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浓郁的不屑,程小七开口说道:“怜儿小姐,您可是太太太抬举民女了,想您的身份,乃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之女,配太子殿下叫做天作之合。
而民女只是一介浮萍,蒙公爷跟夫人好心收留,暂时寄居在程公爷府上苟延残喘罢了,那里有资格跟您相提并论,您看看我的摸样,哪一点可以跟您竞争呢?”
程处亮震撼的张着嘴,他姐姐是什么德行他可是见识过了,虽说是爹妈认的义女,在程府说一不二的架势比他老娘还要威风几分,程府管账的印章就挂在姐姐的腰上,支取成千上万的银两父母问都不问。
而现在,姐姐面对怜儿姐,竟然低声下气一口一个“民女”,还“苟延残喘”,这还是他程处亮认识的姐姐吗?
咦,等等,为什么姐姐眼底闪烁着危险地诡谲光芒?程处亮小心肝瞬间“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他明白,姐姐一旦用这种眼神看人,那人就距离倒霉不远了!
程小七算计着侯怜儿,还有工夫扫了一眼程处亮,看他嘴角抽搐满脸惊悸,怕他提醒对方坏了大事,一个杀人般的警告眼神就出去了。
程处亮脖子一缩,心里默默呐喊:“怜儿姐,不是弟弟不提醒你,是姐姐不让,你可要挺住啊!”
侯怜儿只是性格骄纵,其实心地并不坏,她怀着讨伐情敌的斗志而来,情绪当然不会太平和,但看到程小七那么奴颜婢膝的巴结自己,丝毫没觉察到程小七的“险恶”用心,想到人家怎么说也算是程府小姐,这么低调之下,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讨伐的气势就弱了下来。
“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前阵子不在长安,回来就听说程家多了个颠倒众生的小姐,今日特来拜会,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来意。”
程小七看着侯怜儿居高临下的神态,听着她倨傲无比的口吻,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将门千金,她年纪比自己小,却连一个姐姐都不叫,明显是看不起自己,这样的蠢货还真是够自恋的,那就更不必客气了。
“太子妃说哪里话来,您能来看民女,乃是小七的荣幸,怎么会误会什么,至于颠倒众生什么的,说您是名副其实,说民女就是笑话了呢。”
侯怜儿很享受程小七的奴才相,得意洋洋的仰着头,好似傻乎乎的呆头鹅一样看着天,鼻孔里哼道:“你能明白倒也罢了,陪我在花园走走吧。”
“是,民女谨遵太子妃之命,太子妃请。”
程处亮嘴张的能塞进去一只拳头,眼睁睁看着怜儿姐姐被自己无良的姐姐哄的滴溜溜转,太子正妃一般威风凛凛的走了,他不禁暗暗替她担心,因为他姐可不是好相遇的人哇!
虽然明知等下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程处亮却忍不住好奇心,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想做一个忠实的观众,看看姐姐到底如何扮猪吃老虎的。
侯怜儿一直保持着足够的优越感,看着一片土地里种着奇怪的东西,就不停地发问,程小七也小丫头般谄媚的笑着解答,言语间比喻暗讽层出不绝,听的程处亮不停偷着乐,侯怜儿却浑然不觉,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荷花池跟前。
程小七一路捉弄傻姑娘,心里却越发不耐烦起来,还打算今天一天把一百多只小猪仔全部煽完,没来由的跟你这个胸大无脑的傻丫头瞎耽误时间,看着挺机灵的,如此明显的讽刺你都听不出来,真真是无语了!看起来还是给你来一次狠的让你长点记性,赶紧把你打发走算了。
“哎呀太子妃,您看这池子里的荷花开得如此娇艳,不如民女摘一朵来给您戴在头上吧,保证太子爷看了爱死您呢!”
侯怜儿听的脸一红,啐了一口说道:“怎的说的如此粗俗……不过,这荷花的确不错,那便摘一朵吧。”
程处亮小狗腿般窜出来说道:“我来!”
“亮亮,没看到我跟太子妃说的都是女人私房话么,那里有你臭小子参与的道理,还不赶紧滚回去替我们取一壶凉茶过来!”
