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观人群复杂的心态中,两袋血输完了。
秦琼中气十足的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老夫还能有如此力气十足的时候,你们三个老货,等下咱们摔一跤,老夫未必输给你们!”
程咬金跟牛进达尉迟恭都朗声大笑,讥讽着秦琼逞能。
老将们虽然在笑,那几张胡子拉碴的脸上却挂满了泪珠,显然是在为兄弟的好转狂喜不已。
不管旁观者如何欣喜若狂,程小七有条不紊的拔出输血针头,随手就想把一次性注射用具扔掉,猛然想起这东西在唐朝可没处买去,清洗干净还可以再次使用,就用冷开水冲洗干净,用白布包起来装进箱子了。
程小七收拾完站起来拍拍手说道:“好了诸位,治疗结束了,秦伯伯最近会好很多,但这种情况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等到输进去的血液消耗完,他还会恢复之前的状态。
不过大家放心,我会定期给他检查的,今天就到这里。”
程夫人说话直爽,开口就叫道:“小七,若是过几天输一次血,你秦伯伯能熬过冬至吧?”
程小七点头道:“娘啊,就输这一次,就能保证秦伯伯健健康康到明年,冬至简直是小意思!”
老人们还以为输血需要频繁进行,那血源可就很成问题,没看这丫头就给老秦抽了两袋子,今天就憔悴苍白的让人心疼,总用她的肯定不行。
若是另外找人抽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小七说的合适老秦的血,听到输血一次就能管一年多,都是松了一口气。
牛夫人爽朗地笑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可真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小福星啊!二嫂,你说是不是?”
秦夫人一直处在激动之中,又紧紧地把程小七抱在怀里,流着泪一个劲点头:“对对对,这孩子就是咱们的福星!若不是已经被七妹夫妇认下,我肯定要带走做我的亲女儿的。”
牛进达一拍大腿说道:“嗨,我们将门一体,这孩子救了二哥,以后就是咱们将门共同的掌上明珠,至于住在谁家,看孩子自己的喜欢就是了。”
尉迟恭满脸是泪还没擦掉,就已经咧着大嘴笑的见牙不见眼,一叠声说道:“对对对,这孩子这么可人疼,我也喜欢,对不对啊夫人?”
尉迟夫人双眼发亮紧盯着程小七,笑的更开心:“是啊夫君,我还想把这妮子带回去换换身份呢,就怕七妹不答应。”
程夫人如何听不出尉迟夫人的弦外之音分明,分明也是看上程小七,想拐走当儿媳呢,得意洋洋的摇头道:“小七是我程家人,帮你们续命可以,抢走那可不成,老身会跟你们拼命的。”
又是一屋子欢声笑语。
程咬金心里对程小七依旧充满了怀疑,还不知道将门如此接纳这妮子是福是祸,但看着大家一张张笑脸,他还是决定不破坏气氛。
李承乾用发亮的眼神看着程小七说道:“妙哉妙哉,等下我就把这大喜讯禀告父皇母后,为小七妹妹请功,父皇一开心,说不定小七妹妹就成为我大唐朝的祥瑞了!”
这就是要告辞了,唐代君臣之别并不特别悬殊,李承乾虽是太子,一众老人家也仅仅是站起来一下,并没有送出门的意思。
程处默跟尉迟宝林不耐烦跟老人坐在一起,齐声说也要送太子,老人们都挥手让熊孩子们赶紧滚远,程小七就跟着几个人一起出来了。
站在院子里的大太阳下面,程小七恍然如梦。
前天晚上子时之前,她还是现代社会一个无忧无虑的乖乖女。
过了子时,她莫名其妙成了大唐一个没爹没娘没身份的孤女。
昨天中午,她何其有幸被卢国公夫妇收为义女。
昨晚子时,她被逼无奈成了一个身负四条人命的杀人犯。
而现在,她又成了将门共同的掌上明珠。
人生啊!
