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要往心里去。你这个傻哥哥没有别的能耐,保个媒什么的一保一个成。我跟你说啊,海子弟弟,你要是信我的话,保你将来吃香的喝辣的。人这一生啊,也就那么几天,说穿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关键是要生活的舒心。你追求一种精神有什么用?没有用!你精神再充实,最终还是受穷一个,有什么用呢!信我话,没你什么当上,你看人家范欣欣,吃的啥,穿的啥,她孙丽惠能跟人家比吗?我说,趁着你还没有订婚,赶紧调转船头,你的前途就会因此而无量了。”程有仁依旧做着海子的工作,但是海子却似乎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敢兴趣,表面应着,心里却不是那么想。
到了杨树沟村,海子被熟悉的街道和房屋建筑所感染,心里涌出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孙丽惠的家就在前面,海子下意识地望着孙丽惠家的前窗,孙丽惠家的院落被夜色所弥漫,没有了灯光,孙丽惠一家已经休息了。走过孙丽惠的家门口,海子总是习惯于在她的家门口搜寻,希望有一个熟悉的影子能够映入他的眼帘。海子明知道不可能,但海子依旧渴望着,因为海子觉得,跟孙丽惠在一起,是他最大的幸福。
“海子,我到家了,我就不清你到屋里坐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就回家休息吧!谢谢你送我回来。”程有仁的家在杨树沟村街道的道南,程有仁习惯地拍打大门,屋里迅速走出一个人来,发出咳嗽的声音。海子一听,是个女的,一定是程有仁的老婆了。
“程老师,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说话,我走了。”海子和程有仁打声招呼,径直按来路回学校。在途径孙丽惠的家门口时,又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呼唤几声“孙丽惠”的名字,然后,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的走开了。
回到了学校,郑来喜已经躺在炕上,正在听收音机。
“将那个酒鬼送回去了?”郑来喜翻了一下身,闭了收音机,问进屋的海子。
“没费多大劲。出了学校,夜风一吹,程老师的酒就醒多了,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打晃了,归心似箭,甚至比我走的还快。知道他自己能回去,我就不送他了。”海子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夜间十一点多钟了,睡意袭来,也想要睡觉了。
“你今天是替我了,如果你今天不在,我就得送他回去,每次都这样,喝醉了酒还得回家,不回家老婆就跟他干仗,所以都是我将他送回去。就是不喝酒,晚了也得人送,你知道为什么吗?”郑来喜坐起来,将挨着他的一床被褥铺开,算是给海子铺好行李了。
“为什么呢?程老师今年也四十多岁了,那条小路已经走了三四十年了,要怎么熟悉就怎么熟悉了,还记不住路吗?非得别人送他?”海子听郑来喜一问,感到好奇,就猜测起来。
“说出来都让人笑话。这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程有仁也就三十多岁,比现在还好喝酒。一天晚上,他在学校喝多了,十点多钟往家走。他就觉得前面有灯光,好像是他家,就直奔前面的灯光走去。他就觉得自己的家越来越近了,却总是到不了自己的家。一直走到东方放亮了,他也走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会,等站起来一看,原来是到了距离杨树沟村三十多里地的康家窝铺来了。回来后人们就议论这件事,有的说程有仁随鬼打盘了,被鬼牵着走了,有的说迷了心智,走错路了。也就从那以后,程有仁不敢一个人夜间行路了,晚上回去非得结伴走,不结伴走就必须有人送。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和张志全结伴走,但有时候张志全好坏欺负他,特别是喝多酒的时候,张志全故意把他一个人扔在路上,看程有仁的笑话。”郑来喜将自己枕着的两个枕头拿出一个来递给已经上炕的海子。
“快躺下吧,我们躺着说。刚才不是说到张志全好眼祚(暗中使坏)他,他就长了心眼,一旦喝多了酒就不和张志全一起走,而是让我去送他。现在他相中你了,我看,以后送他回家的任务就会承包给你了,你就等着瞧吧。”郑来喜为能将自己解脱出来而高兴。
“没什么,送他回家,正好可以锻炼一下身体,也可以培养一下自己走夜路的胆量。”海子脱掉外衣,钻进被窝里。
“程有仁没有让你上屋坐一会?”郑来喜想着自己历次送程有仁的情况,想听一听海子这次和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程老师很客气,没有执意让我上屋坐,天色这么晚了,我也是急着往回赶,没等他家人出来,我就先走了。”海子不想再说程有仁的事,想尽快进入梦乡,他希望有充足的睡眠,好为明天的自学积蓄精力。
“谭老师,你见到出来给程有仁开门的人了?”郑来喜的兴趣还是在程有仁身上。
“没有,好像是程老师的老婆。”海子根据那个女人的咳嗽声推测说。
“告诉你吧,那不是程有仁的大老婆,是程有仁的小老婆。”
“怎么?程老师两个老婆吗?”海子不明白了,怎么上下村子住着,没有听说过呢。
“说来时间不是很长,也就是去年上半年的事。程有仁去河南他的一个亲戚家,什么亲戚呢?可能是他的一个姑姑家。对,是姑姑家。程有仁去河南看他姑姑,回来的路上,捡了一个快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就跟上他了,说是无家可归,就一起回来了。听说,这个女人还很有心计,一来二去就和程有仁好上了。同居没同居,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呢,无风树不摇,我琢磨着也一定是了,要不,程有仁的原配夫人怎么会气的要死?你看程有仁那表面厚道的样子,纯粹是装出来的。”郑来喜三十来岁了还没有对象,这与他对什么都看不惯可能有一定关系。
“那他的大老婆就让程有仁和捡来的女人住?岂不是打仗的底子?”海子问。
“可不是嘛。他们家天天都有战争,特别是程有仁喝了点酒,回家去保证又要起战争,所以,程有仁轻易不让同事上屋。你去送他,他保证说,‘我就不让你上屋了’,因为程有仁的老婆只要是看到程有仁的同事,就没完没了的诉说,然后就是大骂程有仁,闹得程有仁特别地烦心,所以他轻易不请同事去他家。”郑来喜将他知道的继续告诉海子。
“那么,这种状况下,捡来的女人就没有想到离开程有仁的家?”海子将身子转向郑来喜,问郑来喜。
“据说那个女人也是到处流浪,无家可归,好容易有了一个管饭的地方,总比在外面挨饿受冻强,当然是赖着不走了。不管程有仁的老婆怎么骂她,撵她,她就是不走。”
“程有仁不是有个女儿吗?那孩子在这种家庭环境下怎么生活呀?”海子对程有仁的女儿表示了深刻的同情。
“可不是咋地,家里天天打仗,孩子怎么受得了。她的女儿才十三岁,就在咱们学校的四年级。据说,曾经离家出走一回,找了三天才找了回来。”
“这种现状,程有仁就没有想到怎样改变一下?”
“想过了。程有仁也曾经将那个女人送走了,谁知道她又回来了,就是赖着不走。”
“程有仁那么会保媒,给她介绍个年龄相当的对象不就得了。比如我们村子的胡二楞。”
“人家胡二楞快要结婚了,你们是一个村子的,你不知道?”
“我天天猫在屋里学习,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啊!”海子感慨自己消息闭塞。
“栾建银知道不?就是药死陈广民的那个人,她老婆不是叫段金莲吗?我看叫潘金莲更合适。一来二去和胡二楞混到一起了,前几天段金莲去了监狱,和栾建银签订了什么,对,叫离婚协议,回来后,就正在张罗着和胡二楞结婚呢!”郑来喜真是一个消息灵通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