程处亮一听姐姐恶声恶气的训斥,知道自己殷勤用错了地方,脖子一缩就跑了。
侯怜儿也真是太憨直了,从程处亮如此惧怕程小七的状况,难道还看不出人家在程府的真正地位吗?兀自在那里保持着优越感,接受人家的恭维。
程小七轰走程处亮,哄着侯怜儿一直走到荷花池边上,探手就去摘花,侯怜儿在她身侧,根本看不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就在程小七即将成功摘掉荷花的一瞬间,猛地脚下一滑,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重心一沉就向池子里跌去,一只手挥舞着,好似胡乱抓救命稻草一般,却准准的抓住侯怜儿的胸口,揪着侯怜儿就一起掉进了池子里。
程家的荷花池很符合程家人的做派,很大很深很宽阔。
程小七可是医学院游泳小组的佼佼者,人送外号 “小飞鱼”的,这么热的天,在荷花池子里扑腾一会儿,权当解暑了。
可侯怜儿就可怜了,正如程小七所料,这个千金大小姐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掉进池子如同一块秤砣一般就往下沉。
程小七一边假装扑腾,一边笑吟吟看着侯怜儿喝水,小妮子,难得你大热天打上门来,姐姐懒得给你泡茶喝,就请你多喝几口水吧,等你喝饱了,姐姐再把你拎上去撵滚蛋。
谁知意外发生了!
侯怜儿好容易挣扎着探出头来,立刻伸出双臂,用尽全力推着程小七往岸上送,一边推,一边呛着水艰难的叫道:“我……咳咳,我有武功,能多淹一会儿,你这么娇弱……赶紧上去叫人……咕咚咕咚……”
程小七一下子呆了,她从侯怜儿的眼神中看到了真挚的焦灼,明白这妮子是真心实意想先救了她,却因为推她上岸额外多喝了好多水。
一阵愧疚涌来,程小七赶紧反手抓住侯怜儿,双脚踏水拥着她一起爬上岸,纵然如此,侯怜儿也已经被淹的七荤八素,满肚子是水了。
程小七把淹的七荤八素的侯怜儿脸朝下放在一块石头上,让她虾米一般弓着腰垂着头,一股股水流顺着她的嘴不断地涌出来,那张来时红苹果般滋润的脸此刻白的像纸,可见淹的够狠。
某七施施然坐在那里,一边拧自己衣服上的水,一边拍打着侯怜儿的后背,小风吹来,吹透湿漉漉的衣衫,这滋味是那么酸爽,可是,她心里却不那么好受。
程处亮刚刚并没有跑远,就隐藏在假山后面等着看戏,刚刚两位姐姐落水,他赶紧跑过来,没赶上救人,却看到姐姐满脸戾气,瞪着怜儿姐的后脑勺,吓得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某七收起了刚刚伪装出来的卑微,气势汹汹的说道:“侯怜儿啊侯怜儿,适才你气势汹汹而来,我跟你非亲非故,当然没义务教你聪明。”
侯怜儿正在吐水,含糊发出一声惊愕的呼声:“啊?”
“哼,看在你心地善良,自己快死了还惦记着救我的份上,姐姐今天就教你一个乖。”
“呃……”
“第一,能做人的时候千万别做狗;第二,做狗呢也要做一条聪明的狗,不能听人一说就窜出来乱咬;第三,咬人之前呢,要先判断一下会不会变成一条死狗。”
侯怜儿终于吐完了水,艰难的翻过身来,看着人生导师一般的某七,傻呵呵问道:“你不是……要教我学乖吗,怎么岔开话题说什么狗了,快教吧。”
“噗……哈哈!”
“噗……咳咳!”
突然发出两声诡异的声响,一个是憋不住的程处亮,一个当然是对学生智商捉急的某导师了,两人听到侯怜儿娇憨的问话,都是先轻微的呆滞,随即就喷了。
侯怜儿如此率真憨直,再次让程小七不好意思了,她搀扶起侯怜儿,柔声说道:“算啦算啦,咱们还是先回我屋里换了衣衫,姐姐慢慢教你。”
某七转脸瞪住憋笑憋到内伤的程处亮,命令他过来帮忙扶人,两人搀着侯怜儿回到西跨院,臭小子到院子里就被吊床吸引了,俩女子进屋换衣服。
阿九跟小棒子服侍她们换完衣服,侯怜儿还记挂着程小七的话,再次追问要教她什么,程小七叹息一声说道:“妹妹,姐知道你一心爱着太子,生怕有人抢夺了去。姐姐更知道,你听信了别人的挑拨,找上门来乃是兴师问罪,讨伐姐姐这个卑鄙的抢夺者的对吧?”
“啊?”侯怜儿一呆,下意识说道:“魏王哥哥告诉我……呃……没有啦……”
程小七暗暗咬碎银牙,李泰是吧?哼哼哼,你给姐等着,有跟你小丫的清算的时候,现下还是先解开这傻丫头的心结再说。
“怜儿,你是一个好女孩,心地善良敢爱敢恨,姐姐很喜欢你的个性,但有一点必须说明,我对你选男人的眼光并不赞同。
且不说李承乾优柔寡断喜怒无常,就他那个太子位置,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多少人明枪暗箭的想弄死他取而代之啊,你确定你嫁给他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