走到大门口,太子已经跨出门了,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突然说道:“小七,你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程小七愣了愣,虽然很累很困,但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提醒太子的机会,就点了点头。
太子又笑着对程处默跟尉迟宝林说道:“在家里也是被老人拉着唠叨,咱们不如一起带这丫头出去逛逛如何?”
程处默看着程小七憔悴苍白的小脸,很希望她马上喝一大碗鸡汤躺下睡觉,而不是陪着太子出去逛街,但看看她满眼热切,也只好答应了。
尉迟宝林更是喜欢热闹,率先跳出门去。
程小七就小尾巴般跟在三个年轻人背后出了门。
唐时的长安城,从建唐起就做了统一的规划,整个城市住宅区分成108个坊市,每个坊市都设有大门,有专门的门官负责日出开坊门,日落闭坊门。
日出时分,长安城会响起108响钟声,钟声响,每个坊市打开,城市开始运转。
日落之后,长安城会响起800声静街鼓,鼓声停,街上就不允许闲人走动,否则鬣狗般成群结队巡街的武侯可以按违法处置。
这就是所谓的晨钟暮鼓。
太平坊位置优越,位于皇宫南面的朱雀街,历来都是勋贵聚居地,程咬金乃是堂堂国公,当然也住在这里。
昨日程小七是坐着马车直接进入程家,并没有仔细观察,今天步行出来,看到程家不远处,坐落着许多规模差不多的高门大院。
路过昨晚事发的那道墙外时,程小七特别观察了一下,那颗从程府探出墙外的大树下面,已经没有丝毫杀人现场的痕迹,跟整条街一样,被清扫的十分干净。
程处默看着程小七观察那块地方,心知肚明她在看什么,不动声色的说道:“小七,刚刚秦伯伯提到大理寺出了热闹事,咱们是不是过去瞧瞧热闹?”
一句话正说在程小七心窝里,却也没来由的引发了她的警觉,她猛抬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程处默的眸子,想探究一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还没等程小七研究出程处默是否知情,李承乾叹息一声说道:“唉,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我的四个侍卫除了脖子上都有个极小的针眼,浑身没有一处致命伤,也不是毒死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在大理寺门口。”
程处默没有回答太子,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程小七看她的反应。
程小七冲口说道:“李承乾,你好糊涂啊!”
从小到大,除了老子娘,还从没人敢这么说自己,李承乾很是惊异的看着程小七,看着她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那模样是那么的可爱,虽然心里不高兴,却也不好意思计较她冒犯了自己,开口问道:“不知妹妹有何指教?”
程小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太子,耐心的说道:“我才来大唐两天,就知道宵禁之后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你的侍卫死在大理寺门口你感到惊讶,那就说明他们私自离开住所你根本不知道,若是他们没有死掉,而是去干了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你这个主子是不是也负有监管不严的责任难辞其咎呢?”
“这……”李承乾苦着脸支吾道:“这个我的确没有考虑到……”
程小七看着太子还是一副懵懵懂懂,不知有仇敌环伺的样子,想起自己差点沦为他们兄弟争夺皇位的牺牲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冲冲说道:“哼,你这个人头猪脑的糊涂蛋,自己被人陷害不要紧,反正你是太子脑袋比较大,但你知不知道会连累别人?”
李承乾更加凌乱了!
老天爷,这丫头竟然骂自己人头猪脑?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大不敬的罪过,自己可以随时命人把她一刀杀掉吗?
还有,凭什么这么骂自己啊?满长安城,谁不叹服太子殿下英明睿智啊,怎么到了这丫头嘴里,就成了人头猪脑的糊涂蛋了呢?
程处默知道程小七怒从何来,也知道程小七已经犯了死罪,但他不打算制止,打定主意冷眼旁观,因为他想知道太子在这桩事件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程小七这番话的大逆不道程度,让一旁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尉迟宝林都发傻了。
得亏那些侍卫距离远没听到,否则程小七此刻就变成死小七了。