了。
顾好逑抿了抿嘴儿，给刘智飞起了一个头：“简单。你先说说你跟大姨夫是怎么认识的？”
“你是说霍总啊？”刘智飞一脸憨憨地问。
“是呀，你说说呗。”
“那个，那个，这可不好说。”刘智飞吞吐推阻，似乎大不敢说。
顾好逑挑眉：“你说说吧，这多大点儿事儿啊？说说，我也好听听呗！”
“那个，万一，霍总那边儿......”
顾好逑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大姨夫透漏半句，这些事儿，是你说的。”
刘智飞舔舔了唇，紧张地灌了自己一杯水，道：“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我跟霍总认识的时候，那时霍总就已经是我们指导员了。不过，我哥跟霍总熟。顾小姐，你猜，我哥跟霍总是怎么认识的？”
顾好逑摇摇头，表示猜不出。
“当时我哥比霍总大点儿，可也没有大多少。两个人同时征兵入伍。我哥那时个高，排在霍总前边儿。新兵入伍之后，首先就是体训啊。那叫一个苦，我哥那时候，一个月就掉了二十斤肉。”
顾好逑‘嗯’一声点头。
“然后呢？”
刘智飞继续：“然后啊，新兵蛋子训得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接受那个文化教育，思政检查。当时我哥和霍总分在一组，同时做那个思政检查。其实，那个检查就是考核一个人的思想觉悟性什么的。就是一张卷子，几个题目。”
“哦哦。”顾好逑道。
“我哥当时最讨厌答这种东西了。他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后来才当得兵。当时，霍总很快就把那答卷写完了。我哥二话不说，直接把答案，唰唰全抄了。结果，你猜他抄了些啥？”刘智飞眉飞色舞地问。
顾好逑猜不准，道：“难不成，你哥把大姨夫的名字都抄上去了？”
“不是。我哥才那么蠢呢！我哥当时抄了霍总的卷子，那卷子上就三道题。第一道题，就是假设你面前有一条河，然后一不小心就有人溺水了。问题是，你作为一名人民解放军，该怎么办？我哥的答案是，人家没淹死的话，再踹特么一脚。”
“你说什么？这，这，这也太逗了吧？”顾好逑张嘴，笑出声。
“可不是？这可是霍总的答案。我哥跟着霍总就一起被重新教育了。”刘智飞道。
顾好逑越想，越觉得有趣，这果然是霍乘北做事儿的风格。
狂！
放肆，又不管不顾！
“后来，当时他们的指导员，就对这件事情，展开了严肃的调查。我哥呢，最后老实交代了。试卷是抄的。霍总却一言不发，宁可咬牙搞体罚，也不张嘴解释一下。那指导员没有办法啊，霍总体能又不错，接连罚了三个月，愣是一声也没吭。我哥就去问霍总，你那卷子怎么这样写啊？”
刘智飞说到了兴头上，难得这样绘声绘色。
“大姨夫怎么说？”顾好逑好奇道。
刘智飞清了清嗓子，假意一咳：“霍总说，老子是霍燕东叫过来当兵的。”
顾好逑捂嘴儿笑得双肩耸动：“这话，还真只有大姨夫才能说得出口。他不乐意，所以，他做什么都不乐意。”
“后来，我哥就跟霍总一直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出任务，一起训练。顾小姐，你别误会啊。人人都说他们是一对儿，不过，就是好兄弟的意思。”言及引处，刘智飞敛起了笑容。
“怎么了？”顾好逑敏锐地觉察到刘智飞情绪的低落。
“后来，直到出了那件事儿，我哥折了一条胳膊。”
“什么事儿？”顾好逑被勾起了好奇心，追问。
“这事儿，这事儿，我，我不能说的。顾小姐，你以后是要嫁给霍总的。不如，让霍总告诉你吧。”刘智飞又开始吞吐推阻。
“其实，这件事情，大姨夫也跟我说过一些，你哥的胳膊是因为郁暖她姐才折的吧。”顾好逑诈道。
事实上，她也就是联系霍乘北那天给她发的微信，又想到刘智飞他哥的遭遇。
串联一下，试探一下刘智飞。
“这事儿，霍总也告诉你了啊？”刘智飞讶异。
顾好逑点头：“事情我大概是知道。可是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刘秘书，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呗？”
“既然霍总都告诉您大概了，我就将经过，给您说说吧。郁暖的姐姐郁涵，当时是他们部队里的随生女军医。有一次任务吧，这位随行女军医就跟着他们一起出任务。霍总和我哥当时已经确定好了目标人物，让郁涵原地待命。
可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当霍总带着几个兄弟，制服目标人物时，这郁涵就提前行动了，并且还引爆了当时埋设好的炸雷。
我哥，就是为了救她，把自己一条胳膊给炸飞了。
胳膊折了就算了，郁涵被救下之后，在医院没过多久，还是死了。她死前挂念自己正在读高中的妹妹郁暖。
于是，霍总人好地答应帮忙照顾她。这郁涵才闭了眼儿。”
顾好逑轻叹：“唉。怎么会弄成这样？”
刘智飞无奈道：“这件事情，不光是咱霍总，就是上头都开始追究责任。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我哥和霍总出任务时，原先是根本就没有安排什么随行军医的。
而是郁涵自己主动要求的，她再三向领导陈情，一定要跟着出任务，才将她临时加上。其实，咱那时心里都清楚，她啊，就是冲着霍总去的。不过，咱霍总瞧不上她，总对她冷言冷语的。”
“她大概是想借着这次任务，来一场战地爱情吧。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据说，当时所有待命的士兵，极力向她发出信号，叫她不要轻举妄动。可她一看到目标人物附近发生爆炸，极其担心霍总的处境，最后很感性地无视命令，直接冲了出去。”
刘智飞说到这里停了。
顾好逑这才了然，为什么霍乘北对郁涵的死，不以为然。
还说，她就找死的。
如此听来，这郁涵还真是自己找死的。
“因为郁涵的提前行动，待命的士兵不得不也提前行动。后来她在慌乱之中引爆炸弹，自己被炸飞。我哥为了救她，折了一条胳膊。捉捕行动中，待命的士兵因为提前暴露，被罪犯击毙三四人，其中两人，造成了永久性的伤害。”
顾好逑长叹一声：“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智飞迅速抬头看向顾好逑，‘咦’道：“顾小姐，您这口气，跟霍总真是一样一样儿的。霍总也说过这样的话呢。”
“是吗？”顾好逑扬扬眉。
知道郁涵是这么死的，那郁涵剩下的郁暖，就可以直接三振出局了。
“那是当然。其实，顾小姐您跟咱霍总还是挺配的。”刘智飞笑呵呵地说。
“谢谢啊。回头，我做了霍太太给你加工资，省得你这一身西装天天穿。你穿不腻啊？”顾好逑努努嘴问。
刘智飞傻笑道：“还好啊。其实顾小姐，这样的西装我有四五件儿，都是一样一样儿的。为了不麻烦，所以我都穿这一款的。您不会觉得，我没换衣裳吧。嘿嘿，其实，我家里就我哥和我，衣裳一重样，我也分不清，哪些是干净的，哪些是已经脏了的。”
“你赢了。”顾好逑朝刘智飞，飞去一个服了你的眼神，无奈道。
“嘿嘿。顾小姐，咱都在这儿坐了好久了，要不，再去逛逛？”刘智飞不好意思地问。
顾好逑倾了下头，听完郁涵的事儿，她这心情忽地倍爽儿，购物的积极性重燃。
两人先后离开了烧烤店，可正在四楼下到三楼的电梯扶手附近，一个肥胖的女人朝着顾好逑冲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